栾夜南站在桌前,认真整理婚服。
公主和亲出嫁,按最高礼数准备,凤冠霞帔一个不少。
但慧嬷嬷这次只送来了霞帔和一些简单的金饰。慧嬷嬷虽然喜欢仗势欺人,但也不敢贪墨皇帝赏赐。说到底历帝还是不愿意在这即将的女儿身上花费太多“不必要”的经历。
栾夜南将那些可有可无的饰品整理到一旁,又搬过衣桁,将婚服展开悬挂。
霞帔由宫中成衣局所制作,用的上号衣料和一等一的绣线。
衣服上将栾夜南的脸印红。
左白萱正襟坐在美人榻上,看着栾夜南的视线晃了晃。
栾夜南脸红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平日里栾夜南总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模样。训人时也不过是冷着脸就能将小宫女吓坏。
南姐姐脸上染着红晕的样子真好看。
等会儿自己穿上婚服,让南姐姐站近些,是不是就能看得更清楚
“公主。”
栾夜南开口打断了左白萱的无端遐想。
左白萱愣了愣,抬头,迷茫应声“嗯”
“公主不脱衣衫,是要我伺候着吗”栾夜南起身向着左白萱走去。
左白萱听清她说的话,吓得像是在学堂里走神突然被夫子抓住,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就往自己的束腰丝绦放。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自然。
虽然平日里她也不喜欢让宫女过分服饰,可是要在南姐姐面前宽衣解带还是奇怪了些。
她敛去脸上的慌乱,拿出公主的架势抬起手来“平时哪有机会让南姐姐伺候,你来吧。”
栾夜南的脚步顿住。
她没想到左白萱会是这般反应。
从小萱儿就没有指使人的习惯,导致有些年轻宫女不敬,还得自己出手整治。
此时她的发言,也不像使唤吓人,更像是撒娇。
栾夜南趁着往前走的几步,将呼吸平缓,走到左白萱面前,抓住腰上丝绦。
左白萱却急忙攥住栾夜南的手,叮嘱道“南姐姐不准使坏。”
“使坏”栾夜南抬头不解,看着左白萱雪白的肌肤泛起红晕。
左白萱不好意思地低头露出浅笑,低低出了个气音“痒。”
栾夜南的手指收紧,她也觉得痒。
左白萱勾起红唇的害羞笑意看得人心神荡漾,好一会儿才止下表面的波澜,只留心中涟漪。
“不闹你,认真试衣服。”栾夜南说得认真,手上轻抖几下。
丝绦松开,衣摆也跟着散开。
左白萱的双手忍不住握紧,身上冒起热气,十分后悔刚才的提议。
栾夜南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但并不熟练,手上没什么分寸,忽远忽近地沾染着左白萱的体温。
左白萱实在受不了,正要把人推开。
栾夜南快速靠近。
左白萱的脑子里轰鸣着,眼中闪过迷惘,愣在原地。
栾夜南靠上来,用像是拥抱一样的动作,为左白萱褪去外衫。
左白萱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绊到美人榻的台阶上。身体向后倾倒,正压住衣衫。
栾夜南吃住力,顺势环住左白萱的腰肢,护住她。
一人顺势跌到榻上。
周遭的烛火晃动着,人影也随之在墙面上轻轻摇摆。
左白萱身上褪去外衫却不觉得冷,身上发烫不受控制。
她看着栾夜南鬼使神差地说道“南姐姐,你好大哦。”
栾夜南眉头轻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我说你力气好大南姐姐没受伤吧”左白萱慌乱地差点咬到舌头。
栾夜南眼底染着笑意,烛火的反光在她漆黑的眼睛中晃动着。看着左白萱这样,真想捏住小兔子的嘴,看看她的舌头是否安好。
但最终她双手用力,让人贴向自己的同时,重新站了起来“我力气确实大。”
左白萱慌乱的抓着栾夜南的衣服,听她故意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好开口,默默听着。
栾夜南松开手,退开两步。
左白萱身上一凉。
不知道是薄汗影响,还是被栾夜南带走了属于她身上的热量。
栾夜南将衣桁抬到左白萱身边,将婚服充分展开撑起,走到左白萱身后。
穿着中衣的左白萱身上略显单薄,双手撑开,衣物贴合在她身上,蝴蝶骨隆起好看的弧线。
栾夜南从后侧的顺着左白萱展开的双手柔和而缓慢地套到她的身上。
栾夜南鲜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
她的呼吸平缓绵长,吐在婚服的纹路上,从左白萱的身后帮她将腰间束起。
左白萱却不自觉得轻哼了一声。
声音微弱的像是幻觉。
要不是栾夜南一抬眼就看到左白萱圆润白皙的耳垂泛起红晕,几乎要错过这一细节。
栾夜南勾起嘴角。
萱儿就是这般怕痒。
但她没有再起什么坏心思,绕回左白萱的身前为她整理衣摆。
左白萱被栾夜南盯得,不好意思地垂眸,可又想看看栾夜南的表情,便大着胆子抬起头来。
栾夜南的脸上印着婚服的红,带着浅笑,正欣赏着眼前穿着婚服的美人。
左白萱如愿以偿,却受不了栾夜南视线的刺激,又低下头,咬住薄唇。
房间里蜡烛轻轻摇曳着,光影飘忽不定,动荡人心。
好一会儿之后,左白萱才用细弱蚊鸣的声音问道“南姐姐,看够了吗,不就是一件破婚服吗有什么好看的”
“是公主好看,看不够。”栾夜南靠近一步,为左白萱撩开碎发,往耳后一勾,指尖离开时划过饱满的耳垂。
左白萱被栾夜南这么直白得夸奖,心中美滋滋的,脸上却不轻易显露,只将红晕藏在婚服的红中,扬起脑袋,嘴角边笑出了酒窝“要是别人夸我,我会觉得是阿谀奉承,南姐姐夸得肯定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栾夜南的眼底轻晃着弧光。
像淬了剧毒的一轮弯刀,轻刮了一下心头,就让人眩晕。
左白萱看了一瞬便有些站不稳,急忙伸手攥住了栾夜南的衣摆。
低头又说道“南姐姐,明日慧嬷嬷肯定会一早来发难。”
“我明早会早点过来应付她。”栾夜南语气淡淡的,并不怕慧嬷嬷。
从她刚入宫时慧嬷嬷就百般刁难,被她暗下巴豆,腿软了三天。
后来有一次算一次,巴豆差点不够用,慧嬷嬷没有证据,却记了十来年的仇。
左白萱抿着薄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栾夜南应了一声。
声音低沉,敲到了左白萱的胸口,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卸掉。
得不到回应,栾夜南主动戳了一下小兔子“听守门的宫女说,公主这几日都睡不好”
“对对啊因为和亲的事情,我都有半个月没办法好好入眠了。”左白萱顺势抬头。
就撞见栾夜南轻挑笑容的嘴角,距离自己只有一掌之隔,只要再向前一些,就能碰到鼻尖。
左白萱的心中有一只小兔子,蹦跶得厉害。
栾夜南的声音随即落入耳中与眼中“公主要是不介意,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左白萱感觉自己胸口的兔子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她鼓起嘴,努力地不暴露。
她低下头偷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也好啊,有南姐姐陪我,可以聊聊天,今晚定能睡个好觉。”
“那公主准备直接歇息,还是吃点再睡吗”栾夜南柔声问道。
“不吃了吧,明早早起吃。”蔫了好几天的左白萱,突然有了精神。
栾夜南点了点头,抬手捻着左白萱的衣襟,轻缓地拉扯开。
“”左白萱的眼睛瞪大,声音结巴起来,惊问道,“南姐姐,这、这是做什么”
“为公主宽衣,准备休息。”栾夜南说着此事一副寻常模样。
刚才宽衣更衣的画面还在脑海中盘旋,左白萱惊觉自己现在的心跳太快,再来一遍,可受不了,急忙按住衣领。
“我、我还要沐浴再歇息的。”
栾夜南思考了两秒点头说道“虽然我不擅长,但公主有这种要求,我不会拒绝。”
“什么、什么要求”左白萱慌了心神。
栾夜南看着左白萱,轻缓说道“伺候公主,沐浴更衣。”
左白萱张大嘴,胸口的兔子已经跳出来了,完全被栾夜南这只狐狸拿捏在手中。
她看着栾夜南眼中抑制不住的狡猾笑意,羞恼地将黛眉蹙起,控诉道“南姐姐又闹我我不依晚上我睡里头,你睡外头,我要将你踹将下床去。”
栾夜南笑意舒展“原来公主要我陪,不是在你床边陪你说说话,而是要侍寝啊”
“南姐姐,你,你又瞎说什么呢”左白萱听到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难掩心虚,慌乱地推着栾夜南就往门外走,“南姐姐也沐浴去,否则不准回来了”
一把将栾夜南推出门,就靠在门上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婚服,向前走了两步,翩翩转了好几个圈,一路转回美人榻上,侧身摸过被栾夜南抚过的每一处。上好的布料,丝滑的手感,像直接触到了带着温度的皮肤。
这破婚服,这样看起来也不破嘛。
被左白萱推出门去的栾夜南轻摇着头。
远处的宫女们看着,看不清栾夜南的表情,只能听见左白萱在“否则不准回来了”的“暴怒”声后,把栾夜南也轰了出来,她们背后一凉。
纵观整个皇宫也就只有栾夜南能安抚住蓬莱公主,现在这位也失效了的话,她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遭殃了
只见栾夜南板着脸走过来“为公主准备偏房沐浴,公主现在还是不愿见人,你们送完水就自行离开吧。我迟点再回来。”
谁也不想面对公主的怒火,听到这个好消息忍不住雀跃。
宫女们急急拜谢“是栾尚宫。”
一个时辰后,栾夜南打点好一切重新返回花房。
轻敲房门,没有得到回音,门自己打开了。
栾夜南也不开口,推门而入,插上了门闩。
屋内昏暗,幽幽的,只有里屋还有光线。
所有蜡烛被吹灭,只留下床前两盏。
婚服挂在衣桁上,放在床侧,被微弱的光照射着,将公主闺房印成了婚房似的大红色。
栾夜南一时产生了错觉,今晚像是她与公主的洞房花烛夜。
她轻摇着头,看着床榻上被子里鼓起的包,笑了起来“是已经睡着了吗”
“没有。”左白萱从被子底下钻出半个头来,头发披散,抬起眉头死死盯着栾夜南看,生怕答应留宿的栾夜南跑了。
“我不跑。”栾夜南笑着,转头,把左白萱为她留下的两盏灯吹灭。
房间里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左白萱感觉自己被剥夺了视线后,其他感官变强了。在一片漆黑中,听着衣服摩擦的簌簌声,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栾夜南将衣袍往旁边的木凳上一放,回头。
凭借着窗外漏进的一丝月光,看到左白萱又将自己藏入被中。
她走到床榻旁,捏住被子的一角,轻轻掀开。
左白萱捏着被子的力气越来越重。
栾夜南侧躺下后将被子压下,俯身上前,低声说道“别把自己闷坏了。”
左白萱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拼命眨着眼,想看清此刻每一句话都让她小鹿乱撞的栾夜南是什么表情。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咬着唇角,大着胆子靠近栾夜南,像再说闺中密语似的,介绍道“南姐姐,你闻闻,我用了刚才碾碎的花瓣沐浴,可香了。”
栾夜南带着温热的体温,和独特的香味靠近。
没等栾夜南配合她吸气,左白萱却不受控制地伸手圈住了栾夜南的腰肢“南姐姐。”
小姑娘声音带着轻颤。
“怎么了”栾夜南抚着左白萱的秀发。
左白萱的声音闷在栾夜南的胸口“没怎么。”
栾夜南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微热,那不仅仅是气息吹上来的热意,还带着刺痛她心脏的湿润。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终于将委屈都释放了出来。
“萱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栾夜南的手顺着秀发向下,轻拍着左白萱的后背。
左白萱几乎要沦陷在栾夜南的温柔中,却又悲从中来,清醒地提醒自己,这完全是在哄小孩。
她们一人都是女子。
南姐姐又如何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说什么陪着自己,不过是在说陪自己出去和亲,陪自己去那北高国。
“我才不要你陪。”左白萱气鼓鼓地嘟囔着。
栾夜南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反问道“真的不要”
左白萱没有回答,只是双手肆无忌惮地越抱越紧。
她想将自己完全揉入栾夜南柔软的身体,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蓬莱公主,只有栾夜南怀中的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