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圣山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山上一片死寂。被困住的血腥味在山下都能闻见。
之前围住葬圣山的众多神念第一时间探了过去,之前还规整有序的大山此时到处是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山石,以及遍地的碎尸。
大佬们都被震撼了。
然后他们的神识齐齐扫了过来,将葬圣山地下百丈深都没有放过。
最后,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消失的传送阵上。
冥冥中有神念相互碰撞交谈。
“传送阵泄露的一分气息,是从流光楼而来。”
“大部分尸体上都沾染了业火气息。”
“从尸体上的痕迹上看,是近战造成,痕迹与南虞山之战一致。”
“”
无数线索在众多神念下暴露,若非有一股规则白雾存在,这些强者会毫不吝啬回溯时光,追溯本源。
“她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是下马威不,是威慑四方,践行她的谕令。”
众多神念齐齐道“流光楼,容娴。”
“不,应该唤她天灾了。”
曾经有人在背后给南虞山一事封存了档案,代号天灾。随即便有人为容少楼主取了绰号,同样也是天灾。
结合此次事件,众人不得不承认,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从四日前的谕令可以看出,这位天灾的名头,代表了一切。
“死的弟子太多了,天灾需给一个交代。”
“顾晟不会妥协。”
“流光楼不会应允。”
“限制她的行动,禁止她可踏足的区域。”
“那就除域北外,其他所有地方,十年内不允许天灾靠近。”
冥冥中,似乎有人去交涉。
很快,一股带着火色的神念从流光楼升起,霸道的横扫一切,唯我独尊“最多十年。”
天地陷入一片寂静,很快便有无数个声音汇聚在一起。
“可。”
朝圣府,大雨下,夜色一片漆黑。
流光楼东殿却恍如白昼,一颗颗夜明珠镶嵌在路两边的柱子上,大雨都不影响分毫。
池塘小桥边,一束刺眼的光亮突兀出现,暗中守护的无生看了眼从传送阵平安归来的人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一行三人出现的位置,恰好是之前容娴钓鱼的地方。
妙舞看了眼这微妙的位置,“你算好的不,你就是算好的。”
无论是东殿的传送阵还是葬圣山的传送阵,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防的便是意外。
东殿的传送阵应该是少主谕令刚下时,她在这里钓鱼以掩人耳目,为的是将传送阵刻画好。葬圣山的传送阵应该是当时就地刻画。
妙舞一想到自己在收割人命,拼死拼活,少主却在另一面旁若无人的刻着传送阵。
硬了,拳头硬了。
容娴察觉到危机,反应极快的说“什么在姐姐心里我竟然这么厉害吗”
在妙舞震惊的眼神下,容娴似真似假的抹眼泪,声音更咽道“没想到姐姐看上去不好相处,又暴力暴躁,经常打我骂我,心里却是关心我的”
妙舞是我输了,论起不要脸来,少主真是无人能及。
“啊呀,护法会错意了。”站在一旁的逐月懒洋洋道,“少主明显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啊。”
容娴在,为何背刺
她深深看了眼逐月,心情不错的说“逐月还是这么善解人意,难怪能博得姑娘家的欢心呢。”
逐月神色一僵,神色有一瞬的心虚。
他为了解气给容少主找茬,却忘了青雀的下落还在这人手中。
但他显然不是个会妥协的,认真起来的逐月思维缜密,逻辑清楚。
“是啊,到底比不得容少主的聪慧。在被敌人发现前就机警的嗅到了风声,并提前逃离。想来此时的葬圣山怕是空无一人了吧。”
既然葬圣山没人了,且从容少主的态度中察觉到青雀还活着,那还找什么人,估计那没良心的女人都踏上回域南的路了。
见逐月这么理智,容娴挑高眉梢,满脸兴味。
她随手将染满血迹的斗篷解开扔在地上,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子,不紧不慢地走到逐月面前,上下打量了下他。
“护法,告诉师父,关于逐月的问题,我同意了。”容娴侧头朝妙舞道。
师父在她前往葬圣山前传过话,想要将逐月留下来,询问她的想法。如今看来,留逐月在流光楼成为她的玩伴,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妙舞一头雾水“是,属下会告知楼主的。”
尽管她不明白,但没关系,楼主与少主知道就行。
她不必什么都清清楚楚。
不过,少主与逐月之间的对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明明是在互相夸奖吧。
似是看出妙舞的茫然,容娴轻笑着,嗓音轻浮的调侃“姐姐脑子不够用,就别为难自己了,多吃点核桃吧。”
逐月不忍的别过脸,强忍着翘起来的嘴角。
紧接着便听妙舞冷笑一声,积怨深重的她一拳头砸在容娴脑袋上,见容娴惨兮兮抱着头大叫,这才动了动手腕,解恨的说“你这么会说话,继续说啊。”
容娴顶着头上的大包很火大的说道“妙舞明明就笨。”
妙舞也火了“我不知前因后果,你们说话也不清不楚,能听明白才奇怪。明明是你神神秘秘”
她越说越气,又一拳头砸在容娴头上“我看你是欠揍。”
“嗷好痛。”容娴捂着头,“你敢打我,以下犯上我这就去找师父告状。”
她转身就跑,雷厉风行极了。
妙舞一点都不好玩儿,趁着她修为低老师打她,暴力狂可恶
妙舞反应也不慢,她一只手抓住容娴的后衣领,像是提起小猫似的将她提了起来,容娴腾空蹬了蹬,就是不着地,她有些生气的看着妙舞。
“你要做什么”容娴危险地眯了眯眼。
她这副模样在捕风、捉影眼中,或许会被威慑到,但是妙舞和逐月可是对她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完全不憷。
妙舞身为流光楼明面上的第一强者,历经百战,打起来就搬山,打起来不见血不罢休。
逐月作为剑修,更是没少在莽荒森林历练,这才年纪轻轻成就金丹。
在二人眼中,看小姑娘扑棱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可爱。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窝的小奶猫,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他们嗷嗷示威
可爱,想
容娴敏锐察觉到什么,警惕的说“无论你们想干什么,都不行”
妙舞和逐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遗憾。
容娴蹬了蹬腿“快放我下去。”
妙舞谈条件“可以,但是你不能给楼主告状。”
容娴笑得不露声色“哎呀,原来护法是害怕啊。”
妙舞随手将人放下,冷笑一声“我是怕你失望。”
就少主这皮断腿又欠揍的模样,楼主帮谁还用说吗
容娴站稳后,脸色阴沉了下来,这厮说的没错啊,她便宜师父还真有可能不帮她,反而乐得看她笑话。
她坐在一旁的钓鱼椅子上,摆摆手挥退快步而来的捕风、捉影。
“姐姐修为几何”容娴忽然另起话题,饶有兴致的问。
她下颌微微扬起,左手轻搭椅子扶手上,右手轻敲着另一边的扶手,俨然是上位者询问下位者的姿态。
她自然流露的倨傲让逐月目光深了一瞬。
果然不愧是流光楼少主吗,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威势。
妙舞早已习惯了少主的作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少主提的问题需要隐瞒,老实的说“金丹巅峰。”
“从筑基到金丹巅峰,用时多久”容娴勾着唇角兴致勃勃地问。
妙舞心下咯噔一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纠结了下,还是说道“三十二年。”
一般修士从练气到筑基得虚十数年,从筑基到金丹上百年都是平常。
妙舞能在短短三十年时间凝丹,可以说天赋异禀,悟性高绝了。
容娴低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逐月,怂恿道“逐月,要不要赌一把,我在十年内凝丹,到时候将笨蛋妙舞压着打”
妙舞没好气道“赌什么没看到我本人还在这里”
“就因为你在这里,才有这个赌约。”容娴扬了扬下颌,“赌吗,逐月”
逐月微微弯腰,手做喇叭状“喂,护法大人,你要是没意见,我就跟少主一起玩啦”
妙舞愣了愣,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们。”
她无语的看着逐月高兴的模样,再次肯定这家伙的心理年龄只有六岁,不能再多了。
没见过这么大的人能跟个七岁孩子打滚打地有来有回的。
“赌注是什么”逐月用荡漾的声线问道,“该不会是跟你和好做朋友吧”
“梦里什么都有。”容娴似模似样的摇头感叹完,意有所指的说“你若是赢了,我便给你一只雀儿。”
青雀与逐月关系不错,可以用来牵制下这家伙。
这家伙看上去太浪了,不约束下迟早被师父算计。
看在他这么有趣的份儿上,还是得救一救啊。
听懂了她话里意思的逐月眼眸深沉了下来,仿佛平静的大海深处那暗流汹涌的危机。
他从那一句话中得出了几层意思。
第一,青雀确实活着。
第二,青雀无论身在何处,定受制于少楼主。
第三,暂时只受制于少楼主。
第四,威胁青雀的东西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逐月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中的郁闷,青雀啊青雀,你可欠了我大人情了。
“你若赢了,以后护法打你,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逐月道。
妙舞
“什么叫她打我啊。”容娴气鼓鼓地说道,“等我凝丹了,她才没机会打我。”
妙舞
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何非要提她的姓名
这时,数道强大的气势从四面八方升起,携着无尽凶威,直直朝流光楼碾压而来。
几乎眨眼之间,一道硕大的火球从主殿升起,挟着霸道不可一世的强横,直荡到了他们中间,以碾压之势,止住了他们前进的势头。
妙舞脸色大变“有敌人来袭。”
她转身就要去援助楼主,却被容娴拽住了衣袖。
容娴没有看妙舞,而是抬头望向虚空身处,大佬们神念交缠之地,咂舌道“来得太快了,我这不也从葬圣山才回来吗,这些老前辈们倒是半点不耽搁。”
妙舞脚步一滞,神色僵硬道“找你的”
容娴撑着下巴,似模似样的带了几分向往,半真半假的说“我倒是希望找我。但很可惜,他们只跟师父对话,强者与强者才是一个圈子,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辈。也不知何时能到达师父那个地步,想想就很威风。”
逐月沉声道“少主未来肯定能这么威风的。”
一直缺少捧哏的容娴十分满意这一刻的演出。
妙舞深吸一口气,这会儿才想起来什么,连忙问“葬圣山的人”
容娴一脸无辜“人什么人葬圣山上唯一的出入口不是在姐姐那里吗,有没有人的,姐姐最清楚了。”
那些人为何没有下山,这得问一直在出口守着的妙舞护法啊,她担心大家在山上有友好交流太过兴奋,误了下山的路,这才好心守着呢。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都没有下山,
“不过,也有可能是山上的紫藤花太美了,让众人流连忘返,选择回归天地,来世也这么漂亮呢。”
妙舞顿时就火了,“你瞎咧咧什么呢。”
最近流光楼又没有大动作,大陆各个势力的强者能找过来的可能微乎其微,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接受得事情,这才齐齐到来威逼楼主。
而能称得上事情的,唯一一件便是近期少主下驱逐令后无人听从,便亲自下场血洗葬圣山,以令不从。
葬圣山上的修士,那可都是各大势力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啊。
这点想通后,这些强者的来意和原因就很明白了。
“你坑我”妙舞火冒三丈,“葬圣山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隐蔽的出入口,你偏偏将明面上唯一的出口留给了我,你这是让我给你背锅”
妙舞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妈的,你没看到来得都是些什么老怪物
我这柔弱的肩膀怎么可能扛得起这样的重担
虽然下属就是给上级背锅的,但你这也太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