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正想找个话题的时候,迹部景吾轻咳了一声,朝我颔首,再次提起刚刚的问题“这位是”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降谷零一眼,眼神转回到我的方向时,染上了些许疑惑。
我拖长了声音“嗯”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把煮好的肥牛夹到我的碗里。
我猛然想起来至今还没跟亲戚们介绍过降谷零。
我爸我妈只是知道我有个男朋友,但不知他是何许人也。
刚开始恋爱时,我和降谷零走的是地下恋情路线。
迄今,我们都没有谈论过见亲人这方面的问题。
没想到今天却猝不及防地遇到了迹部景吾。
我正打算坦白的时候,降谷零突然微微颔首,朝迹部景吾得体地笑了笑“初次见面,我是降谷零。”
然后,他夹起碗中的一块虾滑,蘸好酱料后塞进了我的嘴里。
“梦子,你刚刚不是说很喜欢这里的虾滑吗已经可以吃了噢。”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刚刚已经放过一阵子了,应该不会烫了。”
降谷零用餐巾纸替我拭去了额角的薄汗。
我吧唧吧唧地咽下虾滑,降谷零又夹起一块毛肚送入我的口中。
我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光给我夹菜呀,你自己也吃点嘛。”
降谷零刚刚一直在投喂我,自己都没怎么吃。
我想了想,举起手机,夹起一块虾滑送到降谷零嘴边“礼尚往来。”
降谷零非常配合地接受了投喂。
我看着取景框,赞许道“不错,拍的很好。”
于是我又夹起一块生菜递到他嘴边“荤素搭配,身体健康。”
独自夹起虾滑的忍足侑士“”
独自夹起毛肚的迹部景吾“”好了,知道了,是情侣。
我瞅见那位叫忍足侑士的高中生不着痕迹地凑到迹部景吾耳边说了句什么。
迹部景吾的表情显然逐渐变得震撼。
但他不愧是表情管理ax的冰帝の王,只愣了片刻便非常自然地调整好了表情“初次见面,我是迹部景吾,她的表弟。”
降谷零脸上的笑意更深“梦子提起过你,说你的网球打得特别好。”
迹部景吾流露出几分自信之色“过奖了。”
降谷零再次夹起一块虾滑,送入我的口中“之前,梦子多亏你的关照了。”
一幅非常熟络自然的样子看起来他仿佛才是我的亲戚。
我“”啊
迹部景吾“”啊
趁着降谷零起身去酱料台替我调制酱料的时候,迹部景吾斜睨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藏着什么事啊”
我“”
我下意识地提了提领子“你说啥啊才没有。”
这一举动却仿佛印证了迹部景吾内心的想法,他语重心长地劝我
“虽然你经常心血来潮,但这种大事还是要考虑清楚啊,他做什么工作多大了”
我“”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我抓了个重点“你不是个高中生吗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相亲询问句式的”
算了,等会再跟迹部景吾问清楚好了。
降谷零万一回来听到我们讨论这个就有点尴尬了。
我便顺着他的问题说下去“一名非常普通的公务员,之前拿好几份兼职的工资。”
迹部景吾成熟地浅酌了一口茶水“嗯勉强还凑合吧。年龄呢”
我“”
我“可能比我大了一点点点。”
迹部景吾挑眉看着我“你小时候心虚时就容易胡扯,现在也是这样。”
我“”
我坦白“好吧,他二十九了。”
高中生迹部景吾看向我的深邃眼神几乎要让我觉得自己说出来的是三十九。
迹部景吾“八岁”
他指的是年龄差。
我严谨纠正“你不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吗怎么还随便四舍五入呢七岁零一个月而已。”
迹部景吾眼神里满是疑惑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果断地替降谷零说话“他长得很嫩很辣啊,完全看不出来呢”
觉得这一论点不够有说服力,我挠了挠头,补充道
“而且他平常真的很多副业,但是精力和体力依旧超级好噢完全看不出来是二十九的人肯定不会输给天天打球锻炼的你”
毕竟降谷零是个天天熬夜打几份工且睡眠时间很少的人,睡一个小时的效率可以抵我睡八小时,但工作的时间又经常被无限延长。
是个既能快充又续航能力很强悍的人。
我“噢,他网球好像也打得很好,可能比你好。”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哈”
他又喝了口茶,微眯起眼睛看着我“你是看上了他的脸吗”
远远瞥见降谷零拿着酱料回来了,想要赶快结束这段荒唐对话的我正色敷衍道“还有身体。”
想到了刚刚见到的惊人场景的迹部景吾“”
我威胁道“你不许告诉我妈啊。”
我打算自己跟她说。
迹部景吾微微皱眉“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说”
我“不急吧才半年多。”
只谈了半年多嘛。
“”迹部景吾深呼吸了一口,似是在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撼情绪,倒了一杯茶水,低声确认道,“恰逢喜事”
我有点迷茫地喝了口茶“昂。”
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桌上说恰逢喜事的时候你还没来啊
我羞涩一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不过我也就是随便玩玩啦,并没有很用心。”
这都被你看出啦我今天抽到梦中情卡了有这么明显吗
随手一抽就出货啦
迹部景吾“”
他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种种可疑元素堆砌在一起,迹部景吾大胆推测道“你该不会已经背着家里闪婚隐婚了吧”
我“”
他难得有些目光闪烁,神情复杂,语气也很谨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段话。
“我不常说这种话,但你如果只是玩玩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走到这一步为好。”
“你还年轻,还来得及抽身,现在才半年。”
年轻还加了重音。
我“”
我“”
恰好走到了能听见这段对话的范围内的降谷零“”
于是我满面沧桑地狠狠地证明了自己的未婚身份。
顺便解释了一下恰逢喜事的对象是纸片人的精美卡卡。
迹部景吾无语凝噎“”
我惊恐地喝了口茶水“还好解释清楚了,不然等会家人群是不是就要商讨我的婚礼补办地点了”
解释完之后,降谷零才恰到好处地高情商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刚刚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因为梦子喜欢的芝麻酱空了。”
他云淡风轻地端着酱料碟落座。
我“”
应该没听见吧
本就火辣辣的火锅更加火辣辣了。
吃完火锅,我们和那一大群高中生分别,走在消食的路上。
“自从我说出你网球打得很好之后,景吾还找你交换联系方式了啊”
我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突发奇想地问道。
“不过我还没看过你打网球欸,你打的怎么样啊”
一阵寒风吹过,降谷零替我调整了一下有些松动的贝雷帽,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一般。”
我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噢。”
那就是很好了。
一点头,刚刚调整好的贝雷帽又歪了。
降谷零轻挑眉梢,轻轻地用手固定住我的头“别动。”
不知他在我头上捣鼓了一阵什么,收回手时,我头上的贝雷帽仿佛是我本人的身体部位一般,怎么甩也不会移动了。
我大惊“好神奇你是做过造型师吗”
他想了想“之前认识的人教过。”
我仔细回忆了一遍见过面的降谷零的同事们,感觉不会有人精通造型方面的事。
“”
该不会是之前在奇怪组织里的同事吧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都不怎么了解降谷零的这一面。
除了知道他叫波本。
我试探地问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降谷零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半晌,他轻轻地笑了笑“是个很神秘的女人。”
自讨没趣的我“”
我酸溜溜地对了对手指,小声嘀咕“该不会也是成熟御姐吧”
我上次在波洛里听那群米花精英们聊天,就有人说起过降谷零之前四处寻找过一位成熟女性的踪迹。
今天被迹部景吾这么一提,我才突然直面自己和降谷零之间的阅历差距。
感觉凭借他的脑子,哪天不动声色把我卖了我可能都还要过几天才会发现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降谷零听到了。
他愣了片刻,随即噗嗤地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我的贝雷帽,一幅心情颇好的样子。
又乱了
虽然心知对方并不会有什么,但我还是会忍不住小酸一下。
我略有不爽地拍开他的手“我要用自己的办法整理”
然后便慢慢地在头顶摸索着我用来固定帽子的夹子。
摸了半天,却满头都找不到那个夹子的影子。
就在此时,我感觉自己在头顶挪动的双手被降谷零握住,轻轻地移开。
他再度耐心地替我整理帽子,气定神闲地说“我倒是很少见到你这个样子,还年轻且来得及抽身的梦子。”
顺便还顺了顺我头顶的毛。
我噤声“”居然听到了
满街响着圣诞节的各种金曲,街上的行人似乎也染上了音符的雀跃情绪。
我们驻足在一家精品店的门口已经好几分钟了。
降谷零收回手,微微弯腰与我对视,眸中染上几分笑意“梦子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突然直球
我被直球猛击,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几乎被撞碎。
卡壳了片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呃过段时间你有空吗明年春假的时候。”
降谷零思索片刻“应该能抽出几天吧,怎么了”
我强行维持着平静的表情“陪我去奈良玩好不好。”
我没跟降谷零提过我家在奈良,他应该不会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吧
比如在出国前让我爸我妈看看什么的。
降谷零眨了眨眼,似是对我这个突然提出的要求有些意外。
精品店播放的圣诞金曲已经进入了脍炙人口的高潮部分。
就在那位女歌手几乎快要完成比过山车曲线还要曲折的转音时,降谷零开口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