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舟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目沉如水,只觉得心被一只手猛然揪住。
他刚刚不该把手抽出的
沈沅舟压下胸腔中的情绪,小心翼翼把人抱起,转身迅速往巷子外赶。
“通过检测,发现病患之前有神经元受损历史,目前还在后期修复阶段。”
“神经元修复期最忌讳情绪起伏太大,病患如果情绪不稳定,很容易导致神经元短暂失灵,引发昏迷。”
沈沅舟点点头,瞥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问医生“她这次昏迷严重吗”
“这次不严重,过会儿就会醒。但如果短时间内,多次情绪起伏太大,后果很可能会引发重度昏迷,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以后你们得注意了。”
沈沅舟瞳孔骤缩。
他压了压唇线,耐心听完医生的叮嘱事项,礼貌道谢后把医生送走了。
病房内静谧无声。
沈沅舟坐在椅子上,垂眸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突然想起小学庄思凝为他挡的那一棍。
庄思凝的神经元受损,会不会与之有关
医生说她情绪起伏太大引起昏迷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是庄思凝真的像黑灰色烟雾所体现的那样,厌恶他,又怎么因为他不愿意去医院而情绪起伏太大晕倒
再见面,他没在庄思凝眉心处看到黑灰色烟雾,但也没看见粉色烟雾,只有空白。
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那眉心的烟雾代表的含义是否真是他想的那样。
沈沅舟长睫在眼睑下落了一片浓郁的阴影。
他抿了抿唇角,只觉得胸腔中翻涌上来一股沉闷,仿若压了一块石头,惴惴地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庄思凝很快苏醒。
她一睁眼就瞥见了床边五官稠丽的少年,呆呆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周一片白色。
庄思凝看出自己这是被沈沅舟送进了医院。
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原因昏迷。
没回归肉体前,系统就把神经元修复后的禁忌告知给她,其中情绪起伏过大最为忌讳。
看来,小冰块本质上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冷漠绝情。
庄思凝嘴角微微上扬。
庄思凝手撑着床铺,想坐起身。
她刚动作,沈沅舟眼睫一颤,视线瞬间落在她身上,与她对视了个正着。
庄思凝朝他勾唇一笑,慢慢坐起来。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嗯。”
沈沅舟眸色闪了一下,眼睑慢慢垂落,落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瞳孔里的情绪。
庄思凝有些意外沈沅舟突然和缓的态度。
她没细想,视线往沈沅舟的手上瞥“你的手怎么样了”
沈沅舟喉结微动。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庄思凝,视线在那张起皮的嘴唇上顿了顿。
他没接话,而起身倒了杯温水过来,用左手端着递给庄思凝。
“喝水。”
庄思凝视线顿时被那手掌上包裹住的白纱布吸引住。
她伸手接过水杯,暗舒口气,兀自道“包扎了就好,希望以后不要留疤啊”
那么白皙修长的手,要是被疤痕破坏了美感多可惜。
沈沅舟薄唇微抿,眸色渐深。
他把目光从少女面露担忧的脸上收回,身侧完好的右手手指蜷了蜷,情绪都隐藏在那张精致的面皮之下。
“费用我已经缴清。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庄思凝眼看沈沅舟逃离般,转身就走,她忙叫住了他。
“沅舟,我有话和想你说,我们不如趁现在好好聊聊吧。”
沈沅舟脚步顿住。
他压下自己的情绪,转身拉开椅子坐下,薄薄的眼皮撩起,灰绿色瞳孔里无波无澜。
“你想说什么”
庄思凝看沈沅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她身板不由坐得更直了些,杏目定在沈沅舟稠丽过人的脸上,歪头叹息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源礼中学读书吗”
沈沅舟眼睑闪了闪,没接话。
庄思凝也不在意身边的人搭不搭理,继续道“本来我爸让我去阜城中学读高一,我不愿意。因为我知道了你在源礼中学读书。”
“沅舟,我来源礼中学,就是来找你的。”
她抬起眼帘看向少年,目光真诚“本来和你约好一起读初中,我爽约了,对不起。”
“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那时候我被锤,脑袋受伤,事实上那一棍让我神经元受损,进入半植物人状态,医生说就算在主星球治也只有10的成功率,我爸就把我转来主星球治疗了,治了五年,前不久才醒。”
“我常常做梦梦见你,一直很担心你,怕你误会我讨厌你或者不喜欢你了,才故意不理你,所以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源礼中学找你。”
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沈沅舟,实际很认真地在听,闻言,他微微一怔。
沈沅舟没想到庄思凝会和他解释这么多,更没想到庄思凝神经元之前受损会这么严重。
昏迷五年
难怪没来找过他。
沈沅舟眸底的黑暗好像开了个口子,有什么东西想破口而出。
他不由压了压眼睑。
庄思凝一边说,目光一边落向向边上少年,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但长大后的沈沅舟情绪显然隐藏得更加不显山不露水了。
她只好笑了笑,语气里涌现淡淡的无奈。
“沅舟,我一直把你当最好朋友。这些天,你一直不搭理我,我挺难过的。明明我们以前那么好,现在你突然这样我想应该不可能没有缘由”
“我猜测着你肯定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看沈沅舟视线微垂,侧对着对着她的半边脸轮廓冷硬清晰,似乎听进去了一些。
她柔和了眉眼,小声说“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让你不高兴了,沅舟,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沈沅舟心口微微一烫,没接话。
他掀开眼睑看向庄思凝,眸底幽邃如深渊,如炬的视线亮得吓人,瞳孔深处似乎含着审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沈沅舟在想,庄思凝此刻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但不可否认,不管真假,听了这一番话,他内心的暴戾枷锁猛然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