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没有开灯,只有几台电脑开着,传来啪啪啪敲击键盘的声音。
屏幕照着女孩又卷又长的栗色头发,她打了个哈欠,面容慵懒倦怠。
昨天出了一趟门,她就累了24小时。不过也不亏,她见到了想见的人。
“谁做的”
电话开了免提,传来低磁的回复。
也只有在涉及那个女孩的时候,这人的语气才会染上几分焦急。像个正常人。
林俗想起那张明艳如海棠的脸蛋,艳而不俗,媚中带纯,简直极品。
她嘴角勾了起来,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小黄鸭。
“查不到。但是排除算法推送。”
小黄鸭发出一阵噪音,连带着手机冷漠的机械音。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俗掀了掀唇,咬牙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努力平息自己起伏的胸口。
她习惯了,习惯了。
林俗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发了一条陌生短信,是一串没有规律的乱码。
深夜,路惜云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眼前米白色的笔袋在某一瞬间仿佛变成了软软的奶酪蛋糕。
路惜云咽了口口水,紧抿唇瓣,内心深处自我挣扎着。
一个声音在说不能吃,会胖。
一个声音在说不吃的话,会饿。
她觉得第二个更有道理,于是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说服了自己,循着香味出了卧室。
关叔刚端出蛋糕,就碰上路惜云一脸不开心地从楼上下来。
“小姐。”关叔低头道。
据他判断,路惜云露出这副表情,多半是饿了。
果不其然,路惜云凝着他手里的蛋糕,目光赤果果的。
“关叔,给那小孩做的蛋糕”
那小孩应该是指云熄吧
关叔点头,“是。”
“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好。”
关叔把蛋糕递给路惜云的瞬间,心里很不厚道地想可能还没送到云熄门前,蛋糕就没了
路惜云鼻子莫名痒,吸了吸鼻子,忽然转过身问道“对了,今天他的体检结果怎么样啊”
“除了营养不良,其他没有异常。”关叔答道。
“脑子也没问题”
关叔眨眨眼,小姐问的是云熄失忆的原因吧
“医生说,云熄很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额,那是什么”
“说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疾病,原因一般与重大挫折有关。”
重大挫折路惜云秀眉紧锁,粉唇轻轻撅了起来。
看来他小时候真的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要恢复记忆的话,医生建议找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心理疏导、催眠以及”
“既然是创伤,为什么要让他想起来”
路惜云忽然打断了关叔的话,桃花眼里氤氲着真诚的不解。
“额”关叔顿时语塞,竟觉得路惜云说得有些道理
虽然他认为有病还是得治,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路惜云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偷偷挖了一块蛋糕来吃。
擦干净作案痕迹满满的小嘴后,才抬手敲响路云熄的房门。
门没有锁,她拧开把手走了进去,迎面就撞上了前来开门的路云熄。
男孩黑眸在看见她的瞬间亮起了光,脸上也漾开明媚的笑容。
“姐姐你来了”
路云熄踩着小碎步跑到她面前,眼眸闪烁星辰,直勾勾地望着她。
路惜云睫毛眨了眨,心里未曾察觉一阵悸动。
故作镇定地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关叔回去休息了,让我给你送蛋糕。”
“哇哦好香呀”
路云熄嘴巴微张,捧着缺了三分之一的奶酪蛋糕,眼里竟泛起了泪花,惊喜得像个孩子。
“谢谢姐姐谢谢关叔”
路惜云嘴角不自觉地咧开,看着路云熄这天真的模样,心想还是不要让他记起过去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路云熄不知道路惜云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现在这样的画面,是路云熄从前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从来都是别人施舍他
“嗯,不客气。应该谢的。”
路惜云表情傲娇地接受了路云熄的谢意,背着手走进了他房间里。
小书房桌面上摆着几本小学生的教材,路惜云走近一看,发现路云熄正在练字。
拼音本上歪歪扭扭写着一排排的“路”字。
“噗,你这字写的太难看了吧”她忍不住笑道。
“哦”云熄嘴巴鼓鼓地撅起,失落地垂下了头,“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路惜云抬头,发现路云熄手里的盘子已经空了,而他嘴边残留着一些蛋糕渣。
“这么快就吃完了”路惜云微惊。
路云熄黑眸睁大,乖巧点头。
他两口就吃完了。
“”
路惜云扯了一张纸巾给他,“你擦一下嘴。”
路云熄接过纸巾,微凉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路惜云的手指,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
路惜云迟钝地收回手,语调莫名降了下去,“那个关叔没有给你买字帖吗”
“买了。”路云熄城实地回答道,“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自己一笔一划地写才能写好。”
老实得跟个憨憨一样。
路惜云轻笑,“行,那你先写,我”
“姐姐。”路云熄突然叫她。
“干嘛”路惜云头顶冒出问号。
“你可不可以教我写一下我的名字”
他双手合十,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诚挚地望着她。
“关叔没教你写吗”
他摇头。
路惜云蹙了蹙眉,关叔怎么回事连名字都不教人家写
“行吧,你过来。”
她抬手挥了挥,让云熄坐回位置上,随手拿起一支削得一丝不苟的铅笔。
路惜云在草稿纸上流利地划下几笔,就写出了他的名字。
然而路云熄怎么写都歪歪扭扭,一笔一划认真地画着波浪线,字体自成一派。
通俗点说,就是写不好。
“你手别抖啊”
“哎呀写歪啦”
“哎哟妈呀,不是这样写的”
路惜云是个急性子,见路云熄的手一直抖,她忍不住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手臂写字。
她眉头紧凝着,声音却很温柔“这样先一点,再一撇”
“嗯嗯嗯。”
“我明白了。”
路云熄认真地点头,眼神也认真极了,然后嘴角上翘的笑意却将他的小心思出卖得一干二净。
这时的路惜云并不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现在的路云熄在她眼里完全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
直到某一天,等她恍觉过来,小学生已经变成了小狐狸,把她吃得死死的了。
关叔睡前忍不住担心也不知道今天教云熄写自己的名字,他学会了没有
天蒙蒙亮的时候,余烬听到健身馆里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