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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迟盈
    时值盛夏。

    大魏国都盛京一片云蒸霞蔚。

    随国公府作为大魏超一品国公府邸,占地甚广,内有层楼叠榭,画阁朱楼,曲廊流水。

    浓郁的翠绿茂叶连成隔离天日的廊墙,蝉声阵阵。

    一群穿戴雅致的侍女手中端着鎏金铜盆,穿折过亭楼回廊,裙裾匆匆往一处精致的贵女闺阁而去。

    “姑娘可醒了”一名穿着青绿琵琶襟上衣的丫鬟捧着水盆,问里面打帘的。

    旁边桃红色短衫的丫鬟掀开帘往内室略瞧了眼儿,见浅金床幔之后隐约睡着一个身姿玲珑的姑娘,瞧着是睡熟了去。

    “还在睡,你可要小点儿声,等会儿吵醒了姑娘,可要罚你。”

    那丫鬟听了便压低了声儿,悄声说“夫人差我过来说,叫姑娘醒了便去正院里,新得了十多匹尚好的料子,转眼就要入秋了,夫人说要再给姑娘添置些秋衣。”

    穿桃红短衫的丫鬟听了满脸唏嘘,止不住说起昨晚来:“昨夜听着姑娘咳了两声,叫我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还好只是凉了嗓子,起身喝了口温茶又睡下了。”

    二人说的姑娘,便是随国公夫妇膝下唯一的姑娘了。父亲是随国公,外祖乃当朝帝师,便是生来金尊玉贵,锦衣玉食来的。

    穿过一次的衣裳再难穿第二次,便是比起皇家公主恐也不遑多让。

    可偏偏无可奈何,有个比旁人孱弱许多的身子骨,更是患有顽疾,不时的就要病一场,满府的人为着这个姑娘简直操碎了心。

    长寿院,绣阁寝间正中央一座金丝楠白玉座屏竖立其正中,将寝间分隔成两个部分。

    绕过座屏之后,四面墙壁挂着字画,一张巨大的白貂地毯铺设地上。

    一鼎鎏金飞鹤衔宝铜香炉中燃着云悉香。

    紫金雕花床正中浅卧着一身姿纤细玲珑的姑娘,双眸紧闭,唇色雪白。

    忽的她眉头蹙起,指节紧攥,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几声急促喘息,竟然痴痴呓语起来。

    梦里是一片血海,隔着冗长岁月,迟盈又见着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沙弥穿着洗的浆白的僧袍,手上拖着一个大大的扫帚在人群中穿梭。

    迟盈迈着尚且年幼的身板在他身后追着,又是哭又是笑,想要叫住小沙弥。

    “你等等我”迟盈小身板追在他身后大喊,气喘吁吁,可小沙弥就是听不见。

    “等等、等等我”

    忽的,她竟忽的长大了起来,眼前却不是那熟悉的身影。

    她还未明白过来,便猛地被人压在床上,被人反向禁锢着腕子,巨大力道使她连反抗半点都不能,纸做的人一般,男子自她身后将她死死抵在床板上。

    “你在寻谁”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愠怒的质问。

    迟盈只觉得手腕被男子攥得生疼,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惊,害怕道“你是谁你管我寻谁反正不是寻你,快放开我”

    那男子声音似是含着冰棱子,带着暴怒“你我既已成婚,就该守着规矩,你竟敢背着我寻别的男人”

    迟盈气急败坏,奋力挣扎,却发现她二人力量悬殊太大,她的反抗简直就是在给他挠痒。

    这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可怖了。

    迟盈气哭了,骂道“你别抓着我你放开我,”

    那男子语气阴森森的,“如此浪蕊浮花,该千刀万剐了去”

    迟盈听他竟然如此辱骂自己还说自己竟然已经成婚了她何时成婚的她怎地不知

    简直胡言乱语

    浪蕊浮花这词语简直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侮辱。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况她一个清白的大姑娘被人这般骂。

    迟盈自然是咬牙切齿,想瞪回去,却被那人狠狠抵在床板上什么也瞧不见。

    “你竟敢骂我你、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什么下三滥”

    迟盈是个安安静静的大家贵女,从来都不吐脏字,可这会儿梦中总是与寻常不一样的,她可丝毫不顾及旁的

    她是什么画本子都看过的,自然知晓如何骂人惹急了她,她什么话都敢骂

    可偏偏迟盈生来体弱,便是梦中骂人也是小声的,细细弱弱蚊虫哼鸣一般。

    那男子朝她耳后冷笑一声,似乎是被惹火了,忽的放开了她。

    迟盈迷迷糊糊的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身后一声剑鸣,那剑带着呼啸雷霆之速,朝她后颈而来

    她猛地惊醒,额间已微微出了细汗。

    迟盈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眼中泛起湿润,她定然是在梦里被那恶人给杀了

    她心里惦记着谁,于他何干什么既已成婚,呸

    迟盈向来好脾气,从不生气的性子,都为这场梦生了许久闷气。

    真是可怜见的,她连外男都少见,一年到头出门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竟然还浪蕊浮花

    江碧用玉梳沾着花露,轻梳迟盈的一头乌发,将上头睡得松散的细发一点点打理齐整。

    瞧见铜镜中才睡醒的迟盈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活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这样子倒是极少在自家姑娘面上瞧见,江碧不禁纳闷起来“姑娘可是做了噩梦方才听姑娘梦呓呢。”

    一旁的白竹打开妆奁,里头一层层摆满了各式时兴头面。

    步摇头面、红白玉手环臂钏,玲珑点翠头面,鎏金细珠银簪、烧蓝花钿各式各样堆满妆奁。

    迟盈只兴致缺缺的看了眼,选了两支小巧的累珠绢花,一只胭脂粉的海棠,另一只烟紫山茶,簪在少女乌黑鬟髻之上。

    瞧着不出差错便罢。

    她不想将梦里那副可怜模样叫旁人知晓,只含糊其辞问,问起江碧“你听见我方才在梦里说什么了”

    江碧白竹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听姑娘叫嚎呢,一直说疼可是在梦里被狗给咬了不成”

    迟盈听了点头,沉着一张稚嫩的脸软声应和“就是,就是被狗给咬了。”

    可能还被那会执剑的狗给杀了。

    迟盈絮絮叨叨说完,托着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过了会儿唉声长叹了口气,想起那个被人杀了的梦境,仍是心有余悸,后怕的厉害。

    镜中少女微蹙着眉,一张不染纤尘莹白雪面此刻透着闷闷不乐,不施粉黛却靡颜腻理。

    眉如翠羽,齿如含贝,额正中一点细小鲜红美人痣,惊艳的似是朱砂精妙点上去的一般。

    身着藕粉折枝堆花百褶裙,珠络缝金的细锦纱衣,身姿窈窕纤细。

    便是连这群日日跟随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要痴痴地多瞧两眼。

    这般天香国色纵然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足矣叫周遭的失了色。

    像那观音坐下的仙子投的胎,仿佛天地间的灵气,尽数给了她们这个姑娘去。

    与此同时,京郊

    苍穹一片火云如烧,一辆朱轮华盖,六角鎏金的马车缓缓驶来。

    途中,诸多护卫依稀听见车内传出的利刃之声,顿时心下一骇,立刻策马赶上前去,掀开车帘查看。

    马车内端坐着一道修长挺直的身影,天人之姿,面似谪仙。

    背脊高挺笔直,便是闭目小憩也似一张绷紧蓄势待发的弦弓,龙血凤髓应如是。

    并无什么所谓的刺客。

    “太子”领队的将军策马上前,低声问。

    车内是一张轮廓鲜明的面孔,五官深刻立体如精雕玉琢。眉宇似墨笔勾勒。

    太子闻言猛地睁开双目,眉宇间隐隐泛着阴郁之色。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眸此刻深沉一片,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一半。

    他面色微冷,薄唇紧抿,似是在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许久才将那把长剑重新归鞘。

    太子已是恢复了从容,朝着众人淡淡道“继续赶路。”

    旋即一众护卫大松一口气,尽数退回原处。

    马车内太子眼眸微微阖上,控制不住的回忆起方才那个短暂的梦。

    自己竟在梦中离奇多了位妻子。

    且那太子妃竟是心有所属

    如此浪蕊浮花,他只恨自己抽剑慢了半分。

    此时的迟盈半点不知这稀奇古怪的一幕,另一人梦醒了还想着要杀自己呢。

    她正兴起,在挑着时兴的料子,兴致勃勃的打算做几套秋衣。

    迟盈对穿在身上的料子十分讲究,最喜欢穿细棉细锦的料子,每次换季,随国公夫人都要寻来一批顶好的料子重新给迟盈做一批新衣,丝履。

    每季下来穿过一次的衣裳再难穿第二次,如此奢靡,估计也只随国公府能养的起这尊祖宗。

    随国公府的当家夫人郦氏,便是迟盈生母。

    她并非当下世人喜好的丰盈身姿,身姿偏瘦却姿容极为不俗,鹅蛋脸细长眉,面庞白皙温柔,说起话来更是温声细语。

    她正靠着一处紫檀嵌云石小几上绣花样,台面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布匹,随国公夫人指着其中一条含笑说“这条藕粉红丝绢的,给你做条珠络缝丝花裙,往上配玉色的折枝堆花,到时候做好了你外祖寿宴你穿了过去,我家闺女必定是最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

    两人入同一个梦辣

    此时太子嗯心有所属别的男人直接拖下去千刀万剐。

    后期太子脑婆年纪小不懂事而已,很生气,疯批中被人引诱,孤要好好教导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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