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尴尬瞬间蔓延。
满脸羞红的温婉睁大眼,简直不敢置信,皇上原来竟是个银样镴枪头吗
她鼓足了勇气,把自己献上,没想到
她好似知道秦皎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却为何没有一子了。
“皇、皇上”温婉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打着颤。
她在害怕,她发现了皇上的秘密,皇上会不会彻底厌恶她
她刚才的主动仿佛也显得她是多么不堪厚颜无耻。
不,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可以不行
萧泽也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的尴尬,他冷着脸,果断从床上下来,看向殿内那该死的“直播画面”。
秦皎正坐在风格迥异的床头,手里不知拿着一只什么“妖器”。她每按一下,就会出现另一个更加光怪陆离的“直播屏幕”,萧泽不知道秦皎看的“直播屏幕”是从哪里来的,但仿佛又和自己现在正看的不太一样。
萧泽被各种情绪包围吞没,暂时也无心情无头绪细想。
他只想逃离这一刻,逃离这个严重挫伤他帝王尊严的现场。
于是,他甚至都来不及等人伺候,迅速穿上衣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温婉,也没回应一句,直接出了寝宫。
温婉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既委屈又害怕。
她想追上去,但想着刚才尴尬,以及萧泽脸上的羞愤,她终究没勇气和脸面再追。
她拼尽所有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场笑话吗
温婉衣衫不整,颓然坐在床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萧泽步履冲冲,摆着一张足以冻死人的脸,气压低得吓人,随行伺候的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某一瞬,他甚至想杀掉温婉宫中今晚值夜的宫女,但想起秦皎那句“暴君”,最终还是忍下了。
他来到勤政殿,心中各种情绪翻涌,再也无心理政。他屏退御前伺候的太监,只想一个人静静。
殿内的“直播”画面传来了悠扬动听的乐曲,乐曲不知是用什么乐器奏的,低处如溪流涓涓,高处如波澜壮阔,音质干净清晰,大抵仙乐也不过如此。
萧泽厌极了秦皎那女人,本不想抬头看。但终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朝“直播”画面看去。
女人也在看“直播”,只是他们看的“直播”各有不同。
秦皎所看的“直播”画面里不止有人,还有金灿灿的、粒粒饱满的良田,有巍峨山川,有能伏地飞驰的“长虫”,有能直冲云霄、屁股喷火的超大“偃甲”
每一幕画面都超乎时人想象,无比震撼。
但秦皎见到诸类画面却毫无波澜,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她切换了一圈画面,兴致缺缺地按下手上“法宝”,关闭了“直播”,拿起另一巴掌大的“手机”开始看。
萧泽不知手机是何物,但听那个世界的人是这么称呼的,且人均有一只。
诸多新奇事物冲破了向来自负的帝王认知,就连之前在房事上受到的挫伤也被冲淡了不少。
他现在就很想拥有一只可以控制“直播”画面的法宝,那他就可以让秦皎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但秦皎周围的诸多东西他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即使想找寻此类法宝,也无处可寻。
萧泽心中暗恼,低头又见满案的奏折,想着江南水患,百姓流离,食不果腹,再联想起自己刚才所见的金色稻田,萧泽也不禁生出几分自我怀疑。
自己真的是个无为昏君吗
若是他也拥有不能点火就能亮如白昼的灯,如果他也拥有穿云追日的“展翅大鹏”,如果他的百姓也能种出金灿灿压弯稻杆的稻子
萧泽越想,心中越烦躁,“来人,摆驾,朕要夜访刘子义”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皇上这又是要上演哪一出。
本来天子想见大臣,大可以直接把臣子召入宫中,现在天子却气势汹汹说要摆驾大臣府上,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纵使不解,也无一人敢上前质问。
圣上这两日太过反常,阴晴不定,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头之罪。
王怀德便是最好的例子。
再想想今日皇上在勤政殿批阅奏折时龙颜大怒的场景,大家都为刘大人捏一把汗。
看来天子此行,刘大人多半要遭殃了。
宫里忙成一团,又通知了禁卫军护送,浩浩荡荡一行队伍朝着城南某小院而去。
此时已入夜,纵使京城再繁华,却远也不及秦皎现在所处国家之一二。
想到这里,萧泽更加烦闷。
京城南边某老宅。
萧泽站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院门口,侧头问“确定这是刘大人家”
陈公公道“奴婢已确认过,刘大人家是这里没错。”
“敲门吧”
陈公公上前叩门。
隔了好一会儿,门才自内而开。
刘子义看着门口来人,脸色一变,赶紧行礼“不知皇上到来,臣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萧泽阔步走进院落。
刘子义紧随其后。
这是个普通二进式民房,院中种着小菜和两三株果树,跟时下士大夫们追求的风雅根本不沾边。
后院的梨树不算粗壮,但接的青梨却不少,枝条都压弯了。
萧泽道“你这梨儿结得不错。”
刘子义“待到成熟,臣给皇上送些入宫。”
萧泽淡淡嗯了声,目光落在树下的燃尽的香烛上,“刘大人是在祭祀谁”
刘子义低头恭敬道“今日是家中长辈的祭日。”
“你家长辈的祭日倒是赶巧”萧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子义,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刘子义并未多解释,他本也不善言辞,多说多错。
萧泽冷哼一声,倒也没计较,径自朝唯一亮着的房间走去。
房内只有一床一桌和一书架,简单至极。
桌案上还有字迹未干的纸,萧泽走过去拿起看了看,写的都是些关乎农耕的技术,详细记载了关于各种作物的生长数据,密密麻麻,铺满了一大张纸。
萧泽这才稍得一些安慰,“刘爱卿真乃百姓的父母官,朕有你这样的人才,甚感欣慰。”
“皇上谬赞,臣不敢当。”
萧泽直接问“刘爱卿,这些方法可都是秦氏传与你的”
刘子义身形一僵,萧泽看在眼里,便又道“你如实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刘子义暗中看了萧泽一眼,略微一想才回“是一本书中所载。”
“书在何处”
刘子义将之翻出来,呈给萧泽。
书名曰农耕要术,没著编纂人姓名,翻开便是一行工整小楷此书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1。
见着这行字,萧泽心口微颤,一时竟说不出是何种心情。
他翻开细看,此书文字朴实,甚至可以说毫无文采,却也通俗易懂。
刘子义见机又道“果木嫁接法效果最为显著,院中青梨便是用了此法,所结果子比非嫁接的果木大而甜。”
“看来此法甚妙”萧泽想起秦皎在“直播”里买的瓜果,确实品类丰富色相漂亮,非凡品。
“还有更妙的。”刘子义见萧泽并未抵触,便又给他说起了杂交法“花亦有雌雄,多为雌雄一体,而得果实。若能干预雌雄,用不同的雄花与雌花,得出的杂交品种能筛选出更稳定更好的品种。”
萧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此书你从何处得来”
刘子义不知天子为何突然动怒,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还以为此书诚意满满,皇上应该颇为感动才是。
“此书为一不具名的小孩相赠”
“满口谎言”萧泽呵斥。
刘子义赶紧跪地谢罪,但书确实是一名小孩送到他手上的。
萧泽绿着一张脸,“即日起,罚你半年俸禄你还需得去江南赈灾,若江南之事搞不定,你也不用回来了。”
言罢,拿起那本农耕要术便打道回宫。
回去路上,萧泽坐在辇车里,心情始终还是好转不起来。
“陈公公,朕可是昏君”萧泽忽然问道。
陈公公道“皇上夙兴夜寐,为江山社稷不辞劳苦,若这都算昏君,那古往今来便无明君。”
萧泽“难道不是朕无大局,不容人,才使得江南水涝,百姓颗粒无收”
“皇上,纵使尧舜在位,也无法保证年年风调雨顺。更何况,皇上不是派刘大人出使江南了吗想必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哼,你也觉得秦氏的方法可行”
“这”陈公公笑道“是皇上知人善任,不计前嫌,有您的圣明,才会给刘大人将功折罪的机会。”
萧泽却只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刘子义胆大包天,竟私自祭祀秦皎那女人。
秦皎这女人狼子野心,收揽人心倒是有一套。
以为不署姓名,他就不知道是谁写的。他借着太监的宫灯随手翻了翻,见着后面的杂交法,脸更难看了。
秦皎这女人果真不知廉耻,满纸污言秽语、歪门邪道不说,还传给外男看
萧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绿了,他恨恨抬头看向前方的直播画面,女人还未入睡,抱着一只手机玩着。
秦皎刷了一整晚裴玉疏的动态和超话,得知今晚十点有金兰奖的颁奖典礼,便用平板打开直播守着。
裴玉疏出演的狩猎法则提名了最佳男主奖,这是他第三次提名金兰影帝,超话已经刷疯了,粉丝们都在翘首以待。
老公今晚会出现的吧有没有站姐提前透个信啊,迫不及待想看老公
应该会出现吧,毕竟是金兰奖,又不是野鸡奖
你们没有老公吗别来抢我老公
我已经两个月没看到老公露面了,他真的除了拍戏可能露面之外,别的时间都在神隐,作为一名疏粉,心好累,老公的每一次出现都像过年一样
今晚的金兰奖现场好热闹,果然不愧是全娱乐圈的白月光要出现的日子,女明星们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秦皎刷了很多帖子,也没翻到裴玉疏出没的生图,只好又回到直播现场。
当女主持人宣读金兰奖的最佳男主时,脸都快要笑烂了“恭喜我们全娱乐圈女明星的白月光裴玉疏老师夺得这次金兰奖的最佳男主”
主持人的话音一落,直播间便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刷屏。
果然不愧为是我看中的男人,太强了
恭喜裴老师裴老师实至名归
老公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
裴玉疏裴玉疏
秦皎也激动得一下从床上坐起,点开弹幕发送框,如玉的手指激动得发颤。
接着,正无聊地坐在车辇上回宫的萧泽便看到秦皎输入一行字恭喜老公老公最棒
作者有话要说1来自天工开物的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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