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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地动
    劳累整日,沐浴后浑身舒爽的瑶音躺在摇椅上扔葡萄吃,正听宫女唱小曲儿,忽闻外头瑶姬去而复返,不由吃惊。

    “二姐,怎么又回来了”瑶音忙收起那副没正形样,用帕擦干黏在手上的汁水,纳闷问道。

    瑶姬朱唇紧抿,未言语,先前对妹妹的柔情如同被风吹散,那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再度回还。

    身旁宫人亦噤若寒蝉,悄声退下。

    瑶音灵动的眼珠略转转,即刻将事猜出八分,小脸变了颜色,恨道“黄重这厮,分明让他管住嘴的。”

    方才还一口一个“黄大哥”地唤着,如今变得倒快。

    “黄重对孤坦率乃是本分,你怨他做甚”瑶姬上下打量着这位妹妹,回想起方才听到的,简直无法相信那般暴行,竟是出自她之手。

    “我问你,旁的也就罢了,幼子无辜,你为何活摔死他我帮你,难道是想让你草芥人命”瑶姬无法忍受这点。

    程水蓉罪该万死,惩处她就是了,何苦将气撒在连话都不会说的孩童身上

    瑶音被瑶姬数落得背过身去,不断用手背摸眼泪,几次三番想说软话讨个饶,忍了又忍,终归还是爆发了。

    她猛然将桌上果盘扫落,用脚将滚滚圆的葡萄粒碾压踩碎,边跺边骂“我摔死那小杂种又怎样他娘当初拿他的粪水往我身上泼,还死命扯我头发逼我吃那脏东西,我弄死他又怎样”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崽子每次我被折辱,那小畜生都乐得咯咯笑”

    “他笑,他娘也跟着笑,满院子下人都跟着笑,就活该我像条狗一样活着,永生永世被他们欺凌”

    “她不是最疼她的宝贝儿子吗我偏要当着她的面摔,就要她眼睁睁看着让她刻进梦里,刻进骨子里,连下辈子投胎都得记住”

    瑶音原本清秀干净的小脸因谩骂变得扭曲,发簪掉落,青丝散乱随着激烈动作晃荡。

    她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砸了,瓷片满地,尖锐碎屑扎紧鞋底也豁然不觉,反而麻木地更用力踩。

    “我做错了什么你倒好,入宫嫁人去了,口口声声说日后定要接我走,却一去不回这么久,你把我当妹妹了吗你可还认得我”

    说到最后,瑶音声嘶力竭跪倒在一片狼藉中,双拳狠命砸着碎物,全然不顾两手已被伤得鲜血横流。

    “还有瑶遵那个混蛋他往日打骂我也就算了,可每每喝醉,竟竟来我屋内我是嫁不出去了,我怎么还能嫁得出去这辈子,我都完了。瑶遵,哈哈,我偏不让他死,就叫他当个没根的男人当个太监”

    哭喊到最后,瑶音妆容全花,敷粉娇面泪痕纵横,唇脂抹擦至腮。

    宛如无力的疯子。

    “瑶姬,你怨我你也有资格你说过我开心就好,我说过最喜欢我骗子,你也是骗子。”

    话音刚落,瑶音两眼一翻,眼看着头重脚轻就要栽倒。

    然而,在重重摔在地上前,瑶姬终是用手垫住了她的头。

    瑶音意识混乱,却用死死攥住瑶姬的衣襟,梦魇般喃喃“二姐我只剩你了”

    “求求你,别讨厌我。”

    “别离开我。”

    “二姐”

    酸楚从心底慢慢上涌,将瑶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难得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只是任由晕厥中的妹妹赖在怀中。

    当屋内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瑶姬这才在宫人的帮助下,将她扶上榻,盖好被子。

    无人敢惊扰,瑶姬坐在榻边,用湿帕轻柔将瑶音脸上的污垢擦净。

    恬静睡颜慢慢浮现,梦里的瑶音很安宁,只是手还拉着瑶姬,生怕她偷偷跑了似的。

    垂直向上的烛火轻微晃动,瑶姬向后看,发现顾桢不知何时进了屋。

    两人方才分明不欢而散,但顾桢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如说,他这种反应倒让瑶姬松了口气。

    发现顾桢盯着瑶音握着自己的手腕处,瑶姬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顾桢的指尖依旧那么冰凉,不带一丝温度。

    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他的手指仿佛有魔力般,轻而易举的便将瑶音牢固的钳制给拆开,丢回被面上。

    他用拇指摩挲瑶姬腕上的红印,动作细腻,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印子完全消除。

    旁人在瑶姬身上留下的痕迹,让他情不自禁皱起眉。

    平日里,瑶姬向来不喜他的触碰,为何却对这个叫瑶音的女子百般忍让

    不快

    “既然来了,帮我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瑶姬推开顾桢的触碰,反而引其搭在瑶音的脉上。

    顾桢手指下意识蜷缩半分,如同碰到极其厌恶之物,但终究还是忍住没有抽开。

    为防他不依,瑶姬握住他的小臂,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力。

    她抓的是右臂,再往下一点,就会触碰到顾桢的伤口,没准鲜血还能浸透衣袖,沾染在她掌心少许。

    顾桢满怀欣喜期待着想象中的痛感到来,遗憾的是,瑶姬并未让他如愿,而是关注榻上少女的状况。

    遗憾着恢复平静,顾桢只留两指停在瑶音腕处,淡然开口“心神受损,开些宁神药调养即可。”

    确定瑶音没在演戏,果真是因曾受过非人虐待才变成这般,瑶姬看向妹妹的目光多了丝怜惜。

    吩咐宫人按顾桢说的方子抓药,仔细照顾好瑶音,瑶姬默然离开纱柏轩。

    先前因忌惮从鹤乘来的人会惹事,瑶姬始终未给瑶家人自由出入的许可。

    总是让瑶音闷在屋里对她益处不大,或许多出去走走,多同姐妹玩耍,所受创伤才能恢复得更快。

    记得吕成应的夫人周蕊蕊是个落落大方的,想来与初来乍到的瑶音也能熟悉得快些。

    打定主意,瑶姬命人去吕府传口谕,将妹妹的事暂且托付。

    一路走着,发现顾桢仍跟在身后,瑶姬忍不住问道“还有事”

    顾桢从道旁古树晃荡的阴影中走出,语气中透着不解“都杀过人,你怎么不厌她”

    这话太过突兀,以至于瑶姬在脑中转了几个弯,才明白意思。

    “她跟你不同。”瑶姬烦闷道。

    顾桢偏首质疑“哪里不同”

    一个草芥人命,以弑杀为乐;一个偏激报复,神智受损难以自控,这两者根本就是本质区别。

    亏他还有脸问

    瑶姬心气不顺,往事种种又在眼前浮现,气得她语带恨意“起码她从未杀过我。”

    顾桢嘴角的笑瞬间僵硬,如同画家误施的一笔,凝固于纸上,涂抹不去。

    那是第一次轮回的事,他这个游戏中的nc哪里会记得

    瑶姬心中清楚,再次轮回的顾桢,其实并没来得及对她出过重手,但那全靠她小心运筹,尽全力避险,才得以自救。

    顾桢还是那个顾桢,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瞧着他眼中难以掩饰的错愕,瑶姬冷嗤着快步离去,徒留他钉在原地。

    她不杀他,只是现在还有用处。

    多痴心妄想的混蛋,竟敢和她妹妹相提并论。

    可笑。

    今夜过得尤其缓慢,杂事不提,朝中那些老顽固知道突狄使臣姜成耘碰了钉子,一个两个的都坐不住了。

    明明已过宵禁,却还厚着脸皮集体跪在宫外,祈求瑶姬能放他们进宫议事。

    靖炀历来都是如此,国事永远比君王的休息重要,若事急,甚至还可在敲过宫门口的“请愿鼓”。

    一声震天响,两声裂王城。

    若“咚咚咚”敲起没完,整个靖炀都能被吵醒,逼得历代国君想不理都不行。

    瑶姬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和开始打明牌的老顽固们撂了底联盟可以,联姻没门儿。

    此种说辞显然不太能服众,毕竟与粮草丰足的突狄不同,靖炀在谈判中先天处于劣势,能提条件的资格近乎于无。

    如今是乱世,金银谁都不稀罕,有本事果腹才是正经。

    不让突狄安心,光想着空手套白狼,简直是做梦。

    “安心”瑶姬挑起眉尾,抬手止住殿内纷争,冷然笑道“有孤在,便是他突狄最大的安心。”

    “传令下去,明日未时,阳茂县将有强烈地动,让百姓尽快到临县避难,不得有误。”

    瑶姬从龙椅上起身,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的面孔,语气沉稳,不容置疑“将告示宣扬出去,传得越远越好。”

    定要让两日后到达的突狄王,听得清清楚楚。

    群臣愣了片刻,瞬间躁动起来。

    瑶姬说过,自身的未卜先知能力不能时时施展,需得感受上苍旨意行事。

    像这种不稳定的筹码,朝臣中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并不能打动前来谈判的突狄,两国还得是切实的结合才更可靠。

    况且瑶姬已经很久没施展过这种神迹了,能力会不会一直存在,日后可有衰弱的可能,都未可知。

    谁都没想到,在靖炀生死存亡的关口,奇迹竟再度降临。

    能准吗会准吗

    原本大势的颓废言论顷刻变得积极起来,可担忧者也不在少数。

    毕竟消息一旦放出去,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若占卜的事出了纰漏,哪怕只是错了时辰,都会给突狄留下极差印象。

    倒时就算主动要求联姻,那边也未必会轻易首肯。

    瑶姬虽生得天姿国色,可国家大事面前,想来向来谨慎恪守的突狄王,也不会做出冲动之举。

    此事,难呐

    群臣或惶恐或激动,甚至连李玉也拿不准主意,跟着皱眉商讨,唯独龙椅上的瑶姬面不改色。

    她只心疼自己的账户余额。

    还剩360个行动点。

    若非形势所迫,她真不愿所以动用宝贵的预测机会。

    不过,钱能用在刀刃上,就不算亏。

    历代靖炀王从未真正拿到过的权威,她势在必得。

    若凡事都由臣子牵着鼻子走,这君王做得还有何乐趣。

    阳茂县离王城并不算远,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便可火速赶到。

    百姓劳作整日,好端端地刚睡着却被县令派兵敲锣打鼓地吵醒,强令搬家,简直让人崩溃。

    有好事者再一细问,得知只为即将上任的新国君一句预言,更加气火攻心,若非有旁人拦着,险些骂出口。

    搬家呀,谈何容易。

    许多居所都是祖祖辈辈传下的老宅,其内更是数不清的古董,更有辎重非人力所能抬,必得牛车才能拉动。

    因饥荒,靖炀内能用的牲口本就少,非得是大户人家才能雇得起。

    像普通平头百姓,只得自己咬牙一车车的拉,碰上家中男丁少的,更没活路。

    好在瑶姬在颁布圣旨前,曾和朝臣们仔细商讨过各项事宜,从军营中拨出四千骑兵前去帮衬。

    闹通了整整一宿,再不愿的也将家底搬了个空,叫苦连天地往临县赶。

    许多人听闻过赈灾粮案,和鹤乘借粮之事,对瑶姬这位新国君本是心怀好感的。

    可这么一折腾,埋怨声反而占据上风。

    归根结底,大多数人还是对预测的准确度有所怀疑。

    一次两次,也许是瞎猫碰死耗子赶上的,连路口的瞎子半仙儿都能用这种巧合懵人。

    若新国君实则是个本事不济的骗子,日后这种劳民伤财的命令便会只增不减。

    还没苍济成安份呢。

    靖炀未来命运究竟如何,着实令人不安呐。

    次日,瑶姬忽然宣布要亲临玉井县,着实把群臣惊得够呛。

    那里便是阳茂县的百姓临时落脚的去处。

    李玉忧心忡忡劝瑶姬还是缓缓的好,他更了解靖炀民生,深知昨夜突兀的王命会激起何种层面的不满。

    贸然前往,兴师动众不说,还容易火上浇油,让百姓更添恼怒。

    更何况,历代靖炀王鲜少有出宫者,无比在王城终其一生,稳镇国运。

    无奈,瑶姬哪管那么多条条框框,再劝就让人拿扫帚轰。

    见李玉都碰了壁,其余臣子更不敢多言。

    瑶姬虽是位柔弱女子,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比苍济成更有威慑力。

    以至于往常那些惯于挑事的老臣,都习惯看她的眼色说话。

    掌权短短几日就能有这等威严,着实令人称奇。

    昨夜闹了半晌的瑶音服用汤药后,状态明显缓和很多,只是精神恹恹,浑身无力。

    出行时,瑶姬带着这位才刚相认的妹妹,亲自送到吕府,交与周蕊蕊照料。

    周蕊蕊又惊又喜,登时应下,满面红光地跟在府中闲话的姐妹显摆。

    毕竟如此受君王器重的臣妇,属实不多见。

    前往玉井县的队伍声势浩荡,阵仗骇人,护佑侍卫更是不计其数。

    瑶姬坐在八骥龙撵内,命宫女掀开轿帘,屡屡跟沿途百姓微笑挥手,不嫌疲厌。

    君王若只是神隐在王城中的模糊概念,民众又怎会对其产生彻底的依赖与信任。

    毕竟连信徒整日跪拜的佛像还有画图雕塑呢。

    相遇,切身与其互动,并得到回馈,才能生出亲近感。

    例如高官乘轿上朝,日积月累地在街上晃荡,偶尔露露真颜,便能有几分成效。

    瑶姬要做,就要做得更好。

    她这位国君能亲自与百姓架起沟通的桥梁,无须借他人之手。

    路还是那段路,到达快慢,全分怎么走。

    瑶姬故意让仪仗行得缓而又缓,晌午时分还入客栈修整片刻。

    再加上出发得迟些,一路磨磨蹭蹭的,恰好压在未时到达玉井县。

    龙撵尚未停稳,只听耳边传来霹雳般的山响,震耳欲聋,几乎要将人的心给活活颤碎。

    目光所及之处的远方掀起滔天尘埃,因两县离得近,站在高楼上的人,甚至能瞧见阳茂县轰然倒塌的房屋。

    耳边惊呼四起,马蹄杂乱,人声叫嚷,许多连夜逃来玉井,甚至连个正经安身处都没有的难民手脚发软靠在行礼上,口中呓语连连,精神震晃。

    “塌了真塌了”

    “我们我们还活着”

    “菩萨啊神女”

    “灵妙夫人果真是我靖炀的救星啊”

    “祥瑞,她才是真正的祥瑞”

    人群正鼎沸间,瑶姬款款步下龙撵,满目担忧地望着街上民众“阳茂县的人可全逃出来了万幸万幸”

    细细端详,百姓发现瑶姬形容憔悴,眼底甚至出现淡淡青痕,纵然梳妆后,仍难掩虚弱。

    她、她这是为救阳茂,彻夜未睡啊

    动情者由一二人变至百十,逐渐蔓延成千万。

    膝盖跪在坚硬地面的“扑通”声由街头传至巷尾,在百姓口中转了千百回的称呼,最终统一汇集成“陛下”。

    这是他们靖炀的新国君。

    幸哉,幸哉。

    瑶姬数不清前来送行的百姓究竟有多少,她吩咐侍卫不可过度驱赶,只维持适当距离便可。

    灾后重建总是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难民的安身问题也得安排妥当。

    在得到瑶姬的亲口保证后,百姓眼中热泪更甚,纵然掩面而泣,却依旧停不下追寻她的脚步。

    有的人明知自己的手穿不过侍卫遮挡的长枪,却依然执着地伸着。

    只要能跟这位救苦救难的国君更近一点,就算挨几下打也值了。

    他们不知,在瑶姬事前警告下,侍卫俱牢记本分,态度平和,无一人敢面露凶光呵斥。

    瑶姬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将手伸出撵外,回应着众人的热情。

    这感觉,如此熟稔。

    曾几何时,她是舞台上炙手可热的影后,粉丝影迷千千万,每每出席露面,都会获得强烈的欢呼。

    那份喜爱与支持,通过一张张面容和呐喊,传到她心底,成为她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那场面会再度上演。

    不过,和以往不同,瑶姬在这份感应中,体会到了群众足以托付性命的赤诚。

    这份量太重,却又令人沉醉,积沙成塔般逐渐将瑶姬包围,相融为一体。

    她是靖炀的国君,他们是她的子民。

    登基前夜,瑶姬首次体会到做一位真正的国君,是何滋味。

    无上的欢喜。

    这一日过得如梦似幻,回宫后,瑶姬甚至觉得身边氛围也大不相同。

    金殿之上,原本对联姻策略坚持不移的老臣们,逐渐没了声量。

    才略提一句,就彻底淹没在大片大片的兴奋讨论中。

    有意播散的消息总是能以飞速遍落各地,靖炀的臣子,还从未有过如此倚仗国君的时刻。

    突狄有粮草又如何

    他们这位能窥破天机的国君,才是最最珍贵的宝物。

    李玉是打心里为瑶姬高兴,可恭贺的臣子太多,将他挤得太靠边,根本凑不上前。

    美言总能翻出花来,李玉满腹经纶,却难以开口。

    他知道,瑶姬心怀宽广,不会计较他先前的不信任。

    可两人间似乎产生了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仿佛再无法回到过去。

    也许几月后,就会有新的宠臣伴在她身侧。

    李玉维持着恭贺的笑,慢慢退至群臣身后,安静地欣赏龙椅上的瑶姬。

    他不后悔先前的举动,因为他尽到了做臣子的本分。

    其余的,命罢了,强求不来。

    顾桢这厮,就不是个能按部就班做事的人。

    自苍济成死后,这家伙参与朝堂议事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玩消失,东冒一下西出一回,找瑶姬的时辰也不守规矩。

    甚至连朝服他也不喜穿,不知何时早换成雅淡的青竹长衫,全然没个国师样。

    瑶姬也懒得睬他,说实话,他还是这样顺眼些。

    若将他硬塞进板正的朝服中,整日的请早问安,倒更让她恶寒。

    忙完正事,瑶姬回到雨香阁刚得半点空闲,这厮便从花窗翻进屋内,连正门都不愿走。

    定是懒得等宫人层层通传。

    瑶姬两眼盯着礼部拟好的那份宣词,勾指让他滚得近些。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终归得说些体面话做交代,这些统统都得背熟才行。

    记词对瑶姬来说,那就是专业对口,许久不练,还真有点怀念这种感觉。

    “说。”

    “我寻到了马机与谋逆同党联系的证据。”

    见瑶姬终将注意力转向自己,顾桢眉轻挑,刚要继续,忽听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接着,便是“二姐、二姐”的乱喊乱嚷。

    将话咽回,顾桢垂下眼睫,烦躁和不悦皆来得有些莫名。

    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