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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3章 胡家
    秦禛听胡王氏讲述时, 把门栓检查了一番。

    门栓上有凌乱的刀刻痕迹,这是当时强行开门弄的,除了能证明卷宗记载正确,已经没有任何研究价值。

    她之所以察看, 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前面捕快的工作是否可信。

    胡家厢房中间门开门, 原本中堂左边是卧室,右边做库房, 胡宝山横死之后, 胡王氏把两个房间门的功能调换了。

    客房变成了库房。

    床没有了, 原来的位置上堆满了旧家具、旧物品, 足足占了一半空间门。

    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 但并不干净,这里到处都是浮土, 几个人踩了一圈, 青砖地上留下无数脚印。

    秦禛走到东墙边上仔细看了看,墙皮发黄, 没有重新粉刷的痕迹。

    再踩一踩地面, 没有空声,不像有地道的样子——但她也知道, 做这样的假设意义不大, 除非凶手就是胡王氏, 但胡王氏有足够多的证人, 能证明胡宝山死亡时她还在娘家。

    南边的房间门现在是厨房,灶台和墙体比较新, 打扫得也颇为干净。

    三个房间门的窗棂都是旧的,同样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现场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干人又随着胡王氏回了上房。

    胡王氏的一双儿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小儿子三岁, 大女儿五岁,都是漂亮乖巧的模样。

    胡王氏请五人在堂屋落座,抱歉地说道:“家里请不起下人,招呼不周。”

    “胡娘子客气了。”秦禛缓和了脸部表情,问道,“胡娘子,你娘家在哪里?”

    胡王氏道:“娘家在棋盘镇,从南门出去往西南走,大约半个时辰就到。”

    周智也开了口,“这个距离不算近,你是怎么嫁到城里来的呢?”

    胡王氏道:“亡夫家里卖杂货,我们镇上有他家的铺子,他经常去。”

    秦禛明白了,这是一桩见色起意的姻缘。

    她又问道:“胡老爷对娘子怎么样?”

    胡王氏垂下眼皮,“前两年不大好,自打有了丑哥儿后,慢慢就好了。”

    秦禛道:“不大好是……”

    胡王氏拢了拢怀里的孩子,“经常吵架,他偶尔会动手。”

    大赵怒道:“这算什么男人,他打得狠吗?”

    胡王氏摇摇头,“还好,能忍。”

    秦禛道:“你会因此怀恨在心吗?”

    胡王氏抬起眼,语速稍稍快了些,“官爷,哪家两口子不打架?要是因为这点事就杀人,那得死多少人啊。再说了,奴家有了儿子后,他对奴家也算不错。”

    她有些怕了,且这种怕在正常的逻辑范围内——害怕被怀疑杀了自家男人的那种怕。

    秦禛道:“胡娘子说说跟胡老爷有过节的几个人?”

    胡王氏秀眉微颦,“官爷,去年查过他们了。”

    房慈道:“去年还查过案子了呢。”

    胡王氏把开始左右摇晃的小儿子抱了起来,“官爷说的是,奴家只是有些担心,怕人家以为又是奴家说了什么……”

    胡宝山在胡家排行老四,最小的一个,从小被爷爷奶奶娇生惯养,脾气很大,不顺心就骂,生气了就打,所以在这附近名声不好。

    与他有些仇怨的基本上都是左邻右舍,其余的是生意对手。

    左邻右舍的矛盾都是小恩小怨,类似一句话没说对,胡宝山就上手打人这种,总共有三个。

    生意对手两个,他们和胡宝山不熟,只是在同一个镇上/街上做买卖,胡宝山不讲武德,靠不正当竞争逼得人家兑了铺子。

    两个孩子小,正是爱吵闹的时候,胡王氏按下葫芦浮起瓢,讲了很久才讲完。

    秦禛听得直想打呵欠。

    好不容易听完了,她问道:“你家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胡老爷和这几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差吗?”

    胡王氏道:“一直不好,打架后就更差了。”

    秦禛问:“胡老爷一个人在家时通常都会把大门和入户门栓上吗?”

    胡王氏点点头,“他那人在外面混不吝,其实怕鬼怕得很,只要自己在家,门窗都会关得严严实实。”

    粱显问道:“白天也怕吗,你早上什么时候走的?谁赶的车。”

    胡王氏道:“我自己赶的车,天一亮就走了。白天他也怕,只要一个人在家就会害怕。”

    秦禛道:“如果他必须找一个人作伴,你觉得会是谁?”

    胡王氏被不耐烦的小家伙扇了个耳光,她不以为意,把小家伙的手按下来抱紧,说道:“他有两个读书时的朋友,不过那是大年初二,他应该不会叫他们。或者……公婆他们。唉,公婆对几个大伯不公,亡夫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大好。”

    ……

    从胡家出来,五个人又去了当初搭梯/子给胡王氏开门的右边邻居家。

    右边邻居和胡家共用一条院墙,在距离上比左边邻居更近。

    邻居姓李,招呼秦禛等人的恰好是当初帮忙的小哥,叫李智。

    考虑到李家四世同堂,秦禛等人没进院子,就在胡同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把问题问了。

    李智说,胡宝山夫妇是五年前搬来的,一开始两口子确实总打架,一般来说都是女方挨打。

    胡王氏哭得惨,声音大,起初每次都有邻居过来劝架,但胡宝山逮谁跟谁来,后来大家伙儿就不再上门了……

    他的话验证了胡王氏之前的陈述,这说明她没有撒谎。

    李智今年二十一,眉眼清秀,身材偏瘦,他也是胡宝山闹过口角的邻居之一。

    他说,当年查过的所谓仇家基本上不会因为打一架杀人,当初都是胡宝山打人,其他人大多被动挨打,如果他们有杀人的勇气,也不至于任由胡宝山欺负。

    周智问起他当时给胡王氏开门的细情。

    李智说,他怕胡宝山误会他和胡王氏,根本没敢细看,上梯/子,下梯/子,开门,然后就回家了。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胡家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动静。

    秦禛又问,“在胡王氏回家,到第二天发现尸体间门,胡家有过什么不正常的动静吗?”

    李智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

    秦禛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智贼眉鼠眼地前后看看,“死人了,咱们这一片就都成捕快了,那一阵子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聊那两天发生的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唉,要不这案子怎么就破不了呢?”

    原来如此,人之常情。

    秦禛把话题扯了回来,“胡宝山怕胡王氏有外心吗?”

    李智道:“好像怕得不得了,每次打架都是因为胡王氏多看了某人一眼。说来也可笑,人长眼睛是干啥的,不就是看人看东西吗?可是不行,到他那儿就成罪过了,非得口角几句,教训几下不可。”

    大赵插了一句,“胡王氏有过什么不好听的风声吗?”

    李智摇了摇头,“挺规矩的人,就是胡宝山混账罢了。”

    秦禛道:“胡王氏这一年都是一个人过的吗?有没有人经常来,来的都是谁?”

    李智挠挠下巴,“这个事儿得问我娘,小人还真不知道。”

    秦禛笑了,他要是知道就成包打听了,嫌疑也会大增。

    李母说,胡王氏的婆婆经常来帮着带孩子,偶尔公爹也来,但从未见过胡王氏的娘家人,听说胡家嫌弃王家穷,王家人来一次就打一次秋风,小媳妇就要被婆婆嫌弃一次。

    秦禛问道:“胡王氏带孩子艰难,为什么不搬回胡家呢?”

    李母挤眉弄眼几下,“一个漂亮的小寡妇,好几个大伯哥,那可热闹了。”

    还真是。

    秦禛觉得自己孟浪了。

    ……

    离开李家,秦禛等人分头行动,秦禛周智去胡家,剩下三个查跟胡宝山有仇的三个年轻小伙子。

    胡家离花枝胡同不远,与胡王氏的宅子有些距离。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给秦禛开了门,问道:“你们找谁?”

    秦禛道:“我们是顺天府的,找你家大人。”

    小男孩转身就跑,“祖父,顺天府来人啦,祖母,顺天府来人啦。”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亲自把秦禛二人迎了进去。

    这是两进院,小客厅在倒座房里。

    大家落座后,有妇人把茶水端了上来。

    “二位请喝茶。”胡老爷子是生意人,举止儒雅,气度也很从容,“二位此来,是为了我家宝山的案子吗?”

    周智道:“的确,我们是顺天府重案祖,专门负责疑难案件。”

    胡老爷子叹了一声,“唉,去年风风火火地查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查到,今年只怕更难了。”

    周智道:“确实难,但只要肯查就总归有些希望。”

    胡老爷子道:“唉……但愿吧。一晃儿一年过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度日如年呐。”

    周智问道:“令郎和家里关系好吗?”

    胡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那孩子被老夫和他娘惯坏了,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跟他几个哥哥嫂子耍脸子,若非如此,也不会只他一个住得最远。”

    太阳光从高处的窗纸透过来,打在老人家脸上,亮堂堂一片。

    秦禛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问道:“在令郎遇害前,老爷子就家产问题偏向过令郎吗?”

    胡老爷子摇摇头,“树大分枝,老夫早就分了家,他的死和家产无关。”

    秦禛继续问:“老爷子英明。请问老爷子,令郎出事那天,你老的其他三个儿子在哪儿?”

    胡老爷子不高兴了,“这位官爷怀疑我的几个儿子杀死了我家老四?”他一拍茶几,“这绝无可能,不过是兄弟间门的吵闹罢了,怎么可能因此杀人?再说了,那天是初二,他们几个都送儿媳妇回娘家去了。哪像那个孽障,因为口角几句就哪儿都不去了,让儿媳妇自己赶车回家。唉……孽障啊,就是死了也不让老夫省心。”

    秦禛和周智对视一眼。

    周智接过话,就胡宝山在初二之前的动向做了一番细致的盘问——诸如过年在哪儿过的,有没有跟哥嫂们发生口角,以及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潜在的仇家。

    这番谈话进行了很久,二人起身告辞时,秦禛提出和胡家的其他几个男丁见见面,但胡老爷子说,新年伊始,几个儿子去外地进货了,都不在家。

    秦禛二人都是男子,提出见人家的儿媳妇不合适,只好退出来,与粱显三人汇合,往忠正南大街去了。

    秦禛等人直接杀进一家做羊蝎子的小馆子。

    他们来得早,馆子里还没什么人,几个人就占了最里面的一间门。

    秦禛做主,点了几道招牌菜,大家边等边谈论案情。

    周智道:“小猫怀疑胡家人?”

    他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大赵和粱显立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