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心里凉了半截,只觉得自己的小命不保啊。
也不知道主人怎么样了。
红叶节的河流旁。
河水湍急,卷着红叶而下。
水面上出现了一小点鲜红的亮色,水里一尾一尾拖着银色发光的裙摆的仙女鱼被红光惊散。
女声有些惊奇的呼喊着“小鱼公子,小鱼公子,你快来啊,你快来。”
曲潮生付完银钱,便听见江藻惊奇的呼唤声,他认命的提着一大篮子的东西朝着江藻跑过去。
人来人往,他一时不查,无一人撞了满怀。
他连忙道歉“抱歉,公子。”
沉无妄看着他,抬手轻拍了拍胸口“下次小心些,夜深了,早点儿回去吧”
说罢,也不在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而曲潮生却怔愣在原地,看着那一抹绿色的身影走向一处卖酒的摊子,他低头随意的扫了一眼,取了一坛付了钱便转身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揭开酒盖,仰头喝下一口。
一身绿衣,在那一片鲜红热闹之中疏离又孑然一身。
他似乎只是在楚姑娘身边才会显得有人气和热络。
“这个声音”
是沉无妄
可是
曲潮生摇了摇头,心里忍不住开始阴谋论。
他变作了别人的模样。
看起来对来到此处一点儿也不惊讶。
又是在计划着什么呢
他让自己早点儿回去,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
“哎,你傻愣着干什么”江藻见他一只愣在原地,忍不住跑了过来抓着他过去“我告诉你啊,我看见了我们这喝酒里难得一遇的仙女鱼,听说,对着他们许愿,若是仙女鱼跳出了水面,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你快啊。”
“待会儿人多了,可就看不到了。”江藻一边嘟囔着一边拽着曲潮生往河边走。
被扯着的曲潮生的目光一直朝着远处看去,他看着沉无妄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才回过头跟在江藻的身后。
仙女鱼再美,他都看不进去。
江藻却十分欣喜的对着河里的鱼许愿。
她许了什么,曲潮生不知道。
只是他偷偷用了个小法术。
江藻看着越上来的鱼,眼睛亮亮的,她抓着曲潮生的衣袖,盯着他道“你看,仙女鱼跃出水面了,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一定会的。”
曲潮生看着她的手,淡笑着没有推开“会的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不会被人欺负了。”
江藻的笑容一僵。
“嗯”
她的愿望才不是这个呢
曲潮生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破庙,沉无妄依旧是他不熟悉的模样躺在垮了一半的墙壁上喝酒。
从曲潮生的视角看过去,一轮明月正好悬在沉无妄的身后。
他将东西放在地下,站在原地道“你的伤好了吗”
沉无妄咽下一口清冽的酒“差不多了,来了一个送上门来的补品,修为不错,多亏了他,否则我也恢复不了这么快”
“送上门来的补品。”曲潮生呢喃着朝着周围看过去,原本沉无妄躺着的地方一片深褐色,可是他却眼尖的发展那上面似乎又多了一滩鲜红,他又联系起沉无妄说的话“刚才有妖怪来伤你了”
曲潮生打量着沉无妄。
心里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离开,沉无妄也不会再次受伤。
“你没事吧”
“没事”沉无妄语气淡淡的“对我而言并不是坏事儿。”
“那就好,对了,那妖怪呢。”
沉无妄扫了曲潮生一眼,似笑非笑,红唇开阖“吃了”
曲潮生面容龟裂“吃吃了。”
“他想吃我不成,反被我吃掉,有什么不合适的吗”沉无妄说的轻飘飘,仿佛他口中的吃,真的只是一顿饭而已。
曲潮生浑身抖了抖“没”
合适也不合适。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无妄挑眉,有些八卦的道“那个姑娘”
曲潮生连忙解释“不阿藻姑娘是救了我们的人,你昏迷不醒的这几日里,多亏了阿藻姑娘,我今天也是为了报答她。”
“报答”沉无妄嗯了一声,表情像是懂了“你的报答就是陪人家姑娘玩儿”
沉无妄摇了摇头。
曲潮生大手捏紧又松开,心底更愧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阿藻姑娘从未没了母亲,经常被人欺负,所以让我以她朋友的名义同她一起参加红叶节,让她朋友知道她有一个修仙者的朋友,以后就不敢有人欺负她了。”
“知道了。”沉无妄仰躺着闭上眼睛“对了,你可以多和你这朋友相处相处。”
“你你要做什么”曲潮生的防备的看着沉无妄,总觉得他这话不怀好意“如今你都好了,我们难道不应该离开吗楚姑娘应该很担心你,你不回去吗”
“我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现在回去,而且”想起宴宁,沉无妄沉默片刻“她有她要做的事儿,我有我要做的事儿。”
他和宴宁啊。
静下来相处的日子太少了。
若是他不是这个身份,没有所谓的星命,或许真的可以朝夕相处。
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好。”
曲潮生看着沉无妄的侧脸,呡了呡嘴“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听你的吩咐呢你别忘了,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也别忘了,你曾欺骗过我。”
“我一直都非常敬重你,我觉得你见识广,觉得你为人随和,觉得你狭义心肠,觉得你卓尔不凡,可是后来你生生的将这一切都撕破了。”
“或许你觉得,如今小桃花活着,或许你觉得那件事根本不重要,但是在我心里不一样,你替我想一想,若是那一日中了妖藤引的是楚姑娘,没有将曜日金火给你的是我,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恨,我真的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失去她了。”
曲潮生瞪着双目,语气悲切又愤怒的盯着沉无妄,他想从沉无妄的脸色看到一丝歉意和波动。
哪怕只有一丝,他只求那么一丝。
可是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他就躺在那里。
躺在断壁残垣之上,紧闭双眸,仿佛沉睡,月光打亮了他的轮廓,他想极了一座白玉雕像。
冷,白的不似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