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飞来,奚锦顿有所觉,猛地后退。
就在他退出两步的下一瞬,那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他方才站着的地里,乌黑的颜色从匕首上面蔓延进地里。
匕首有毒。
倘若奚锦方才反应不及,只怕现在就是他的尸体躺在地上了。
奚锦眼神发暗,脸上却无多大变化,抬眸冷冷看向飞身而来的邢秀等人。
邢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眉宇间有怒火在疯狂燃烧。
好一出声东击西。
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奚锦骗了。
不久前瑞王在摄政王的书房里突然撕破脸,甚至让人团团围住了整个摄政王府,连摄政王都以为瑞王是为了算之前那笔账。
刚刚他们所有人都急着往摄政王那边赶去,却忽略了瑞王真正的算盘打在了柳玉身上。
若非摄政王反应得及时,就怕这会儿柳玉已经被奚锦掳走了。
想到这里,邢秀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身后曾夷厉声开口“奚锦,你家主子都还在我家大人的书房里坐着,你却如此无法无天,生怕我家大人找不到理由治你家主子”
奚锦神情冷冽,并未开口。
曾夷又道“你现在放弃,我们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话未说完,邢秀已是不想再等,忽然抽出长剑便直直袭向奚锦。
剑身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剑头直指奚锦胸口,显然邢秀已经有了杀心。
奚锦推开柳玉,抬剑一挡。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剑身相碰,邢秀和奚锦都被震得手臂发麻,脸色同时青了几分。
曾夷和曾飞见状,立马提剑就上,谁知瑞王的属下也飞快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和他们交起手来。
一时间,兵器声响震天。
刘嬷嬷赶忙过来抓住柳玉的手臂“柳公子,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
柳玉被刘嬷嬷拽着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什么“嬷嬷,大人的书房在哪儿”
“在湖那边呢。”刘嬷嬷随意用下巴示意了下。
她刚把话说完,柳玉就挣开了她的手。
柳玉力气大,刘嬷嬷猝不及防,没能抓住,她又惊又恐地喊一声“柳公子”
“嬷嬷,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要去找大人。”柳玉说完就跑。
“柳公子”刘嬷嬷吓得冷汗唰的一下淌得满身都是,她唉哟一声,大喊,“柳公子,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外面危险”
没想到柳玉大着个肚子还能跑得那么快,不一会儿就溜出了一段距离。
刘嬷嬷心惊肉跳地看着柳玉跑起来的身影,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唉哟,我的祖宗诶。”刘嬷嬷在府里端了几十年的架子,头一次被一个小少年吓得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她抹了把脸,回头看向战战兢兢地丫鬟们,“还愣着干什么都去追啊”
说完,自个儿也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柳玉怀着身子,跑起来到底没有那么灵活。
不过得益于他从小到大都在上山下地干活,要说体力,可比刘嬷嬷和丫鬟们好太多,哪怕大着肚子,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儿就被她们追上。
柳玉一路跌跌撞撞,直到被侍卫拦下。
侍卫认出了他,挥手喊来一个下人“把柳公子送回院里。”
“等等”柳玉忙道,“我要见大人”
“抱歉,大人正忙。”侍卫说完,皱起眉头催促下人,“还不赶紧。”
下人愁眉苦脸地过来拦住柳玉“柳公子”
这时,刘嬷嬷和丫鬟们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刘嬷嬷年纪大了,才跑这么一会儿就跑得满脸汗水。
“柳公子啊,你不能来这儿,快跟我们回去”刘嬷嬷连气儿都没喘匀便要去拉柳玉的手。
柳玉扭身躲开“嬷嬷,我要见到大人才行。”
“不是说了大人在忙吗你乖乖回院里等着,大人忙来了就会来找你。”刘嬷嬷说完又要去拉柳玉的手。
结果这次还是被柳玉躲开了。
柳玉铁了心要见到宋殊禹,趁着几人不备,猫着腰就要往后面冲。
可刚冲出几步,衣摆忽然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才拦路的侍卫拉住了他的衣服。
侍卫一脸严肃地摇头“柳公子,不可。”
刘嬷嬷也过来拉他“走走走,我们回去了。”
正僵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走来。
“出什么事了”明檀看了眼纠缠的几人,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你们几人在干什么呢还不放手出了事儿你们担着”
刘嬷嬷和侍卫闻言,脸色大骇,忙不迭松了手。
“夫人。”柳玉立即上前,“瑞王爷和大人在一起吗我想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我得过去跟他们说说。”
明檀愣道“可是大人那边”
那边情况实在复杂。
明檀早就听说了瑞王今日会来摄政王府的消息,原以为是出于之前的事找摄政王求和,却不想布下了天罗地网和摄政王撕破脸。
虽然瑞王曾经险些斗过老皇帝坐上皇位,但是如今小皇帝早已继位,瑞王表面是个王爷,可实际连上个早朝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拼尽全力和摄政王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这实在不像瑞王平日的作风。
在如此情况下,明檀可不敢自作主张地把柳玉往那边带,若是出了什么叉子,估计摄政王都能徒手把她撕了。
“不如这样。”明檀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把要说的话告诉我,我帮你转达给大人,如何”
柳玉摇了摇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明檀叹了口气“那”
“刚刚瑞王爷的属下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一些话”柳玉抿了抿唇,在明檀诧异的目光中接着说道,“我才觉得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倘若瑞王爷的属下没有骗我的话,瑞王爷就是我的”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柳玉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望着明檀。
明檀犹豫片刻,开口“跟我来吧。”
越是靠近宋殊禹的书房,守卫越是森严,来到书房外面,只见书房已然被摄政王府的侍卫们团团包围。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儿不知何时布了一层沉甸甸的乌云,乌压压地坠在屋顶后面,让天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凉风阵阵,这是要下雨的征兆。
柳玉穿得不厚,头发和衣服都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有些凌乱,他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埋头跟在明檀身后。
有明檀带路,侍卫们虽心有疑惑,但不敢加以阻拦。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书房。
还未走近,就瞧见了书房里挨得极近的两道身影正是萧河和宋殊禹。
萧河狼狈地坐在地上,单手撑地,身子后仰,脖颈间抵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手持长剑之人便是宋殊禹。
不过宋殊禹背对柳玉而立,柳玉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瑞王。”宋殊禹的声音仿佛覆了一层寒气,有着柳玉从未听过的冰冷,“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自己不珍惜。”
“你的东西”萧河眼神复杂,嘴角却扬起嘲弄的弧度,“他是人,不是东西,更不是你的独有物。”
宋殊禹冷言冷语“这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我说和我有关系呢”锋利的剑抵在了脖子上,萧河还有心情笑,“宋殊禹,你迟早会为今日的冲动负责。”
停顿片刻,萧河注意到了宋殊禹身后的柳玉,苍白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他不等宋殊禹出声,兀自说道,“你只知曾经我身边有个小书童,你可有打听过那个小书童的名字”
“你的事与我何干”
“的确与你无关,但与柳玉有关。”萧河笑着注视宋殊禹的脸,“那个小书童姓柳,全名柳春时。”
闻言,宋殊禹持剑的手微微一抖,萧河脖子上瞬间多出一条血痕。
鲜红的血溢出,映在发寒的刀面上。
柳玉见状,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地迈步上前,伸手从后面一把抓住宋殊禹的衣服。
宋殊禹还沉浸在萧河那番话带来的震撼中,冷不丁地被人扯了一下,他眼中的戾气骤然翻滚起来。
可转头对上柳玉那张白净的脸后,他霎时一愣。
紧接着。
戾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在这里”宋殊禹皱眉喊道,“明檀”
怕被殃及的明檀早已瑟瑟发抖地躲到柱子后面去了。
“明檀”宋殊禹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薄怒,“你把他带过来的给我滚出来”
柳玉没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把明檀给连累了,当下一急,拽着宋殊禹持剑的手就往后扯,他也高声喊道“你吼什么吼是我自己要来的。”
“”宋殊禹被扯得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没了脾气,“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瑞王爷杀了”柳玉看到萧河脖子上的红,气得照着宋殊禹的背就啪啪啪地拍了好几巴掌,但声音听着响,他还是没舍得用太大力气。
“”宋殊禹默默受着。
柳玉跑过去将萧河扶起,萧河脖子上的血都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了,把衣领染出了一小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