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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义绝
    华大姑奶奶本不想理会,想了想却还是点了头,她倒要看看昌平侯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宋学庄和宋学韫忙也跟了上去,这毒妇最是巧舌如簧,他们不能让父亲被她蒙蔽了

    兄妹二人赶在华大姑奶奶之前进了正院,添油加醋将刚刚的事说了一番。

    昌平侯深知昌平侯府还能不能保住一线生机,就要看自己精心挑选的媳妇肯不肯尽心,求宁河长公主拉拔他们一把了。

    侯位没了已经没了,如果宁河长公主肯拉拔孙女婿,凭庄哥儿的人才,总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所以一醒就强撑着要见华大姑奶奶。

    他没想到华大姑奶奶还没见到,就听到了这样的事,气得连声咳了起来,指着宋学庄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个畜生绑了,打当着大奶奶的面打”

    宋学庄都懵了,跪了下去,喃喃叫了声父亲。

    宋学韫尖声叫了起来,“明明是那个毒妇不对,为什么要打兄长

    爹,就算我们家的侯位没了,你也不用对那个毒妇卑躬屈膝”

    昌平侯又气了个仰倒,“来人,给我把三姑娘送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院子半步”

    宋学庄膝行两步,急切开口,“父亲我回来的路上碰到苏尚书了,苏尚书说要我不必气馁,总有封侯拜相的一天

    父亲,苏尚书是有心要帮衬我,我们不必再依靠宁河长公主之力”

    昌平侯气得浑身都在抖,“那你倒是说说苏尚书向来离群索居,不要说提拔谁,打压谁,非公事,甚至从不与任何人来往,为何特意在这个时候说要帮衬你”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华平乐于苏小状元有救命之恩,苏尚书又与华平乐牵扯不清,才高看了我几分。

    可是父亲也说了,苏尚书向来高洁无尘,又岂会徇私

    他既看重我,就定然是我的才干入了他的眼”

    昌平侯眼中全是失望,“好好好你的才干入了苏尚书的眼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在这个时候得罪华府,得罪宁河长公主有什么好处”

    宋学庄昌平侯眼中全不掩饰的失望激得双眼通红,咚地磕了个响头,“父亲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懂您的苦心

    可是,可是,华氏已经将我恨入了骨

    一年

    都一年了

    莲娘都死了一年了

    华氏她竟是,竟是”

    他说到这忍不住大声更咽了一声,“父亲,这一年,我一直按着您的意思做小伏低,看顾菱姐儿。

    可她一直待在娘家不说,还竟一直不许我近身,她不让我碰父亲”

    昌平侯没想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彻底呆住。

    年后起华大姑奶奶住在娘家不错,但他也常督促宋学庄去华府小住,他没想到他们夫妻间竟是这个样子

    一个进门近十年还没有嫡子的妻子,却不让丈夫近身,意味着什么

    “那个毒妇”

    昌平侯夫人哀嚎一声,扑到宋学庄身上紧紧抱住他,“我可怜的儿

    那个毒妇不许你纳妾,自己还拿着捏着

    这是要绝我们宋家的户啊

    她怎么就那么毒啊那个毒妇”

    昌平侯夫人尖利的哭喊声刺激得昌平侯太阳穴突突跳动了起来。

    他痛苦伸手捂住心口,想说什么,却是一口气没缓过来,又厥了过去

    华大姑奶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宋学韫尖利的叫声和昌平侯夫人的哭喊声,却是昌平侯又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昌平侯怎么又晕了,也懒得再进去挨骂,回了自己院子。

    遣人去打听马家来的是什么人,现在在哪落脚,自己直接回了华府。

    马家来的是马三老爷,马莲娘的嫡亲兄长马四爷也已经在路上,最多不过三天就能进京。

    华大姑奶奶打听清楚后,将菱姐儿交给华平乐,对她道,“我要出京一趟,你帮我照看一下菱姐儿。

    祖母那儿,只说我回宋家了”。

    “长姐是要去哪儿”

    华大姑奶奶笑了笑,没有接话,华平乐又道,“我随长姐一起去”。

    华大姑奶奶牵起她的手拍了拍,“酒酒,你有这份心就好,因为我的事,已经拖累了你和祖母,这次我要自己解决”。

    华平乐固执看着她,“一家人,又怎么会有拖累不拖累的说法”

    华大姑奶奶就笑着睨了她一眼,“放心,长姐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华平乐见她心意已定,只好点头,“长姐记得多带几个人,把李十五也带上”。

    华大姑奶奶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带足了侍卫丫鬟,一路快马出了京。

    第二天下午,她在路上碰到了同样风尘仆仆的马四爷。

    短短一年不见,马四爷的少年锐气沉稳了许多,见了她温文有礼下马行礼。

    华大姑奶奶下马还礼,开门见山问道,“马四爷此次是为宋学韫选秀一事而来”

    马四爷不知她的来意,斟酌开口,“是,祖父并不知道三叔贸然进京,因此谴我随后赶来看看,不知世子夫人是”

    他马家声势日弱,祖父祖母又渐渐年长,已束缚不住后辈。

    这次宋家隐瞒他与宋学韫的亲事,将宋学韫送进宫选秀之事,还是三叔偷偷进京,祖父才发现了端倪。

    祖父生怕三书惹出什么祸事,这才急急打发了他跟过来看看。

    “昌平侯府爵位已撸,我现在已不是什么世子夫人,四爷随京中人叫我一声华大姑奶奶就是”。

    马四爷一路赶来,还不知道昌平侯府爵位已失一事,闻言惊疑不定看向华大姑奶奶。

    按理说,那位圣宠通天的宁河长公主不该坐视孙女婿落难才是。

    华大姑奶奶神色淡淡,“马四爷,我此来是要与马四爷做一笔交易”。

    马四爷眼神微闪,“哦如果华大姑奶奶是想我马家放过昌平侯府,恐怕就找错人了,我是小辈,做不了三叔的主”。

    他是小辈,马老太爷却谴了他来,肯定不是为辖制马三老爷,而是助力

    华大姑奶奶微微一笑,“我要马家助我一臂之力,叫宋学庄永世不得翻身,不知道这个主,马四爷能不能做得了”

    马四爷,“”

    宋学庄,永世不得翻身

    真是一听就让人热血沸腾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点冷

    昌平侯醒来后要见华大姑奶奶,宋家人这才发现华大姑奶奶已经回华府了。

    他忙让宋学庄亲自去接,苦口婆心劝道,“就算苏尚书对你另眼相看,毕竟交情浅薄。

    华府是你的岳家,是除了我昌平侯府”

    他说到这猛地想到昌平侯府爵位已除,更了一声,颓然改口,“除了,我们自家外,你最大的依仗,怎能说断就断

    退一步说,我们刚刚见弃于皇上,有宁河长公主帮衬,总比没有她帮衬好。

    你若想立足于朝堂,难道还嫌依仗太多么”

    这一天下来,宋学庄亦是惊慌难安,身心俱疲,听了不免生了悔意。

    又想着华大姑奶奶性子要强倔犟,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忙忙去了华府,不想却连华府的门房都没见着。

    昌平侯没奈何,第二天一早强拖着病体带着昌平侯夫人和宋学庄一起去接。

    结果,华府愣是大门侧门紧闭,连个门房都不打发出来敷衍他们一声。

    这是彻底要亲家变仇家了

    昌平侯根本不知道这是华平乐下的令,只当是宁河长公主铁了心,又气又急。

    只他连宁河长公主的面都见不到,根本无可奈何。

    第三天一早,昌平侯独自来了华府,华府照样大门紧闭。

    他站了一会,实在做不出在人家大门口赖着不走的事来,只得依旧谴了长随候着,自己则在附近找了个茶馆等着。

    晌午时分,长随匆匆跑来,他只当是宁河长公主肯见他了,急切间猛地站了起来,“宁河长公主肯见我了”

    长随到了嘴边的话咕嘟一声咽了下去,顶着昌平侯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老爷,您快回府吧,京兆尹遣人押走了大爷,说是要收押侯审。

    夫人一下就晕过去了,府里上下都乱了,好几个丫鬟婆子都卷了细软逃出了府”

    昌平侯愣住,“大爷”

    韫姐儿选秀一事,皇上降罪,也只会降他这个家主的罪,怎会牵扯到庄哥儿身上

    长随只觉舌头都木了,僵硬开口,“是,是马四爷进了京,状告大爷诱那个,官家女眷。

    听说马四爷写了本小册子,将大爷何时、何地见的马六姑娘写得清清楚楚。

    大爷虽则谨慎没留下信物,但人证却是不少的。

    而且那时候,马六姑娘尚未及笄,来押人的官差说,大爷这次定是要剥了官职、功名的,单看能不能保住命了”。

    昌平侯愣愣看着长随的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剥了官职,功名,什么单看能不能保住性命

    说的是庄哥儿

    怎么可能

    他的庄哥儿是昌平侯世子,是两榜进士,入了礼部,娶了圣宠通天的宁河长公主的嫡长孙女,前途无量,怎么会,怎么可能

    随从眼看着昌平侯双眼发直,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模样,忙上前去掐他人中,哭道,“老爷,您可要撑住啊您要是撑不住了,大爷就真的危险了啊”

    随从的哭声惊醒了昌平侯,他使劲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对,对,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庄哥儿就真的没救了

    他要去华府门口跪着,求宁河长公主出手他跪也要跪得宁河长公主松口

    昌平侯由随从扶着踉踉跄跄到了华府大门口,还没跪下,一直紧闭的华府大门悠悠打开。

    昌平侯一喜,果然,宁河长公主还是舍不得叫孙女婿去死的

    不对,出来的怎么是华平安

    昌平侯一愣,随即又释然,对,对,该是华小郡王的,宁河长公主总不好轻易出面。

    华平安扫了昌平侯一眼,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斜刺里一条长鞭忽地卷了过来,狠狠甩在他身边的地板上。

    他吓了一跳,好在他平日被华平乐吓惯了,面上好歹绷住了,没露出端倪,皱眉看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华平乐,“不是说要你不要出来”

    华平乐不理他,紧紧盯着昌平侯,大声道,“死老头,你儿子做出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来,按大萧律,是要判剥去官身、功名,与贵女义绝的你再敢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大萧律,悖逆人伦,杀妻父非卖妻,废绝纲常,乱之大者,义绝。

    其中,奸非便是指强或通奸之罪。

    义,义绝

    怪不得华府始终没有动静,原来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要华氏与庄哥儿义绝

    竟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庄哥儿留

    昌平侯哪里还忍得住,指着华平乐似是想骂,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都在发抖,半天也没能骂出一个字来,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华平乐无趣甩了甩鞭子,“这就气晕了也太不禁气了”。

    华平安怒,“谁让你出来了我说了,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这样的事,理当由我来处置”

    她一个女孩子跑出来说什么义绝不义绝的,闺誉名声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张开嘴让我瞧瞧牙长齐了没”

    华平乐说着就作势要去掰他的嘴,华平安大惊捂住嘴,怒吼,“我牙早长齐了”

    “那你张开嘴给我看啊”

    华平安,“”

    华平安面色发青,气冲冲掉头就走。

    华平乐威胁朝那随从一龇牙,“还不快带你们老爷去看病,难道还想赖我华家的医药费不成”

    随从大恨,却根本不敢同她争辩,忍气吞声扶着昌平侯走了。

    政和帝最是厌憎他人欺瞒于他,本来还顾忌着宁河长公主,留了三分情面。

    现在华府态度一摆出来,他便谴了内监督促京兆尹尽快结案。

    马家证据详实,宋学庄不得不招认,判剥去官身、功名,并处杖刑四十,着其与贵女华氏义绝。

    马四爷不远千里为妹妹伸冤,凛然大义,判与宋家解除婚约,赐还国子监监生之位。

    判决一下来,旁听的昌平侯当场晕厥,随从忙去掐他人中,几乎将他人中掐出了血才终于将他掐醒了。

    他还想再喊冤,却是声音含混,嘴角歪斜,根本说不出话来,竟是有了小中风之状。

    他年纪大了,最近受的刺激太多,实在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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