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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察觉与谋划
    年府中,沈七不解看向年鱼,“师父,那血观音是极罕见之物,能活捉更加不易,师父为何不要”

    年鱼轻嗤,“你没听那黑丫头说,那条血观音是苏羡予送给华二姑娘玩的”

    沈七点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年鱼伸腿就踹,“你就不能用你长在肩膀上的物事儿想一想

    苏羡予那样的人会亲自去抓蛇吗

    肯定是下面人抓来讨好他的

    既然是讨好他,又怎么会真的送给他一条剧毒的毒蛇,万一咬死了他,他的三族想不想活了

    就算下面人脑子坏了,真的送给了他一条毒蛇,他却是要用那条毒蛇来讨佳人欢心的,能不先拔了血观音的毒牙

    否则就算没咬死华二姑娘,咬死了华二姑娘的丫鬟,华二姑娘也不会轻饶了他”

    沈七恍然,“原来那条血观音早就没了毒牙,也就没了毒性,全无用处了”。

    年鱼冷笑,“怎会全无用处,至少用来讨小姑娘欢心还是够的”。

    沈七噢了一声,讨小姑娘欢心什么的,他是不会的,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条蛇能讨小姑娘欢心。

    年鱼又踢了他一脚,“蠢成这样,还不快去看书,杵在这干什么”

    沈七乖乖去看书了,年鱼目送着他离开了花房,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只琉璃小瓶,看着里面小小的一对毒牙眯眼笑了,苏羡予这次还算是有点用

    正月十五上元节,政和帝按惯例遍邀京中达官贵勋进宫看灯。

    华平乐自然不耐烦陪皇帝看灯,但她挂心萧明时的伤情,又许久不见萧明晴,今年华平安又不在京城,便决定陪宁河长公主一起进宫。

    她既然要进宫,霍延之自然也跟着去了。

    这样盛大的与民同乐的节日,萧明时和王妙儿、永川郡主都被从东宫放了出来,登上了灯楼。

    华平乐冷眼瞧着,萧明时却是比初二那天看上去好了许多,连脚步都似乎有力了不少,也不知道左天师是给他下了什么药。

    而九方贵妃果然如九方凤所说,情况十分不妥,瞧着竟比年鱼重新掌权前状况还差一些。

    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九方贵妃一直在避开年鱼。

    年鱼一直随侍在政和帝身边,从头到尾,她竟是从未往政和帝的方向看上一眼

    从皇宫出来后已是亥时中了,霍延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明显是要她陪他去看灯。

    华平乐看得心头发软,根本不忍心拒绝,询问看向宁河长公主。

    宁河长公主摆手,去吧去吧,小夫妻俩天天在她面前黏糊,看得她眼疼,走得越远越好

    他们在宫中待的时间不短,霍延之怕华平乐饿着了累着了,直接将她带去了清风茶馆,要了茶点,等她吃得饱了方开口道,“酒酒,太子换人了”。

    华平乐一愣,换人了什么意思

    没听说政和帝要换太子啊

    霍延之抿了抿唇,努力解释清楚,“今天我们见到的萧明时,不是他本人,是别人假冒的。

    虽然他们一模一样,甚至连身形,声音动作都一模一样,但他的骨相与萧明时不一样。

    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能完全模仿成为另外一个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一样了”。

    就像那时候,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阿鱼。

    那个女人骨头又粗又难看,怎么可能是他的阿鱼

    华平乐惊愕瞪大眼睛,“你,你是说,是说,萧明时也被人,被人”

    霍延之接口道,“被人剥了皮,披在另一人身上,伪装成他的模样”。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国太子啊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被人杀了,还剥了皮,披在另一人身上,伪装成他

    霍延之面色慎重,“如果那个杀了他,又剥了他的皮的是王妙儿,就有可能了”。

    华平乐哑然,霍延之难得地喜形于色,振奋道,“我已经请了军师过来。

    王妙儿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安排得宜,说不定我们可以不用去福广,也能杀了皇帝,为舅舅和表哥他们报仇”

    九方凤很快就到了,惊愕过后,说出了与霍延之十分相似的话,激动得在雅间里两头乱转,“王妙儿这次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我估摸着她杀了太子,换个人顶替上,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就是她说左天师能随着时日推进,太子迟迟不见好,她怕皇帝和太子怪罪,索性换个人。

    换了人了,那隐疾自然也就没了。

    二就是,她要换个听话的,不会处处给她难堪,与她唱反调的夫君做储君,才好绝地翻身。

    王妙儿这个女人,实在是妙得很,妙得很啊”

    华平乐无言,单从王妙儿敢学那种恶心东西,还学得极好来看,就知道她绝对是个胆大到丧心病狂的。

    她只想不到她竟胆大到敢对一国储君动手。

    华平乐振了振精神,“皇帝暂时应该还未发觉,我们一定要抢在他发现之前动手。

    最好是能将皇帝调离京城,直接将东宫一锅端了。

    这段日子,皇帝私底下龌龊的小动作屡屡暴露,在民间声望大减,东宫一亡,他的江山必然更加不稳”。

    九方凤接道,“要将皇帝调离京城,可不是说说的事,不如二姑娘你去问问看年掌印有没有办法”

    华平乐点头,“太子换人的事也要知会表哥一声,如果要动手的话,最好能顺手除了左天师,总觉得那个人阴森森的,会坏事”。

    九方凤连连点头,“姑娘说得很有道理,那年掌印这头交给姑娘,我回去调派人手”。

    九方凤说着激动地掉头就走,霍延之伸手将华平乐揽入怀中,舒服吐了口气,“酒酒,我有预感,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华平乐不像他那般乐观,却也不想扫他的兴,乖顺伏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第二天,华平乐就给年鱼传了信,约他在清风茶馆见面,将情况说了一遍。

    年鱼亦是觉得匪夷所思,“霍延之没看错那个女人这么大胆子”

    华平乐肯定点头,“福哥儿十分肯定,当年,王妙儿用侍女冒充我,骗过了父亲和兄长。

    那时候福哥儿才八岁,就能一眼看出来,现在更不会看错”。

    年鱼定定看向仿佛在说霍延之学会了认字般言语随意的华平乐,眼角泛起殷红。

    忽地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又立即放开,别过脸去。

    阿鱼,他的阿鱼,受了那样的苦难折磨,却除了一个小小孩童,无一人得知

    华平乐笑了笑,仔细将她与九方凤定下的计划一一告知,“现在麻烦的就是怎么让皇帝离开皇宫,表哥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年鱼无声吐了口气,开口,“这件事交给我,我安排妥当后会给你们传信”。

    华平乐点头,试探开口问道,“表哥,我见九方贵妃还是那副形销骨立的样子。

    按理说,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该慢慢好起来了吧”

    九方贵妃既然为救表哥舍了萧明昭,就算会伤心会愧疚,但也绝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

    如果说是装的,都这么久了,也该够了。

    年鱼狼狈别过目光,“你别管”。

    华平乐认真看着他,“表哥,报仇固然重要,活着的人更重要。

    九方贵妃看起来倒像是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表哥当多多开解才是”。

    “我也想”

    年鱼脱口而出,又立即反应过来说错话了,立即闭了嘴,恶狠狠道,“你别管”

    华平乐哪里怕他,接口道,“你也想但是九方贵妃不理你

    表哥,不如你同我说说具体情况,我给你参详参详”

    年鱼约莫也是为九方贵妃头疼至极,挣扎了一会,到底开口了,“她,在我重掌实权后,好像好了不少。

    可自从我去问她为何要与苏羡予联手杀了昭哥儿后,她就不肯再和我说话。

    每每我说得急了,她就嚷嚷着要去死”。

    年鱼说着秾艳的脸涨得通红,“我,我实在是怕了她了”

    华平乐,“”

    可以的。

    年鱼本就羞燥,见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顿时恼羞成怒,“你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那对漂亮的眼珠子”

    华平乐噗嗤笑出声来,和二十多年前般,亲昵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好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行了吧十二姐姐”

    年鱼羞恼甩开她的手,“放开”

    华平乐收了笑,认真开口,“表哥,你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若换成是我,你那样问我,别说不理你了,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你一眼”。

    年鱼愣住,“为什么此事事关重大,苏羡予又目的不明,我不问清楚,说不得日后又要出纰漏”。

    “跟苏羡予无关,有关的是你”。

    年鱼更糊涂了,“我”

    “是啊”

    华平乐瞥了年鱼一眼,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九方贵妃出身于一个从不与外姓通婚的避世家族,却为了年鱼的仇恨万里迢迢入宫做了皇妃。

    甚至为了他,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狠得下心,不是因为心慕他,还能是因为什么

    一个心慕年鱼的女子,被他追问为何要心狠手辣,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杀,又还有什么面目面对他

    一个女子,不论歹毒还是善良,大约总是希望心慕的男子认为自己善良又可爱的。

    九方贵妃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羞愧,是因为自厌,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脸再见年鱼

    华平乐委婉解释了一番,年鱼哑然,“就这个原因”

    她觉得自己恶毒,又被他发现了,所以没脸见他

    论起恶毒,难道他会比不上她么

    华平乐认真点头,年鱼半晌无言。

    “表哥,不如,你找个机会和九方贵妃说清楚,心结久了,怕是会伤身”。

    年鱼沉默点头,华平乐伸手捏了捏他掌心,“表哥,不如就这个机会,将九方贵妃送出京吧”

    年鱼点头,“我回去再打算打算”。

    华平乐忙加了一句,“表哥你也同九方贵妃一起走,去福广,找连十二,等着我和福哥儿去寻你们”。

    年鱼心中自有打算,敷衍点头,“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华平乐知道一时间根本说服不了他,眼看着年鱼出来时间已久,催着他离开不提。

    年鱼那边负责将皇帝引出皇宫,华平乐和九方凤也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人手。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华平乐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少眠多梦,常常睁眼到天亮,早晨便不大愿意起床。

    到二月二这天,华平乐半夜醒了就没再睡着。

    天亮后就不愿起床,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想王妙儿,想萧明时,想他们三人少年时在宫中日日相伴的日子。

    霍玠和苏羡予毕竟是外臣,她在宫中时,除了霍延之,便是萧明时和王妙儿陪伴她的时候最多。

    那时候的她,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他们三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正杂七杂八地想着,阿弩在外敲起门,“姑娘,姑娘,你醒了没有

    文家大爷来了,说有急事求见姑娘,请姑娘务必立即赐见”。

    文侧妃的兄长

    这么早来见她,还说有急事,那定然是十分紧急的事了。

    华平乐一边起身,一边道,“你去和文大爷说,我马上就去,让他稍等一会”。

    华平乐极快地洗漱妥当,就去了外院见文大爷。

    文家继冯家之后成了大萧首富,文大爷作为文家的掌舵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温和又稳重。

    此时却急得在花厅中来回直转,见了华平乐一下就跪了下去。

    华平乐吓了一跳,忙示意阿弩扶起他,“文大爷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

    文大爷却不肯起来,哭道,“二姑娘,在下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二姑娘,请二姑娘救命啊”

    华平乐皱眉,“你把话说清楚”。

    文大爷定了定心神,勉强冷静道,“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二姑娘您是知道的,自从侧妃娘娘生下皇长孙,皇上恩赏,赏了侧妃娘娘与在下的幼弟东宫护卫之职。

    今天一大早,幼弟的同僚却突然传出话来,说是侧妃娘娘昨夜急病没了。

    因着还在年边,不吉利,一大清早就送出宫下葬。

    幼弟不懂事,不信侧妃娘娘会突然没了,非要去看侧妃娘娘的遗体,冲撞了太子。

    太子震怒,命打了幼弟四十板子。

    那同僚传出信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寻到门路,将幼弟接出宫,否则定然也是保不住一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