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夏进门换鞋,江越像是掐好了点似的,发来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她捧着手机想了一会,回复到了。
江越也克制有度,只说那就好,好好休息。
方北夏又回好,你也是。
江越晚安。
之后手机再无动静。
也不见他问想好了吗,好像真的就让她好好想,慢慢想。
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方北夏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回播跟江越在一起的画面。
他眉眼含笑的暧昧表情,他手抚上她脸颊的暖意,还有钻石变樱桃的幼稚把戏,竟然也让她心动不已回过神来,枕头床单和被子全都移了位。
他高中时候也这样吗那时是轻狂不羁、桀骜难驯的少年,而现在,更性感、更有魅力了。
方北夏抱着被子,情不自禁地憨笑。
到后半夜,人和心跳都清醒。方北夏干脆跳下床,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光脚踩在地板上,把那樱桃耳坠拿出来,在眼前晃荡。
真的好新好亮
那樱桃色泽上深下浅,仿真度很高。拨一下两颗坠子,鲜艳欲滴的樱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来回晃动。
戴一下又不会过敏。方北夏心想。
她速速把现有的耳钉摘下,换上樱桃。对镜照了会,拍了张照片,顺手发给程七初。
程七初也是个夜猫子,秒回消息。
只是程七初偏爱钻石珍珠,越显富贵的越喜欢。她早就不记得这耳坠,还说会不会太幼稚,高中生才会戴这种。
这本来就是高中生江越买的啊。方北夏想到这里,脸又埋进被子里傻笑。这种感觉是钻石带不来的。
笑到一半,又陷入另一种情绪。
江越居然高中就喜欢她了她一直以为他高中喜欢的是周婧妤。
她开始纠结,江越是高中喜欢过她一段时间,最近又重新喜欢上了,还是从高中一直喜欢到现在
前一种还算正常,后一种就比较可怕了。
整整十年啊。十年的深情,太过沉甸甸了。
戴着樱桃耳坠在镜前晃了半天,方北夏猛然想起,“笔友”已经一整晚没有钻进过她的脑袋。
今晚她明明是来见“笔友”的
雾蒙蒙的晨光升起,被遮光窗帘截住去路。
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房内,方北夏是被硌醒的。
翻身时,有东西蹭在耳后的骨头上,钻心的疼,一下子就清醒了。
方北夏皱着眉爬起半个身子,在枕头上乱摸一通,什么都没摸到。
最后发现罪魁祸首挂在耳朵上。
半夜在胡思乱想中睡去,樱桃耳坠一晚没摘。
她摸了摸耳垂,“嘶”地倒吸了口冷气。耳垂明显肿胀,再轻摸到耳洞处,已经有轻微化脓而结的渍。
还是过敏了。
尽管疼,方北夏又对镜流连了一番那樱桃耳坠,才摘下来放进首饰盒中。
作为过敏高发人群,各种软膏口服药一应俱全。
她找了支软膏涂抹几下,准备出门。
方北夏又要去机房。后期还在进行中,她是没有休息日的,只是可以不用严格按照早九晚五的时间去。
因为要赶每周播出两集的进度,所以工作照旧忙碌,音乐、特效、调色都是争分夺秒地做。
到了机房,跟同事一一打过招呼,方北夏开始跟剪辑师对进度,看已经剪好的素材。
男二的身影在屏幕上闪现,方北夏发现,他的戏份好像确实挺多的。
她又想起江越前一晚说过的话。
他好像很在意她都记得关于他的哪些事。
素材在眼前跑,往日记忆开始翻动
艺术节结束,高三唯一的放松时间也画上句号。
所有假期被剥夺,作业量激增,老师反复强调高考的重要性,就连从不学习的程七初,也打鸡血似的猛啃课本。
方北夏自认为抗压能力不错,这些改变也都在意料之中,并没有不适应。
直到某天放学,方志国突然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方北夏跟父亲多年没有面对面,忽地看见他,认出他,两条腿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自从上次在街头看见方志国和他的新家庭,他们之间再也没打过“越洋电话”。蒋女士怕她受不了,也从不主动提。
父亲这个角色本来就缺失了几年,挑破谎言后,更是如同消失了一般。
父母之间到底是和平离婚,还是有一方做了错事,她一直都不得而知。
每每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好多年,她就受不了。
这些年间,父亲不在国外,就跟自己在一座城市,组建了新的家庭,还有了孩子
迷茫之间,方志国朝她走了过来。几年没见,方北夏自然和小女孩时期有很大变化,但方志国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方志国递给她一个信封,拍拍她的肩膀,讲了几句高三加油的话,就离开了。
方北夏全程沉默,机械地接过信封,机械地听他讲话。一直到方志国离开,她没叫爸,也没说再见。
信封厚度可观,但她没打开看。回到家,她把信封甩给蒋女士,蒋女士自我安慰式碎碎念,说方志国好歹心里还有她这个女儿。
父母越想掩饰什么,什么就疯狂滋长。
方志国来过几天后,他现在的妻子又出现在学校门口。她告诉方北夏,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态度跋扈。
方北夏没有告诉蒋女士真相,但不代表她没受影响。她在最近一次月考中成绩一落千丈,直接跌出班级前十。
班主任危言耸听,添油加醋,说高三一开始就这样,高考就完了。
蒋女士方寸大乱,仿佛天要塌了。她开始把电视电源拔掉,做任何事都不发出声音,还病急乱投医,各种鱼油补品齐上阵,买回来一大堆,逼着方北夏定时定点补充营养。
一系列神经兮兮的操作,弄得方北夏很窒息。
方北夏不领情,蒋女士就唉声叹气,说父母都对她寄予厚望,她不能这样。
提到父亲,方北夏就气急败坏,说都是因为他们骗她,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吵到最后蒋女士抹泪,方北夏大哭,母女关系剑拔弩张。
好像没有比那段时间更糟糕的日子了。
所有烦心事撞在一起,又吃了乱七八糟的补品,方北夏一时间头疼脑热,着急上火。
先是发烧,退烧后又咳嗽,咳嗽刚止住,牙龈又开始肿痛。
蒋女士连炒了两个礼拜的苦瓜,都没能帮她去火,反而变本加厉。
那段时间高三出了爆炸性新闻,有人看到江越跟周婧妤在学校花园里拥抱。
方北夏当时精神和身体双重高压,牙龈肿得越来越大,一边脸像仓鼠,疼到做任何事无法集中精神。
花边新闻的风吹过,没能入了她的耳。
身体太难受,跟“笔友”的对话也都简单带过。
“笔友”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问她你还好吧
方北夏鼻子里吭吭两声,皱着眉写可以陪我去综合楼说说话吗
她太难过了,难过到想把心里话都跟“笔友”倒一倒,而他们每天一来一回的效率,显然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
第二天,她拿到“笔友”的回复好,今天放学后见。
放学后,方北夏赶往综合楼,却正好赶上老师们散会,还没上到顶层,就被班主任当场逮住。
学校分走读和住校生。那个时间段,住校生在教室里上晚自习,走读生应该已经放学,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综合楼里。
班主任板着脸问她来这里干什么,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楼梯上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北夏和老师往同一个方向看去江越出现了。
文科班老师也认得江越,皱眉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越跟老师笑笑,漫不经心地说“老师,是我让她来的。”
方北夏跟老师同时发出了疑问声。
江越真诚地解释“我恶作剧的,叫她来领卷子,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你你你”老师咂嘴,手指在江越身上点了几下,“你最近不消停啊。又是谈恋爱,又是搞恶作剧,现在高三了知不知道不要仗着你成绩好就为所欲为”
方北夏焦灼地看向江越,江越跟她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让她什么也别说。
正好这时一班班主任路过,两个老师一通气,他们俩一起被带到办公室里。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江越指了指脸颊,小声问她“没事吧”
那时候方北夏心乱如麻。
“笔友”可能还在楼顶等着,心里一大堆话没处讲,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牙龈也跟着疼。
她根本没听见江越的话,或者说,她没心思回答江越。
到办公室里,老师们先是把他们俩晾在一旁,自顾自地扯了一会家长里短。
老师回过神来,回头看见方北夏肿起的脸,吓了一跳,就先放她走了。
她又溜去综合楼顶楼,发现那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她轻拍门板,在门缝边摸索,终于确定,“笔友”不在。
方北夏点击鼠标,画面播放暂停,她若有所思。
她才发现,她当时直接就走了。第二天学校的广播通报批评名单里,有江越的名字,她也完全没在意。
江越为什么会在综合楼里为什么会为了她说谎
她过去都没有细想。
那时的她心情很差,又愧对于“笔友”,以为是自己失约,还写了长长的解释信。“笔友”事后说他那天有事,没来得及跟她说,他其实也没去综合楼。
她当然没信。在拍摄时,她自作主张地加了男主角视角。在她的猜想中,“笔友”在综合楼顶等到天黑,最终没等来她失落离去,却为了安慰她,死鸭子嘴硬般地说自己也没去。
现在看来,原来她当时辜负的不止是“笔友”。
思绪缥缈,没个落点。忽然半空中伸来一只好看的手,把她拉回现实。
她抬头,江越递来一杯热饮。
江越不知什么时候来机房了。
“大家辛苦了。”江越跟剪辑同事说,“我点了餐,就在外面,可以去拿。”
同事们纷纷谢谢江总,摩拳擦掌出去觅食。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越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注意到了她泛红的耳朵,“耳朵怎么了”
“过敏。”
“怎么会过敏”
“我”方北夏不好意思说自己偷偷戴了樱桃耳坠,扯开话题,“你来多久了”
“七八分钟。”
关键剧情点应该看到了。
方北夏指着屏幕问“你都看到了”
江越“嗯”了一声。
“你当时为什么会在综合楼啊”
江越晃了晃脚尖“不想回家,瞎溜达。”
“那天后来你怎么样了”
“被老师说了几句,就走了。”江越轻描淡写道。
她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才对应上,江越是因为喜欢她,才愿意替她背锅的。
“可是后来广播通报批评了诶,感觉很严重。”
“你记得”江越挑眉。
“当然”
江越清了清嗓子“通报批评不是因为这个。”
方北夏皱眉。
不是因为这个,那会是因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漏掉了
对了花边新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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