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南栀和季则之在病房呆着组队打游戏。往常还会多个沈妄周,他凭借死皮赖脸技能,硬能蹭上来。
今天他去拆线了,没在。
一局打完,季则之关了手机,“怎么了阿栀,有心事心不在焉的。”
南栀牵了下唇角,没有说话。
“因为他”
“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介意。”
南栀看向他,不好吧
“真的。”
他眼里的态度没有一丝勉强,全然的坦然,南栀犹豫片刻,说了“他太认真了,搞的我压力有点大。”
“他纯属恋爱脑。”上头的让她叹为观止
季则之想了想,“嗯,我也觉得。”
南栀深深叹气。
“我感觉他很可能很早就喜欢我了。”
“嗯”
“初高中的时候,我们一个学校。我怀疑他见我回国了,故意套路我。”
种种迹象,她又不傻,早就猜测过了。那天见到他中学时代的样子她就更确信了。
一个学校,她不认识他,但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可他从来没说过,也不带她见同学校的发小们。不会接吻,没上过床,兴趣爱好跟她完美匹配,当初个性营造的刚巧是她喜欢的亏她当初还觉得竟然遇到个这么相似的灵魂伴侣
合着量身定制的
也是,他给anje和odetta挑那两男人,完美戳中她俩性癖,非常有定制天赋
既然知道这些,虽然知道被套路了,但她其实不怎么生气。
当然也有,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喜欢他确实是喜欢,那天心理医生说的原因是其一,最关键的其实是他太认真,她怕她负担不起。
如果换到一个理性的人,那她会听医生的话,真正敞开心扉,毫无保留谈一次。但他,她难以想象如果最后谈了半天还是继续不下去了,他怎么办
“唉,恋爱脑太可怕了。”这种让她难以理解的生物,简直了。
她没多说,只言片语季则之也能意会到她的想法。
季则之回想了一遍那家伙的行为轨迹,啧,是挺可怕的。他这辈子都做不到为一个人这样低声下气,打破自我,不顾一切去追逐。
“你敢信吗之前那次同学会,他那时候竟然跟我说结婚还说给我股份,crazy”南栀烦躁叹了口气,“那还没开始呢,这等以后得上头到什么样子”
季则之分外理解她的感觉,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挺甜的,但他们这种偏理性的人不这么觉得,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不会。如果一个女生疯狂的爱他,他只会感到压力巨大,怕辜负对方,怕给不了同等的爱。
“你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是啊,”南栀丧丧,“我还是没准备好,他搞得我都有恋爱恐惧症了”
“别给自己压力,他这样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应该由他负责,不是你,你有你的自由。”
南栀怔神,望着他的眼睛眨眨眼,“嗯你说的对。”
她琢磨了一会儿,暗暗决定了,那等她多会儿心情好了,就复合吧
就在此时,护士小姐打来电话
“南小姐,有位姓谢的先生找你,他说他叫谢携玉。”
南栀手机差点没抓牢,震惊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你让他上来吧。”
挂掉电话,季则之饶有兴致挑了下眉,“谁你初恋”
“你料事如神啊,老季。”
季则之笑笑,“你刚刚那个反应,一瞬间变化了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很好猜。”
南栀听他这么说更心情复杂,坐了两秒,又立刻起身,往卫生间去。
她整理了下头发和病号服,才回去靠坐下。
季则之见她的表现眼底的趣味更深。这下有意思了。
很快,房门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三声。
南栀忽然有一点紧张,心理医生的话有点影响到她了。她现在都不清楚对谢携玉还有没有感情了。之前觉得没了,现在又不确定了。
“进。”
房门从外面拉开,拥进一阵冷空气,门口的男人穿着件灰白条纹的毛衣,下身是件牛仔裤,自带温柔清新的一身穿着,却掩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冷感。阳光明媚的房间,都似乎变得清凉了些。
南栀和季则之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不为所动,没有一丝局促,关上门径直走进来,“小木,前两天看到新闻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他转向季则之,态度礼貌又疏离“季先生,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谢携玉。”
季则之暗暗打量眼前的青年,心里浮现出几个初映象的概括词疏离、冷淡、理性、高傲。
藏在骨子里的高傲,一眼便觉是优越长大的天之骄子。
他身上有那种用无数每次排在前列,被人崇拜,捧上神坛而堆砌出的镇定、自信,与松弛。
季则之朝他笑了一下,“你好,谢先生,久闻大名。”
“”南栀心里一尬,说什么久闻大名啊,这不就是说她总提起谢携玉嘛哪有啊
她下意识看谢携玉的表情,他刚好转过来视线,眼底似乎没特别的情绪,又似乎有一丝笑意。
南栀“”
她镇定情绪,“携玉,你坐吧,别站着了。”
谢携玉将提着的果篮放在床头,在椅子上落座。
病房里的气氛莫名有股诡异感。
谢携玉说话打破了一时的安静,“小木,你身体还好吗”
“嗯,已经好了,下午去办出院手续。”
她只是脑震荡,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愧疚季则之因为她受伤,她想多陪他几天,不那么无聊。后天就是她生日了,该出院了。
南栀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本来就话少,于是她主动询问“你回国有事吗这次要呆几天”
“工作上吗没事。呆几天视情况而定。”
阳光从窗户打进来,他皮肤白的透明,人如冷玉,坐在那里就很吸引人。
南栀望着他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工作上没事,但是回国了,视情况而定
是她想多了吗
以前她就总是被这种隐晦,引人遐想的暧昧搞得心痒痒,抓狂想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谢携玉移开了视线,撇向果篮,“想吃水果吗还有草莓蛋糕和曲奇饼干。”
南栀坐起来一些,靠过去看果篮,谢携玉伸手拨开上面装饰的花朵给她看。
小熊饼干、小熊蛋糕
距离稍近,南栀抬眼下意识看他,视线撞到他眼眸中,她心跳兀然加速,立刻移开视线。
小熊和大熊,就像他们双方之间的小秘密。以前读书的时候,他隔三差五会在早上第一节课前,给她送来一盒小熊饼干。
她还趁他家没人的时候,偷偷去跟他一起烤过几次小饼干。
她讨厌学理科,有时候他会用小熊蛋糕来作为奖励,做完多少题就给她奖励一个小蛋糕。他刻了许多拇指大小的小熊玉牌,她学会十五道难题就给她一枚,积攒了一大盒
到底要干嘛上次见面不是还一本正经的吗
她自己把饼干拿出来,取了一枚喂到嘴巴里,然后探身给季则之“老季,吃饼干。”
季则之挑了下眉,拿了两块。
谢携玉见此眸光微闪了一下,扭过头问“怎么样味道好吗”
季则之给出赞叹“不错,我能再吃几块吗”
南栀递“喏,给。”
季则之也不客气,一连一半都扒拉走了。
南栀又翻出小熊蛋糕,“老季,吃蛋糕吗”
季则之笑道“好啊。”
谢携玉也笑着,“来,我给季先生拿过去。”
南栀暗暗观察他的神情,一边把蛋糕双手交给他,谢携玉端着,忽然手像是滑了一下,蛋糕猛然坠地
在地上滚了两圈,蛋糕在透明盒子里糊成了一团。
气氛登时凝固。
几秒后,谢携玉脸上露出一点遗憾,“不好意思,手滑了。季先生,需要我现在帮你订一个蛋糕吗”
那种暗藏的锋芒不悦化成这样一个问句。
然而季则之经历丰富,他不是会被吓退的人,镇定自若道“可以吗那多谢谢先生了。”
谢携玉真就打了个电话给订蛋糕。
气氛微妙,南栀暗暗观察他的神情,生气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生气,她就是故意的。之前他没表现出别的意图她不生气,但现在,她就变得生气。
季则之现在作为退场嘉宾,他就处于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甚至很想拱火。
这个姓谢的和姓沈的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等会儿那小子拆完线回来看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笑着问“快中午了,谢先生可要留下一起用午餐正好下午阿栀出院,你可以帮她办理一下手续,你们老朋友见面能叙叙旧。”
南栀眉梢轻挑,老季深得我心
谢携玉很浅笑了一下,“好啊。”
他视线转向南栀,“小木下午有时间叙旧吗”
南栀也浅浅笑着“有时间啊。”
谢携玉似随意提议“不如我们去学校看看,我很久没见了,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南栀也似随意般道“怎么可能没有变化,那么多年呢。”
她倒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气氛暗潮涌动,直到病房门再次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