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记忆了,回来给你电话。”
谁也没想到骆谨辰说走就走,唐老爷子和唐家兄弟奋力挽留都没留住,只留下一室压抑。
池焱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信息,像是重新回到了那晚的甲板上,气压低得让人喘不上气。
苏扬和叶安佑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舱房内站了七八个人,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
好一会儿,池焱冷笑着扫了眼地上的唐汶礼,“这种恶心地方,她的确不该多待。”
可问题不是骆谨辰带走沈兮这件事,而是他走前那番话。
而且这直升机也来得太快了,从服务生泼酒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
以他们此时在海上的位置,不算各种准备时间,从最近的港口飞过来也要一个小时以上。
这家伙分明是早有预谋。
池焱能想到的,苏扬和叶安佑也能想到。
少年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好一会儿,又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骆谨辰留下来的冯秘书开了口,“唐老,辰少让我转告您,记忆卡他先帮您保管着。如果您实在下不了决心,他也不介意代为报警。”
报警,那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做拍卖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人脉和名声。
要是让人知道唐汶礼在拍卖会上搞这种事,唐家的名声就完了,这一行以后也别想干了。
而且以那位辰少的手段,一旦报警,可不一定只查这一件事。
船只走私、非法倒卖文物,甚至查账
有一万种方式一直查下去,查得唐家焦头烂额,所有生意都不得不关停整顿。
唐老爷子看着地上的小儿子,脸上那种愤怒渐渐消失,“是我这些年太宠你了,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就应该下这个狠心。”
唐汶礼是唐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他出生那年,唐家正式转做拍卖生意,运道突然就好了起来。唐老爷子把他当幸运星,难免就多宠了点。
他20岁那年,就下手迷女干过一个女学生。
唐老爷子想办法,反说是那女学生卖淫,花了一大笔钱,把这事平了。
当时唐老爷子把他打得三个月没能下床,过后他也似乎长了记性,一直没再闹出什么事。
没想到唐家最后还是栽在了他手里
见唐老爷子眼神变得漠然,唐汶礼彻底慌了,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辰少赔罪,给沈总赔罪一艘游艇不够我这还有钱”
唐老爷子像是没听到,只望着冯秘书,“麻烦转告辰少,我会让他去自首的。我们唐家也容不下这样的畜生,他不去,我亲自绑他去”
“爸”
唐家都只能断尾求生,严诗诗在一旁听着,心里愈发发寒。
趁众人注意力都在唐家人身上,似乎没在关注她,她偷偷溜出来,躲进了洗手间。
严诗诗不知道骆谨辰会怎么对付她,这么斯文温和的男人,应该不会对付她一个女人吧
还有唐家,这回她算是把唐家得罪死了
该死的,唐汶礼怎么这么没用
他要是得手了,肯定有办法叫沈兮闭嘴,哪还有后面这些事。
严诗诗脑子李乱成一团,却也不敢在卫生间里多待,强作镇定,重新回到拍卖晚宴。
“都谈好了”贺母笑盈盈问她。
严诗诗硬着头皮点头。
贺母眼中流露出满意,“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帮东泽挑了你这个媳妇。这孩子人傻,又重感情,只有交给你这样贴心的人,我才放心。”
贺东泽喜欢沈兮,她这个当妈的哪能看不出来。
可沈兮太野了,在圈内也太低调。东泽娶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既没有严诗诗的好形象好名声,将来更不可能为了东泽为了贺家奔波。
贺母拍着严诗诗的手,正慈爱微笑,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嗤,“我说这个严诗诗怎么有点眼熟,原来上次落家办相亲宴,她也去了。”
池焱领带已经解了,敞开的衬衫领口内露出蜜色的肌肤,只是站在一边便压迫感十足。
严诗诗当时心里就是一沉。
见贺母皱起眉,她忙挤出个勉强的笑,“我知道你是想替沈兮出气,但当初那件事真不是我插足,我们两家本来就有婚约了,是吧贺伯母”
她把话题扯到当初,贺母立即站到了她这边,“本来就是我们两家要联姻,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诗诗以外的儿媳妇。这个沈兮事怎么这么多”
贺东泽一听,刚要说什么,叶安佑已经讶道“当初你去骆家相亲,是池哥逼你去的”
再次提到骆家的相亲,这回贺母和贺东泽想不注意都难,纷纷望向了严诗诗。
“看来她是瞒着你们去的啊。”
苏扬讥诮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贺东泽身上,“当初沈兮没对不住你,也请你管好自己的女人,别总去害她。还有,喜欢她,你不配。”
一句喜欢她你不配,戳得贺东泽脸色骤变。
他刚想问个清楚,几人已经冷冷转身,走了。
倒是贺母气得不轻,“这都是些什么人早就跟你说那个沈兮不安分,叫你离她远点。”
贺东泽满心都是苏扬那句话,不可置信地看向严诗诗,“你对沈兮做什么了”
“诗诗能做什么”贺母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那个沈兮撺掇的,少听他们胡说。”
话音刚落,冯秘书微笑走了过来。
贺父跟骆谨辰身边这位秘书见过几面,立即呵住几人,“冯秘书。”
“您家准儿媳是严家的大小姐对吧”冯秘书笑着看了眼自从他出现就开始脸色发白的严诗诗,“辰少让我通知您,贺家那个项目,他拒绝了。”
“贺家和严家退婚了”
沈兮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闻言倒也不觉得吃惊,“我说昨晚贺东泽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
她现在一看到这个名字就烦,当时就给拉黑了。
沈兮睡得不错,人似乎都被这南太平洋私人小岛上的海风吹懒了,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骆谨辰目光在她裸着的圆润脚踝上滑过,“茶几上有芒果,今天岛上新摘的。”
沈兮脚步立即加快了几分,窝进了对面的沙发里。
冯秘书看着自家辰少那拿文件的长指拿着水果刀,耐心地帮沈兮切着芒果,什么也没多说。
贺家敢不退婚吗辰少就差直说不和严家的姻亲合作了。
而且就这样,贺家也已经上了骆家的黑名单,谈到一半的项目直接被另一家取代,损失惨重。
更惨的还要属严家,这个风声一传出去,他家的女儿再想联姻给好人家,恐怕就难了。
尤其是严诗诗,严家在培养女儿上花了那么多钱和心血,肯定不会让她把全家都毁了。
以严家的会钻营,还不知道要怎么利用她把损失补回来。
冯秘书把一个盒子放到沈兮面前,“拍卖会上那个足球,辰少已经让人帮您拍下来了。”
发生那样的事,回去继续参加拍卖会显然不可能。
沈兮都把这个忘了,没想到骆谨辰还记得。
她打开看了看,眼睛笑眯起来,“谢谢小叔,多少钱拍的”
骆谨辰手上动作没停,利落地将芒果切成块,余光瞥了眼冯秘书。
冯秘书立即如实汇报,“成交价1150万。”
“回头我打给你。”
沈兮把玩够了,把足球重新装进盒子,抱着送去了楼上。
冯秘书忍不住看了眼自家辰少。
“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不说送给她”骆谨辰将切好的芒果放进水晶碗,擦了擦手。
冯秘书想点头,但打听老板有违职业操守,他还是克制住了。
男人今天心情却不错,主动替他做了解答,“我要是说送给她,她就没这么高兴了。”
沈兮从来就不是什么贵重礼物能打动的人,她喜欢的东西,她也更享受自己买下来的乐趣。
果然从楼上下来,听说唐家还是把粉钻和游艇送了过来,她更关心的却是“人去自首了吗”
“去了,今天船一靠岸就去了,唐老爷子亲自带人抬过去的。”
“抬”
“唐老爷子昨天太激动,把人腿打折了。”
唐家肯定会想办法封锁消息,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但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
沈兮吃了口芒果,“好甜。”
她眼睛愉悦地一弯,随口问“人都自首了,他们还把东西送过来干嘛”
都说了要给沈兮当赔礼,谁敢不送
还嫌得罪骆家和沈家得罪得不够吗
冯秘书不说,沈兮也猜到了。
她一点不替唐家心疼,“这次多亏小叔发现得早,不然就算我身上有防身的,也得被恶心得够呛。东西咱们一人一半,游艇归我,粉钻归你,怎么样”
盒子里的钻石被切割成了椭圆形,晶莹剔透,粉得柔和细腻,一看就是极品。
骆谨辰的目光却没被那璀璨的光芒吸引,而是顺着拿着盒子的细白小手,一路落到沈兮沾着果汁的红润双唇上,“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又想包养我”
“咳、咳咳”
沈兮一下子被呛到了,赶忙顺了顺气,拿柳叶眼瞪他,“你能不能别哪湖不开提哪壶”
她还以为他们昨天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怎么也处出点革命感情了,结果这男人还是这么恶劣,“没人想包养你,我跟你换一个条件还不行吗”
“换一个条件”骆谨辰望着她咳红的小脸,眼神兴味。
沈兮当然是想赶紧把系统进度拿到手,她答应池焱几人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但冯秘书在这,这话她实在不好说。当然,冯秘书不在这也不怎么好说
察觉她看着的方向,骆谨辰望了冯秘书一眼。
冯秘书会意,赶忙提出告辞,“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什么包养不包养,是他这种秘书能听的吗
赶紧走赶紧走,辰少这位沈小姐野得很,万一他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沈兮还不知道在冯秘书的脑补里,她没能说出口的那个条件可要刺激多了。
她低头吃掉碗里最后几块芒果,还是觉得在非愤怒状态下,这话不太好说。
也不知道这垃圾系统什么毛病,收集气运还得亲人。
“还是说不出来”旁边突然传来窸窣声。
她抬眼,发现男人竟然解了领带,正垂着眼帘,不紧不慢自颈上抽下来。
她瞬间想到那晚她在甲板上干的事,戒备后退,“你干嘛”
骆谨辰没说话,抬手松了衬衫第一颗扣子,将领带拿在手里,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沈兮跳起来就往楼上跑,“是你先装穷学生骗我的,我那也是气昏头了”
跑出好一段距离,她才发现男人根本就没有追上来。
沈兮微愣,扶着栏杆回头看了眼。
男人还站在楼梯下,满眼都是促狭的笑意,“不是要去开摩托艇吗我上去换个衣服。”
沈兮“”
“骆谨辰,你又耍我”
骆谨辰这个私人小岛,位于南太平洋的斐济共和国,有着浓翠的雨林、洁白的沙滩、漂亮的珊瑚礁,还有在阳光折射下炫目的七彩海水。
坐在摩托艇后座,沈兮感觉整个人都像在海上飞翔,自由又畅快。
“不生气了”被头盔风镜遮去大半张脸的男人问。
这还是沈兮第一次见骆谨辰西装以外的穿着,开着摩托艇在海上驰骋的他像是退去了斯文的外衣,霸道、恣意,完完全全的掌控者。
沈兮不由想起那天在房间里给手枪上膛时的他,“你可真会装。”
这声有点小,响在摩托艇轰鸣的引擎声中,男人并没有听清。
“我说我也想开。”沈兮凑到他耳边大声道,“你让我开一会儿,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生气。”
本就是带她来玩的,骆谨辰很快让开了位置,搂着她的腰,从后面教她怎么操作。
这可比待在游轮上有趣多了,沈兮眼睛越来越亮,“你抱紧了啊,小心被我甩下去。”
男人毫不在意,“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沈兮就来了个漂亮的执行回转,在海面上激起大片白色的水花。
沈兮可能不知道,她专注于某项运动的时候,有种特别迷人的气质。
自信又热烈,像个永远不会落山的小太阳。
骆谨辰感受着怀里的温软,“你想跟我换什么条件”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能不能亲”
沈兮玩得太嗨,完全没有防备,差点脱口而出能不能亲你一口。
只是男人已经听到了一半,不紧不慢在耳边问她“亲什么怎么不说了”
“亲爱的小叔,浪好像变大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兮赶忙岔开话题,不过这一会儿风浪的确变大了。
骆谨辰观察了下四周,“换一下,我来开。”
沈兮让开位置,人还没坐稳,突然一个浪打过来,直接把她甩了出去。
“兮兮”
伴随着落水声的,是男人骤然变色的脸。
骆谨辰只来得及拉住她的手,又一个浪打过来,直接把摇晃的摩托艇掀翻了。
沈兮感觉有人在水下推着她的身体,一直到远离摩托艇倾覆的位置,两人才浮出水面。
她用力喘了口气,还、“还好穿着救生衣。”
没人应声。
沈兮这才察觉推着她那双手还箍在她腰上,男人浅色的薄唇抿起,脸上早没了平日的笑意。
这事还的确挺惊险的,沈兮心也砰砰跳得厉害。
她又喘了两口气,抹抹脸上的海水,试图调节气氛,“咱们这也算共患难了,要不你帮我个忙,以前的恩怨咱们一笔勾”
话未说完,男人突然摘了风镜和头盔,按住她后脑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