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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残魄
    晏风雪顺着那团黑雾遁走的方向追了过去,等到了一处幽深的峡谷上方才停下来。

    他盯着远处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高楼,心道这里就是天机楼了。

    云最心是刻意将他引来这里的。

    晏风雪伸出手,一把泛着寒光的灵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提着剑身形瞬间就消失在迷雾中。

    这种迷雾有隔绝神识探查的作用,不过即使隔绝探查,也无法阻拦他在迷雾中畅通无阻。

    等穿过崖壁上的迷雾,晏风雪落在了一处平地上,身后是万丈高崖,而眼前是一座破败的高楼,周围的旗帜已经倒了大半,像是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不过瞬息晏风雪就反应过来,可能正道中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

    云最心行事虽然隐秘可由于太过无所顾忌,不可能完全不露出马脚,对方上次在十里长恨岭,对百里雁迟下手不成,百里雁迟未必会放过他。

    所以有这个结果不足为奇,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即便是天机楼,也是对方的“壳”罢了,随时都能够舍弃,来一招金蝉脱壳。

    晏风雪看了一眼周围紧闭的房门,唯独有自己身前那扇正殿之门大开,自然知道云最心是打得什么主意。

    他抬步朝着殿内走去,等迈入殿内,大门应声关上,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仿佛刮起一阵阵阴风。

    而晏风雪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继续往深处走。

    等仔仔细细将殿内探查一番后,晏风雪才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殿内没有任何危险,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以为应该有什么攻击阵法或者机关。

    周围刮起的阴风,也并非是由于什么机关导致的,而是由于天机楼建在极高的山崖边,位于风口,四季都处在呼啸的山风中。

    他看向大殿尽头的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等走近了看,才发现木盒中放着一块看上去十分古老的玉牌,玉身上隐隐有一些裂痕,像是随时都会四分五裂一样。

    上面还用古老的字样写了一个“青”字。

    看到这块玉牌时,晏风雪不知为什么脑海微微刺痛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许多画面,可等他想去细看时,却又像是漂泊不定的风一样,眨眼就不见了。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同这块玉牌关系匪浅,可他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了。

    突然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看向自己身侧的一处石壁,只见那里缓缓显露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对方的身形都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下,衬得他周身的气质愈发森冷。

    “仙君是不是也觉得这东西很熟悉”云最心出声道,“毕竟这可是好东西,我能提炼出天道圣火,也是借助了这玉牌之力。”

    晏风雪皱了皱眉,既然对方能用这枚玉牌提炼圣火,说明这东西确实同他有不小的渊源。

    “这便是我送仙君的一份大礼,如何”

    听云最心那么说,晏风雪退了一步,冷笑道“你给的东西觉得我会要”

    他对那块玉牌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点也不好奇,就算曾经是他的东西又如何

    “可是它却不这么想”云最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晏风雪瞬间感受到从玉牌上传来的强烈的情绪,甚至在通过一种不知名的方式来影响他。

    原本静静躺在盒子中的玉牌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不过一个呼吸间的功夫,一道青色的光冲天而起,朝着晏风雪刺来。

    晏风雪眼神一冷,抬手就要挥出一道灵刃将那块玉牌给斩碎,而随着那道青光愈发靠近,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一些模糊的画面也渐渐变得清晰。

    飘飞的大雪中,一个少年跪在雪里。四周一片雪白,唯独那中心一点黑,格外刺目。

    他是谁

    总感觉有些熟悉,这个背影很像一个人。

    晏风雪正准备将玉牌给击碎的手突然松了松,灵刃被瞬间撤去,他下意识反手握住了那枚朝着自己冲来的玉牌。

    入手冰凉,一股寒气顺着接触的地方一直蔓延至全身。

    感受着上面涌动着的力量同自己相和,甚至引起了灵魂深处的共鸣,就好像体内早就被分散出去的一块,经过漫长流离的时光,又回到了它原本的地方。

    晏风雪突然感觉在自己身上缺失的那一部分被填上后,脑海中莫名多出了许多东西,让他头痛欲裂。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匆匆闪现一瞬,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

    突然晏风雪感觉到手指上的圆环变热了几分,滚烫但却不让人觉得灼疼的温度从上面传来。

    脑海中那些宛如走马灯一般的画面奇迹般的停止了。

    “这种滋味如何”

    云最心声音显得低沉阴冷,看着撑着头靠着石壁轻轻喘气一言不发的晏风雪,面具下的双眼泛起诡异的红光。

    “这枚玉牌中有你一缕残魄,残魄归位,如今的你能记起来很多东西了吧你没有时间了,马上剩下的六处通道便会全部打开,当初被你舍弃的地方,如今的域外之地,会重新并入修真界,将这里彻底毁掉,变成地狱”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刺目的剑光将漆黑的大殿照得亮如白昼,数百道剑光的爆发不过一瞬,云最心被剑气所伤不得不捂着胸口退了几步,面具上也布满了裂痕。

    “你”云最心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他对着晏风雪冷笑道“你没想起来怎么能没想起来你做了什么,难道只要一个忘了,就能全都不作数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晏风雪面色不变,眼底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望着剑刃上反射的寒光,淡漠道“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你也可以安心下黄泉了。”

    云最心方才没想到晏风雪会突然发作,挨了几道剑伤,周身血气翻涌,有些不受控制,情绪也在某种即将崩溃的临界点。

    他突然大笑道“你肯定都记起来了即便是记起来了,你也不会有半分愧疚,因为你就是这种无情之人”

    晏风雪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云最心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方才那种癫狂的笑意在这种冷静的声线之下仿佛是错觉一般。

    “我有时候想,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产生痛不欲生的情绪,如果毁了修真界,让你过往一切的努力化为乌有,能不能在你脸上,看到崩溃的表情”

    “那恐怕你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晏风雪冷笑一声,提着剑朝对方走去,眼底的冷光像是结冰了一样。

    突然他笑了,微微俯下身,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也并非无情之人。”

    云最心的视线落在对手上的指环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继续道

    “陆沉厄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圣火的力量既然是来源于我,就不会杀死他,因为我不会让他有事。”

    “怎么可能”云最心咬牙道。

    “你现在明白了吗有情又或者无情,不是你说了算,也非我说了算。”

    晏风雪盯着云最心已经裂开了大半的面具皱了皱眉,然后视线像羽毛一样轻轻擦过手上的指环。

    心道确实由不得他说了算,感情有时候是到了时候,甚至在他也没有意识到的地方,猝不及防地交了出去。

    当然无法由他来决定。

    晏风雪眼里寒芒乍现,灵剑一起周围掀起的碎雪绕着剑身直直朝着眼前之人刺去,而在剑尖碰到那人时却先一步震碎了对方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冷然淡漠的脸。

    那双宛如深潭般的眸子中深埋的怨恨仿佛要将他吞噬。

    晏风雪在看到这张面容的瞬间,手中的微顿了一分,而就是这半分的迟疑,云最心已经催动身后的机关,原本还站在晏风雪跟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今云最心已经不知道被传送到了何处,他已经在这里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的。

    方才他的动作即便有瞬间的迟滞,却无法影响他最后给云最心致命一击。

    所以是他在这里放过了对方,因为他能感受到他同这个人的因果,并不应该在这里了结

    而且从方才那缕残魄归位后,他脑海中就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些零碎的记忆,以及亏欠。

    作为天道的时候,他对许多人都有亏欠,可他并不觉得如何,因为即便是神也无法满足每个人的愿望,而那些无法满足的,那就是亏欠了吗

    可若在他成为天道之前呢

    等晏风雪回到问天宗时,宗门修士已经在筹备仙道大会。

    每十年举行一次,而此次正好就在问天宗,如今问天宗已经拥有两位大乘期修士,已经成了仅次于玄罗剑宗的顶级仙宗。

    而且当初宫照夜突破的消息并没有大肆传播出去,如今赶来这里的人,倒有不少是为了祝贺的。不过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晏风雪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回了祈天峰。

    “师姐,听说仙道大会上,能看到修真界所有有名望的修士,这是真的吗”山下,有个少年望着旁边的女子道。

    “那是当然。”宋小嫣骄傲地挺了挺胸,“如今我们问天宗的地位可不一般了,到时候出门也不用怂其他几宗的修士。”

    旁边的许明善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仙道大会又岂会是那么肤浅的,这次除了五宗商议加固魔渊封印,还有每次仙道大会固有的比试环节,大乘之下的修士都能参与比试,而魁首能得到仙门之尊的名头,能有一次号令百宗的机会。”

    “那为什么大乘修士就不用参与比试”那个少年还在问。

    许明善看了一眼这个新入门的师弟,虽然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大乘修士已经是顶级仙宗宗主的身份,若是还下场比试,岂不是乱了套。”

    “像那种宗师级别的人物,坐在台子上看看就行了,不然他们打起来怕不是要移山填海,不打个十天八个月,怎么分得出胜负”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原本在自己怀里闭目休眠的雪兔突然睁眼,宛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一溜烟地没影了。

    晏风雪隐匿了身形,可没想到有一只速度极快地白色毛团朝着他的方向飞跑过来,在石阶上蹦蹦跳跳的。

    然后就茫然地停在了原地,用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像是在找什么。

    晏风雪记起来自己当初点醒了这只小东西的灵智,没想到会机灵到这个程度,远远察觉到他的气息,就追了上来。

    而且这只雪兔在问天宗修行这些年,修为突飞猛进,加上身上还有一丝天道之意,如今应该已经可以化形了,只是他似乎还不知道。

    他慢慢在树下显露了身形,轻轻蹲在了那只雪兔身边,看着对方依赖地蹭着自己的手掌,脑海中莫名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浩然仙宗,捡到那只灰兔的场景。

    晏风雪弹了一下雪兔的脑门,开口道“可惜,我还是更喜欢灰色的。”

    那只兔子好像听懂了,红色的眼珠里泛起水光看起来可怜兮兮地。

    “你喜欢什么我不关心”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晏风雪身后响起,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洛师弟难道是没有自己的主峰,为何总往祈天峰上跑”

    洛英冷哼一声“这里是问天宗,还有哪里我不能去的。倒是你,在这种关头还跑出去,你不知道你之前跟魔族是那种关系竟然连避嫌都不知道。”

    晏风雪没回头,只是将那只兔子抱起,淡淡道“既然你们都相信我,那我还用得着避嫌”

    “你”洛英愣了一下,没想到晏风雪会这么说。

    本来无数质问的话,瞬间就说不出口了,比如对方究竟跟百里雁迟什么关系,再比如对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消失那么久,再比如这些年他为了对方做了什么。

    什么都不重要了,毕竟他第一次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了相信两个字。

    “谁信你了”

    作者有话说

    唾弃师弟这个死傲娇,还有阿雪记忆中的人影不是云最心,跟他没关系。

    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