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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弟子
    心脏破损,换做凡人或是普通的妖怪,必定是死得不能再死透。

    可偏偏是苏折,这么一个金乌血脉觉醒的妖官,早就修成了一颗妖丹蕴在体内,只要他妖丹不破,器官破损顶多影响行动力,却不会祸及本源。

    陈小睡的情况也不难理解。

    毕竟他是一个能把天魔睡呼噜的存在,没有心脏有什么出奇的

    只是说到他的本体,除了魔尊根本没人知道是什么,陈小睡也不像孟光摇,孟光摇每次交朋友都笑呵呵地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就差把雪狼妖的族谱给挖出来了,陈小睡却对自己的本源讳莫如深,问他,他就呼噜给你看,你也没辙的。

    苏折命令金线天魔修补完了心脏,就把补好的心脏放回了破开的胸腔,然后手攒金线,把胸口缝好,指尖再是“哗啦”弹出一小簇高温火苗,直接就把流血的伤口给烤结疤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却发现金线翘着高高的线头,线的尾端变得越发地活跃灵动,好像在蓄势欲发着什么。

    陈小睡是真的看迷糊了。

    “它它这是要干什么”

    苏折却看明白了。

    这是干完了活儿,想要更多新鲜的器官血肉呢。

    要求很合理。

    可是凭什么

    大多数天魔都在魔尊或孟光摇体内吃牢饭的时候,金线天魔能出来干活儿,而不是在袋子里自闭,那已经是福报了好不好

    这还敢要奖励

    而且它刚刚就在他的破心脏里钻来钻去,可谓喝饱了金乌的心头血,还敢嫌不够

    苏折立刻指尖攒出一簇小火苗,烤得这金线浑身一麻软、二抽搐、三就塌下来,最后乖乖地缠到了自己的腕子上,也没别的动作了。

    这一连串堪称经典的操作,看得陈小睡整张脸显得更迷糊了。

    “这样真的可以么”

    可不可以都做了,还能怎样

    苏折就当没听见,只是看向陈小睡。

    “小睡,方才我听到了三个方向的鼓声,城东一个,城北城南各一个。”

    陈小睡立刻警醒“看来三个白鼓天魔是处于不同位置,那我们分头行动”

    苏折却摇头“你打呼噜确实厉害,可你不打呼噜时要怎办咱俩得一块儿,不能落了单。”

    话糙理不糙,陈小睡倒不反驳,只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会飞”

    说到飞就简单了,禽类出身的还怕飞么

    苏折一个微笑,再是双指一个磋磨,陈小睡站着的脚前就凭空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黑色羽毛,其尺长三米,且黑光斑斓剔透,尾端竟泛着一种奇异的金芒

    这金芒,就是苏折吸收了金线天魔的气息之后炼就的

    陈小睡就这么踏上去,再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好像坐在一张黑色的飞毯上似的,随着苏折一起往天空上飞去,经这乳白色的月光一照,二人身上都似披了一层极动人舒缓的银芒,如此一坐一站,御空而飞,巡视四方,颇有妖官气概了

    钟楼的位置离着北边城门最近,于是苏折先往北边去巡逻,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这白鼓天魔。

    可是白鼓天魔还未发现,他们居然先发现了一群人

    一群刚刚入城的仙门弟子,一行八人,皆是青袍配墨玉,脖间坠琉璃,腰上系鲛丝儿,袖口绘有青山远水图,衣衫上又隐约浮现出洞彻透明的符箓纹。

    这一看就是墨玉墟的专修符仙道法的弟子。

    双方乍一见面,都是吓了一跳,彼此楞在原地。

    为首一个年轻俊俏的道士一步踏前,一剑指天,一言骤冷“陈小睡这一城的人都陷入死眠,是否是你这妖官所为”

    气氛发冷、紧绷,如一把刀即将落下,是一触即发之态

    如此紧张事态下,苏折只戳了戳陈小睡“你们认识”

    陈小睡点点头“这是华舟城的驻守道长许镜清。”

    所谓的驻守道长,就是各仙门大宗,为了对抗天魔与妖物,在城镇下派的常驻道士,越是繁华紧要的地方,常驻弟子越多。华舟城地处江南水乡,经富流丽,驻守弟子多达二十四人,看这八人装扮,就是墨玉墟修符仙的道士。

    他们想必是去城外处理了什么杂事,夜晚归城,却发现全城都已睡了。

    苏折一困惑,陈小睡就对着苏折嘀咕道“这些弟子不是墨玉墟的主力,最高不过三阶,连真仙都算不上,城内有三只白鼓天魔,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

    苏折又和盘问家底似的问“那他们与咱们有过什么过节么”

    “倒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过节。”

    “许镜清人品如何”

    陈小睡揉了揉快掉下来的眼皮“他名声还不错,就是人有点古板”

    许镜清见自己被无视,俊眉翻出几道怒褶,道“陈小睡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人态度语气不善,苏折也就冷冷道“你这道士,仙品不过三阶,你身后的师弟大多也不过一二阶,盗天宗妖官在此行事,你有何资格过问”

    许镜清见自己的修为被一眼看穿,眼皮一跳,倒也不惧,只冷声道“阁下背生双翅,脚踏黑羽,莫不是盗火妖官苏折倒是好口齿好相貌。但我墨玉墟与盗天宗素无过节,不知二位妖官驾临小小华舟城,又引得全城入眠,究竟是何道理”

    陈小睡终于忍不住道“许道长,这城里出了三只白鼓天魔,你们在远处是没听到动静么我若不把这些人拉入沉睡,只怕他们早已心裂而死。”

    许镜清眉目一动,神色透出明显紧张“我确实听到些动静,果真是白鼓天魔”

    陈小睡声音淡下来“你若不信,等会儿听听不就得了。”

    这人脸色明暗不定,显然陷入了思量。

    可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哪有空任由他思量

    苏折用话催着陈小睡“白鼓天魔下一次袭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时间和他们空耗。”

    陈小睡忽的收起朦胧神色,猝一抬眼“那么,杀了他们”

    他目光一旦冷锐,就似披了霜淬了雪的剑,戳人心肺都不带犹豫的。

    这哪里还像是方才那个朦胧欲睡的陈小睡

    他不醒则罢,醒后真是越来越锐气了

    苏折被这语气刺得不太舒服。

    怎么说杀就杀也没过节啊。

    他扫了一眼众人,还是劝道“既没过节,走了就是,不必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陈小睡看似迷糊,却是心狠的。

    苏折倒看似冷漠,却是心软的。

    只是朦胧月下一照,谁也看不出什么性情与黑白。

    陈小睡不语,苏折就对下面的人朗声道“仙魔虽不两立,但此刻我们都要对付白鼓天魔这等外敌,我去城北寻它们,你们若有心,可去城南城东看看,但请勿要唤醒睡着的人”

    最后一句话是他咬着字说出来的,意在警告、劝诫、相托。

    那许镜清虽古板,但也识得轻重,只抬手作揖“那就恕不远送”

    二妖果然这就走,只是那银月白云之下的飘飘欲仙之姿,竟比这仙门弟子更像是仙门弟子,倒看得一众弟子平生羡慕之心。

    许镜清陷入沉思,他的二师弟卫善清却上前一步,慈眉中透着善“师兄,方才在郊外,就听得城内有轰隆作响声,这二妖所说不似作伪,看来真是有天魔作乱”

    三师弟向灵清,眼中灵光一转,叱道“二师兄怎可轻信二妖之言他们虽未曾伤过凡人,却有对付过仙门的前例他们是敌非友,怎可信他们的话”

    “你们修为不够,没意识到这响声的不寻常。这多半就是白鼓天魔在作乱”许镜清咬牙顿足,“咱们一离城就有天魔入内,这分明是被碧魄宗给调虎离山了”

    几人大惊的大惊,失色的失色,倒是许镜清迅速下令“白鼓天魔可靠鼓声杀人,我们得往耳朵上贴隔灵符了。”

    这种“隔灵符”,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这种邪异鼓声的影响。众人贴了符,管多少用倒是不知,反正安心了不少,往前走了一会儿,瞧见路上的行人倒得倒、睡得睡,鼾声四起、响彻静夜,却是心情复杂难言。

    不过一会儿,三师弟便说“驻城师兄,这三只天魔虽厉害,可哪里轮得到两大妖官一起出场你难道不觉得古怪”

    “三师弟想说什么”

    “我倒觉得,他们要对付的天魔或许不止这一只。”三师弟面色肃正,“百姓睡着,或许是听不到鼓声了。可万一除了白鼓天魔之外,还有别的天魔在城内,那这些睡着的百姓,岂不都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么”

    许镜清眉头一皱“这也有些道理”

    三师弟一说完,四师弟也点头“而且我们身为驻守道长,怎能把整个城市的安危交托在两个妖怪手上要除天魔,何时轮得到他们”

    许镜清又叱过去“你们见识不够,需知他们虽是妖官,但除去的天魔数量确不少,这不可否认”

    四师弟一哑声,五师弟又是愤言震声道“可是大师兄,这些人又能睡着多久呢万一他们醒了,鼓声再度来袭,岂不是全城的人都要丧命您不能什么都不做”

    许镜清眉头一皱。

    这群师弟的质疑一撮接着一撮。

    他耳边的鼾声也是一簇跟着一簇。

    两个都很刺耳,但是前者是有些道理。

    他确实不好判断这些人何时会醒过来。

    也无法确定城内的天魔数量到底在几只,是否有鼓声以外的杀人方式

    更重要的是,陈小睡和苏折这两个妖怪的话,真的可信么

    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三师弟的一句话。

    “大师兄,您别忘了,苏折是个纯粹的妖怪,可陈小睡他身上也封印着天魔呢”

    “以您的见识,难道您能相信一个与魔共存、随时反噬的妖怪吗”

    “他让你往城南城东,您就真的去吗”

    许镜清登时脊背发凉,醍醐灌顶,只剩下了一句

    “你说的不错”

    他们已经被调虎离山一次。谁知道这是不是第二次调虎离山

    陈小睡,不可信

    他赶紧吩咐道“用传声玉坠联系一下在外巡逻的陈师弟他们,再带上醒灵符,去把城门边的百姓叫醒,带着他们赶紧离城”

    另一边的苏折和陈小睡四处巡视,终于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只漂浮在半空的诡异白面鼓。

    这鼓面纹路极为细腻白皙,仿佛是一张撕下来的人皮。

    两只鼓槌则是白骨所制,正儿八经的骨槌。

    它们此刻就在鼓面上安静地悬浮着,仿佛随时正等着人去拿起,去敲打

    苏折不敢大意,先是手指一动,几十根羽毛凭空出现在骨槌之上。

    且越覆盖越厚重,直接就死死包裹住了这骨槌。

    他再扔过去几团小火苗,火苗遇着这白鼓,瞬间涨大如火蛇,吞了鼓面又烧了鼓身。

    半晌之后,漂浮的白鼓就变作了焦鼓,“咚”地一声掉了下来。

    苏折把它收入了蛇皮袋子,却感叹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收了一只”

    陈小睡却道“这只还在成长期,另外还有两只,大概是比这只强的。”

    苏折皱了皱眉“你如果再呼噜一次,可以把另外两只都带入眠么”

    陈小睡却道“我得花些时间恢复,不能这么快就再来一次。”

    苏折想了想,道“这三只天魔被人带入城中,白天那群道士又恰巧被引出了城去小睡,你说他们内部会不会已经有”

    话未说完,他忽的耳动眼翻,似被什么动静给惊到,霍然站起,向外看去。

    “不好这群白痴道士怎么不去城南城东看看,倒把城北的一些百姓给唤醒了”

    许镜清带着一群百姓匆忙地往城门赶去,心中还是颇为焦急的,但他毕竟给每个百姓的耳朵上都贴了符,想必是可以抵挡的。

    但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城门的一瞬。

    惊天动地的鼓声骤起

    一声声浩荡轰隆,震耳欲聋,人的骨节都能被震得咔嚓作响,肌肉更是顺着这震动而一寸寸崩裂开来,心跳忽然跳得像有一根刺要戳出来

    而自己耳朵上贴着的符咒,竟然没能阻挡住这四面八方响起的鼓声

    这是怎么回事

    许镜清捂住胸口,震惊之下骤然发现,自己的心头像是有一个鼓槌在一下下地敲打、喷撞,肋骨似要撞射出蓬勃的血来

    他想迈开脚步,可剧痛几乎攥紧了他的脊椎,他双手几乎要抓进自己的胸膛,愕然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人一个个比他遭受得更为惨烈

    年轻的师弟们试图大口地呼吸,唇却像胀满了紫色的血,一个个捂着耳朵,扑倒在地上,而他们所带的百姓们,一个年轻的小商贩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珠子在惨叫,豆腐西施捂紧了胸口却吐出一大把淋淋漓漓的血来,还有个老掌柜,脸上惨白泛青,以至于七窍流血,整个人软了下来。

    许镜清想要大叫一声,却被剧烈的悲伤和痛苦撅住了心口

    符咒怎么会抵挡不住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是想把大家都带出去,安全地带出去

    不过选错了一步。

    信错了一次。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这么断送了数十条性命

    他的眼眶几乎破裂,猛吐出一大口血,栽倒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胸口掏出了一枚传声符。

    “刘刘师弟不要唤醒城中的百姓不要唤醒不要唤醒”

    而城外,许镜清口中的刘师弟,正是手持一把传声符的刘正灵,他站在原地,似乎已经收到了这传递出的微弱声息。

    可奇怪的是,他的面上不但没有丝毫伤悲,还闪动着一丝诡异而僵硬的笑容。

    刘正灵背后跟着八人,也是墨玉墟的驻守弟子,此刻便问道“刘师兄,许师兄在传声符里说了什么声音太轻了,我们都没听到。”

    刘正灵回头一笑“许师兄说他们一切安好,要我们尽快入城,把剩下的百姓都唤醒呢。”

    “都唤醒吗”

    刘正灵笑道“对,全唤醒,唤醒的人越多,我们救下的人越多,这是大功德啊”

    话音刚落,一群年轻的弟子立刻振奋精神,赶紧加快速度,奔向城门,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在经过一道水潭时,经过的有八个人,可水潭下却只映了七个人的倒影。

    城内的许镜清,在听到刘正灵的那句话,瞬间全身发凉恐惧到全身颤抖,几乎明白了一切古怪的细节。

    刘师弟居然是叛徒

    在他气息断绝,心裂而死的一瞬前,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前。

    苏折目光复杂地走过一群死状凄惨的尸体,看了看许镜清,从他手里摘下了传声符,握在了手心里。

    “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身后的陈小睡。

    陈小睡神情上有一瞬间异样,但转眼就收拾了妥帖,只是提醒道“小苏,城外好像有八个人来了”

    苏折却摇了摇头“不是八个。”

    “嗯”

    “我能感觉到。”苏折眉间透出惊天的冷意,“其中一个,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沙雕了3章后,这章开始走点儿紧张戏份了下章持续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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