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熙原是打算今年不去冀州别院避暑,等料理完神都中事,便带着空寰去仁国走一趟。
只是孩子还小,加上今年扬州那边闹水患,最后耽搁了下来。
这么一耽搁,第二年也没去成。
各地的反女尊联盟已经被清缴完毕,各地的老窝都被朝廷一窝端了。
只有仁国那边,至今还闹得厉害。
朝熙迟迟不能去,仁国那边的反女尊联盟大本营,倒是依旧猖獗。
等到第三年,朝熙终于列出计划,打算带着空寰一道出门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又有孕了。
原本生完朝泽和朝华之后,朝熙是不想再生的,空寰也一直在喝避子汤药。
但是估摸着早年牧子期的医术太好,把空寰的身体调理得太好,哪怕他日日都喝避子汤药,朝熙还是有孕了。
定好的去仁国行程,又要推迟。
不过难得的是,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听到消息之后,竟然亲自出马,去仁国缴贼。
太上皇和太上王君一出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端了仁国反女尊联盟的窝,连带着大本营那些武林秘籍,也呈交给仁国朝廷。
而此番,牧子期再度为朝熙卜卦,算出她这一胎,仍旧是双生胎,大概率还是双生女。
太医院需得等四个月后才能断出男女,牧子期远在仁国,他既敢说这话,想必这卦象,必是精准的。
太上皇高兴得不行,当即便给朝熙写了信。
朝熙收到信的时候,亦是哭笑不得。
以往母皇给她写信,还知道遣词造句,字字斟酌。这一次,母皇许是高兴坏了,信也写得十分随意。
那信一摊开,便唯有一段话“朝氏皇族传承至今,向来子嗣凋零,从高宗到仁宗皇帝始,更是几代单传。自开山皇帝始,便唯有吾女朝熙膝下有四女。此等传嗣大功,必得名载史册。”
太上王君也来了信,信中也夸耀了空寰一番,大抵是说空寰有福气,早年练了邪功,险些丧失传嗣能力,如今倒是好,朝熙两胎都是双生女,可谓大喜。
神都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盛事,自朝熙满三个月起,便是家家大红灯笼高挂,神都百姓日夜祈福,只盼朝熙再得皇女。
朝熙此番有孕,倒是不像头一胎反应那么大,不过空寰见她辛苦,倒是格外忧心。
他每日在近前侍奉着,最后只叹道“待陛下此番生产之后,臣君便去太医院开一刀,永断了这传嗣的念想,也不让陛下受这般苦。”
朝熙闻言倒是笑了“你纵然是有这个想法,太医院也不敢随随便便给王君开刀。大约是这两个孩子跟我们有缘,非要投生到帝王之家。这是咱们的福气。空郎不必忧心,你日日喝避子汤药,朕已经觉得很心疼了。何况,皇家子嗣繁盛,是大喜之兆,朕不觉得辛苦。”
朝熙说完,便拿出了几副字给空寰看“朝泽和朝华,都是生下来之后,朕和你才想着给孩子取名的。如今这两个,朕想与你早早商量,你且看看,你喜欢什么字”
空寰最终选来选去,选中了思和依字。
空寰面带微笑道“古词有云,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从前臣君远在月州,遥望神都。大抵便是这样的心境。若陛下不弃,便用这两个字,好不好”
朝熙接过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空郎说好,自然最好。”
怀胎九月,朝思和朝依出生。
朝思和朝依的容貌亦不相似,老三朝思更活泼一些,至于四皇女朝依倒是不怎么爱哭,每次都有人逗她,都嘿嘿直笑。
朝泽和朝华这会儿已经六岁了,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这几年,朝熙和空寰都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他们已经难得有从前那般的空闲。
哪怕是休沐之时,也要盯着老大和老二念书,看护着老三和老四。
正巧又是一年夏日,朝廷每隔五日休沐两日。
朝熙本想着,今日不管孩子们,她和空寰好好休息两日。
故而晨起之时,朝熙赖在榻上不肯起,抓着空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妻夫两个说着说着话,朝熙便扯开了空寰的玉带,吻了上去
正是难解难分之际,朝泽和朝华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听见动静的时候,朝熙吓了一跳。
她连忙拢起纱衣,又急急忙忙帮空寰系带。
小奴们听到动静,也赶紧跪在殿内领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奴才们没有看管好小主子。”
朝华向来爱玩,朝熙还没有发话,她便仰起头道“看看给你们几个吓得,我和姐姐不过是想着来寻母皇和父君罢了。”
说着,朝华最先扑到了朝熙怀中,而朝泽也随后跟上。
朝熙无奈地叹了一声,佯怒道“如此不合规矩,怎么还能跳窗户进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如今你们两个都是做姐姐的人了,书都温过了吗师父教你们的招式,可都学会了吗母皇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卯时起便要开始练功。”
朝泽小声道“昨日都练过了,母皇不是也说,每练六日,总要休息一日嘛。今日正好休息,母皇都忘了吗”
朝熙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
她回眸看了空寰一眼,空寰亦是一脸无奈。
朝熙正想着,日后要把孩子们的休息日窜开。她和空寰好不容易等到休沐日,都被这两个小家伙给搅合了。
不过朝熙小时候,也是极爱在母皇跟前晃悠的。
她不舍孩子们自小便要被放养,便原谅了她们此番作为。
“你们是初犯,念在近日你们两个表现不错,先生也夸了你们,功过相抵,这事便算了。不过,原来母皇给你们准备的赏赐,怕是不能给了。你们好好表现,留待下次吧。”
朝华眨巴着眼睛看着朝熙,撇了撇嘴道“女儿不想要什么赏赐,女儿只想要母皇陪着。”
朝泽也凑了上来,张开小手道“母皇,抱抱”
朝熙无奈,只得一手抱起一个。
空寰在一旁看着惊心,便忙道“陛下小心些,莫要伤着自个,也别伤到孩子。”
“放心,朕臂力好着呢。”
两个小家伙都紧抱着朝熙不肯松手,空寰在屏风后穿好衣服之后,才走出来训了训她们两个“整日里就知道胡闹,父君素日里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朝华哼了一声“父君坏,父君平日里就知道霸着母皇。”
空寰听到这话,倒是被她给气笑了。
朝熙陪着孩儿们一起用早膳的时候,还小声道“小的时候,朕也和朝华一样的想法。只是那个时候,父君严肃,朕可不敢当着父君的面说,父君坏。”
空寰一边给朝熙和孩子们布菜,一边笑着道“之前太上王君在宫里的时候,还同臣君说,陛下跟三位师父都要比跟他亲。”
朝熙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师父们慈爱,朕幼年时,喜欢在师父们跟前撒娇罢了。父君那个时候,管朕管得严厉了一下,朕害怕他,想撒娇也不敢。若论亲近,当然是父君最亲了。”
空寰斜睨着朝泽和朝华,故作严肃道“你们两个呢也是这般想的吗”
朝华道“下次母皇偷偷带着父君出宫玩的时候,若能带上我们两个,我们便和父君最亲。”
空寰叹了一声,道“你们好好练功,好好读书,若是下次考核过了关,父君便带着你们出去,否则,没门。”
朝华撇了撇嘴,朝泽倒是一口一口地吃着粥,小心地看了一眼母皇,又看了一眼父君,一声不吭。
朝泽这小模样,倒是像极了朝熙小时候。
用过早膳之后,朝熙道“一会儿,咱们先去看妹妹,看过妹妹之后,母皇和父君带着你们两个出去跑马好不好”
朝泽立马道“我要跟母皇一匹马。”
朝华连忙道“我也要跟母皇一匹马。”
空寰一脸无奈,坐在一旁不吭声。
朝熙笑了笑,道“齐将军的教场内,最近新迎来了几匹小马驹,最适合你们两个。今个便去试试,母皇和父君共骑,谁也不带你们。”
朝华气鼓鼓道“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息日,莫不是最后,我们又要跟着齐将军学骑射,母皇和父君偷偷跑到草地不知道做什么了吧”
朝泽轻轻碰了她一下,小声道“师父说了,母皇和父君还要忙着再生妹妹呢,我们得听话。”
朝熙没忍住,歪过头看了空寰一眼,偷笑了一声。
最后的最后,朝华果然没说错,朝泽和朝华被齐沫带着去练骑射了,朝熙抱着空寰,一路跑马跑到了后山。
最后他们两个席地而坐,背靠着背,手牵着手。
空寰小声道“陛下都好久没带着臣君荡秋千了上次带臣君过去,还被朝泽和朝华搅合了。”
朝熙笑了一声,她转过身,凑到空寰耳边道“这次咱们晚上过去,偷偷去,莫要让她们知道。”
空寰可怜兮兮道“许是臣君素日里对她们太严厉了,孩子们跟臣君都不亲了。陛下整日里忙着朝务,顾不上她们,她们反倒是更想念陛下。见到陛下,都争着抢着要抱。她们对臣君的印象,就只是温书走神的时候,臣君会打她们手板。”
朝熙仰躺下来,靠在空寰怀中,她伸出手去扶摸空寰的脸颊,柔声道“好不容易有了这片刻儿时光偷闲,空郎莫要提那两个磨人精了,把心思都放在朕身上。”
空寰伸手去扯朝熙的玉带,笑了笑道“是要臣君就在这里侍奉吗”
朝熙亦莞尔道“倒也无不可。”
人生路漫漫,朝熙和空寰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会恩爱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