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儿”
城头上,羊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早已没入这一片刀光血影中,丝毫听不到半分。
郯子昏倒,跟随一旁的倒召重臣则在一旁代为下令
“刺客就戮,吾君危矣此时不攻,更待何时杀”
铁蹄躁动,一蹄下去,把那最后一块残片“免”字,也深深碾入血黑的污土之中去了。
“召将军拼啦”
羊斟手下的将士们,也早都个个扎系好腰带,整顿好头盔,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冲出城去,和蜂涌而来的官军们决一死战
“冲”
羊斟下达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命令,率先下了城墙,骑上他的那匹白马,手执长戈,腰佩短剑,第一个,冲了出去。
扑面而来,不是冰冷的刀尖,就是喷涌的鲜血,骨肉似乎也变成了散开的梅花,或白或红,随意倾洒
羊斟的眼前,是恍惚的,麻木的,条件反射性的,只剩下不停地冲击、砍杀;就连他胯下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砍断了前腿,轰然倒下,让他的脸猛然被一大块“板砖”扑面硬砸下来,他也不知道躲避一下,就这样,直接迎了上去
眼中的血,已染红了视野;鼻中也充满了粘粘乎乎的流体。
再次转身,仰面看到天空,全是密密麻麻的“竹子”,这些竹子都向他倒了下来,扎入了他的身体,他听到了“噗嗤、噗嗤”的声音,就像是他的矛,曾经刺入野猪身体内,一样的声音,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今天的竹林,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是夕阳吗
一定是晚霞,把这片竹林都给染红了
“丝儿”
“斟儿”
“首御大人”
“剩豆儿”
“召将军”
“平安伯”
“夫君”
从从阿娘、羊流儿、王丹、浑夕、王昶、知玉、郯子、鹿苑女他们的脸庞,一一在这片竹林中间所围扰着的这片血色天空中闪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好了,我带你走别害怕”
最后在这片竹林的中央,阳关的方脸出现了,他一身白衣,向他伸出手来
“我来了”
羊斟艰难地伸出手,向着这片血色竹林中的白衣阳关,探伸了过去
“召贼已亡召贼已亡召贼已亡”
四周围上来的官兵们,争相拿出刀剑来,分割起了被“扎”成了刺猬一般的羊斟,每个人都哄抢一块,好拿去讨赏,很快,羊斟倒下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一滩血污,勾勒着他那具残破身体的最后轮廓。
“他们在干什么”
被阳关接到竹林上空云上的羊斟,已经不再被任何沉重的躯体所困,盯着这下面的一片哄抢、血腥、混乱,不解地问阳关。
“啊他们啊,在吃饭呢”
阳关微笑着回答。
“是吗他们怎么用刀枪吃饭呢”
羊斟问道。
“是啊就是用刀枪,先用刀枪,后面就有永远吃不完的饭了。”
阳关拔出自己的佩剑,用剑尖指了指下面,又说
“你,就是他们的饭”
“我”
羊斟一脸莫名。
“你的这一世身体,就是羊斟。还记得你爸爸经常说的那句话吗”
阳关看着羊斟问道。
“我爸爸他总爱说只要吃好了,心情就好;心情一好,
说到这句时,阳关把剑挽了一个剑花,倒竖在背后,肩头露出的锃亮剑身,正好映出了一张脸,映入羊斟眼帘
“我我是我是王里”
这句话,加上这张新面孔,终于把王里的记忆唤回。
“对,你是时间主无出,这张脸,是你来世当王里时的那一张,记起来了吗”
阳关说着这句,他自己的脸,也变化了。
“你是阿全”
“呵呵,你想阿全了你再看看。”
阳关继续着“变脸”。
“你是张巾凡”
“呵呵,是也不是,其实,师兄一直让我不要仿他,没想到,你小子,到死,都活得迷迷糊糊的,这么重大的时刻,总是我来处理。好吧你是认得我的。”
说完这句,阳关继续变着脸
“你是独木”
当这张独属于独木的白兮兮缺少血色的脸,配上突然转黑的一身黑衣,在这大白天出现,也还是让人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冷”。
“嗯咱们这一世的游戏,我配合的还不错吧可不可以打满分呢”
“可刚才,明明是阳关,他来接我的”
无出惊魂未定,对自己到底是王里,还是羊斟,身份的重叠,让他头脑混乱了。
“是,就是因为你的头脑混乱,我们,所有人,都在随着你的混乱而混乱着。你知道吗你把时间线,变形了这里的空间,就是按不同时间,各个不同时期的人们享有、使用着的。可是,你一乱,这把两条时间线一交汇,王里就和羊斟重叠了;而我张巾凡也就和独木重叠了。虽然我是说过,你不要那么执拗嘛偏要时间只能一个方向走,可是你这也太听话了吧搞乱了,搞砸了,看看,自己困在这一世里,是不是,很疼啊”
独木的这番话,让时间主“无出”又发了一会呆儿后,才慢慢说道
“你是说,本来,我是时间主无出;本来,我应该让时间线严格地,按照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单向这个规律进行;但是因为有了你,邪道主独木的建议,我才昏头昏脑地把时间线给乱来了,搞折叠了、或者绕弯弯了,怎么都好,反正就是打乱了时间规律,因此才导致各个时间里的你、我的投影身体,互相无缝连接、重叠了、缠绕了,是这样吗”
“嗯你现在脑子好使了呵呵,我得告诉师傅这个好消息”
独木哈哈笑着,点头。
“你的师傅是辛吾”
“对啊,道主啊他把我和阳关师兄弟给派到拾遗国,一直在和破垃圾打交道。幸亏有你是你的时间线混乱,才让我来到了这里,帮你尽快渡劫飞升,恢复你的本原啊你是不是应该还得好好感谢下我呢
独木笑得更大声了。
“道主辛吾他教的你那这责任还得怪到他身上了最后”
无出有些不理解。
“唉话不能这样说,道主教的也没错;可能另一个师傅,对我的点拨,才让我有了全新的主意了吧”
独木翻了翻他那白仁多黑仁少的独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努力实诚样。
“另一个师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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