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紧
祝缨道“稍等, 我换身衣服。二十三娘,叫阿彤来,让她随我一同去。赵霁看好家, 一旦有变, 就去知会京兆府,让他们把京城封了。如果我有事,你们就去陈家,让陈放动起来。”
祝彤很快也收拾好,带了一队人跟了上来。
祝缨道“走东门,那里的守卫是咱们的人。”
安排完了, 祝缨也上了岳妙君的车,岳妙君有些歉意地说“对不住,累你也与我一同坐车,我实骑不得马。”
祝缨道“这是谁”她看向车里的一个小宦官。
小宦官慌得脸色红透了“奴、奴”
岳妙君道“是贵妃派他来找的我。你知道的,陛下自受伤后,一直未能痊愈。去年又又劳心劳力,亲自试过各地县令, 积劳成疾。入春后,又犯痰症”
这些祝缨确实知道, 她早就在为皇帝活不久做准备了。岳妙君说完,祝缨就盯着小宦官说“昨天还好好的, 有些突然呐。”
岳妙君道“今天一早,陛下就不好了, 你说吧”
小宦官道“今天天没亮, 陛下就不太好了,贵妃看着很心急,请您进宫商量。”
“贵妃还做了什么”
“许、许进不许出, 膳、膳食照进,药、药也照昨天的方子熬了进过来。把太子殿下也召了来一家团团聚。”
祝缨问道“知会其他人了吗”
“没有,连太后也没有告诉。您可快着些,要是叫他们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祝缨丝毫不慌,道“急什么贵妃这不是布置得很好么”
宦官深吸一口气“是。”
说来也有趣,这人开始急得狠了,声音带着局促,被这一声,竟恢复了平静,低声道“麻烦的还是太后,她是长辈。”
“你也知道她是长辈。”祝缨说。
一行人进了宫,直达贵妃处,贵妃正把念珠捻得飞快。这宫里,确实经过一番清洗了,可要说全都听她的,她也不信,就怕走漏了风声。到时候她只是贵妃,穆太后可是太后名份这鬼东西,它真的有用
守门的宦官一声“他们来了。”
贵妃猛地转过头来“谁来了”
“是、是贾顺儿领着祝相公和郑夫人来了。”
贵妃放下心来,拎着念珠走了过去,站在门内等祝缨进门“祝相公,我能相信你吗”
“无论娘娘信不信我,我都已经到了。”
贵妃脚步不动,道“我今天做这样的事,是把我与孩子的性命相托还请您与我约誓,永不相负我愿与您同掌朝纲。”
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个我发的誓你也敢信
祝缨道“我永远忠于陛下。”
“你”
“现在要拦我吗有点晚了。”
岳妙君忙打了个圆场“你们都别僵着了,大家不妨开诚布公。娘娘,相公入宫不是奉诏,已然冒了天大的风险,是向着娘娘的。您不把事讲明,接下来又能如何”
贵妃轻声说“陛下,驾崩了。”
岳妙君轻吸一口气,祝缨道“陛下的生死,不能由你一句话就定了,我要见陛下。”
贵妃半步也不肯让“您会保护我吗”
祝缨拨开眼前的人,宫女、宦官作势上前要拦,又哪里拦得住
她径直走到床前,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伸手在皇帝颈间试了一试,人都凉了。祝缨回过头,问道“有什么遗言吗”
贵妃与岳妙君互相扶持着走了过来,贵妃攥紧了数珠,道“他不以为自己会死,怎么会安排后事”
祝缨道“那就该请太后与丞相来主持大局。”
岳妙君道“娘娘请你来就是信任你我们无所依托,不要拿弱女子开玩笑啊。”
贵妃道“现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请不要辜负我的心”
祝缨收回了手,平静地看着贵妃“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贵妃放心了,松了一口气“太后一定恨死我了”
“她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已经不中用了。现在先不要发丧,现在管着宫禁的是我的人。陛下没有留下话是不行的,要录下遗诏。”
贵妃道“没有遗言,怎么写”
祝缨笑了“你想要什么”
贵妃当然是想有个正式的名份,不过她想了一下,道“太子还小,请您为他想一想。”
祝缨道“我知道了。”
祝缨马上开始安排,先给林风等人下令,宫中禁军将宫门封锁,后宫则由祝彤带人“守卫”,尤其看好太子。同时请丞相们都来。再下令给京兆,控制京城。然后是叮嘱岳妙君与小宦官“你们到我家是意外,因为有事请托,贵妃娘家的侄子想要做官。到我家后遇到了宫里来人宣我,于是同来。”
贵妃道“没有那个宫使。”
“宫门上的档,我来做。”
“好”贵妃一口答应。
宫使四出的时候,祝缨也“录”好了遗诏,遗命太子登基,然后是把太子的生母扶正,方便抚育新君、协理听政,再以四位丞相辅政。遗命里还嘱咐了新君要好好地孝敬母亲,还要照顾好穆太后,好好给她养老,让穆太后能够颐养天年。
最后说,自己登基的时候正在危急之时,连年征战,到了现在国家才稍有起色,所以葬礼一切从简,万事以百姓为重。
遗诏要盖章,祝缨顺手又把玉玺给扣了。天子八宝各有用途,没有玺印,发出来的诏令是可以不认的。
写好了,贵妃看了也觉得满意,祝缨之前对她的态度虽然不太礼貌,办事还真是没得说。她问道“为何要四位丞相呢只有你我,岂不美哉”
祝缨道“有次序就够了。”
贵妃问道“太后那里只怕她闹起来也不好看。”
“先不用管她,大事定下来她再闹也无济于事了。这个你拿着。”祝缨将一枚玉玺交到了贵妃手里。
“这是”
祝缨笑笑“制衡嘛,你手里得有点儿东西,如果没有,政事堂可不会理你。你拿一个,其他的归政事堂。”
贵妃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聪明周到之人,不能说算无遗策,也要讲颇有城府,然而祝缨一出手,她便觉出差距来了。忙伸出双手接到了玉玺,双膝一弯“多谢相公指点,以后还请相公指教。”
祝缨与岳妙君把她给搀了起来,祝缨道“准备一下,正事儿开始了。”
太子就在隔壁,很快被保姆带了过来,看到父亲一动不动,他仿佛受惊过度,又仿佛没受惊,问道“阿姨,阿爹怎么了”
贵妃落泪“陛下,陛下,你看看咱们的孩子吧你睁睁眼呐”又摇着孩子,让他快点哭。
小太子皱眉,挣扎着看向祝缨“祝相公,发生什么了”
祝缨眼圈儿一红,哽咽道“陛下,去见先帝了。”
还是岳妙君给小太子慢慢解释了,小太子的脸皱了起来“哇”地一声,哭了
殿上的人开始哄孩子,王叔亮等人赶到的时候,宫里已经开始撤彩饰了。他们急奔入内,当地一跪“陛下”
祝缨走了出来,蹲在他们的面前“陛下驾崩了。”
王叔亮抬起头来,双目如电,钉在祝缨脸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祝缨不为所动,道“到这边来说吧。”将其他三人引到殿里。
四人凑到了一起,施季行问道“如何不见太后”
姚辰英看到岳妙君拉着小太子,心头一松,也问“陛下有遗诏吗”
“我录了,”祝缨说,“不过你们还是先看看吧。”
三人看完了,倒也挑出大毛病来,王叔亮道“这个,太后”
施季行问道“陛下单召的子璋录遗诏”
祝缨苦笑道“单召是真的,为的是太后的事。陛下并不以为自己会现在就死,齐王除了,就剩太后了。当年先帝,我是说上一位,走的时候,老施你审的齐王,他的事有蹊跷。陛下也疑太后,我也问过宫中,讨好齐王是有的,不顾伦常是假的。郝大方,你们知道的,我与他熟,他对我讲,他在宫中,并不曾听到齐王秽闻。所以连陛下的伤,恐怕也是太后的算计。
眼下外患也平了,齐王也死了,他就开始防着太后了。孝字当头,又不能做得太过份。实不相瞒,还问我该怎么提防呢。大概是觉得我先前把太后心腹都给逐出了宫,做得很合他的心意吧。顺便聊了点儿别的,说话间就不行了,我只得把他最后说的话囫囵着记下来。算不算遗诏,大家看着办。”
她半真半假编了个事故,听的人都信了,他们也觉得当年的事是奇怪的,只不过木已成舟,不好深究罢了。儿子年幼,让老婆与大臣互相制衡,也是个很正常的做法了。祝缨整人,也确实有一套,召她对付太后,理由也很充份。
三人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一点点的责怪祝缨你怎么把什么都写下来了你看不出来母后与大臣,这是制衡么深宫妇人干政,真是让人头皮发麻你就把她隐了去,又能怎样几十岁的人了,你居然是个诚臣
祝缨居然是个实在人三人也不能将自己的心事翻到太阳底下来晒。
姚辰英道“太后听政”
祝缨道“咱们这位陛下,看起来柔弱,心里可不糊涂。留了制衡的手段啦,天子八宝,他扣了一枚,现在在贵妃哦,如今算皇后了的手上。”
姚辰英憋了半天,先说“没有遗诏,毕竟不美。”
施季行与王叔亮都说“也是。”不过祝缨这文采,也是几十年来长进不太大,有点干巴。
祝缨道“那再请老太后来”
“请吧。”
祝缨道“还是安排人盯着她,以防生乱。实在不行,就说伤心过度,需要静养。遗诏上本没有她的事。”
“好。”
于是派人去知会穆太后,请她过来。穆太后人一到,丞相们便宣布遗诏,贵妃、现在是太后了,哭昏了过去。穆太后不敢置信地说“陛下竟然就这么去了还、还让你们”
祝缨道“太皇太后明鉴,陛下的国家,不托给妻儿和重臣,托给谁”
两宫太后互相制衡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然因齐王之事还有疑点,丞相们打定主意不让这人插手,一齐把太皇太后排挤在外。内外都动了起来,内有新晋的皇太后,外有丞相召集百官。祝缨从岳妙君手里接过了太子,将他领到正位,扶他站好。接着退后,率群臣山呼万岁,甚至没有给这孩子三辞三让的机会。
太子在灵前即位,火速将穆太后架到了太皇太后的大长辈的位子上荣养。
以防她以“太后”的名份干预皇帝的“遗诏”。
诚如祝缨所言,三千铁甲、四万禁军,穆太后是无法对抗的。同样手握重兵的姚辰英也很快统一了立场。
皇帝的丧礼,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杨太后哭昏又醒,扑到了丞相面前,男人们躲闪,祝缨被她一把薅住“呜呜呜,我们孤儿寡母”
祝缨不得不安慰“请娘娘照顾好陛下。”
陛下都死了杨太后愕然,旋即想起来,现在的陛下是她儿子了,她笑了又哭了。王叔亮道“臣等去筹备了,子璋,你,今天就你值宿吧。”
女人安慰女人,真是太合适了,他们可顶不住一个年轻的太后扑过来。也不是很会哄寡妇。
祝缨也不急着与他们一同出去安排事,最大的事她都安排完了,也就耐心地陪着太后。
杨太后心里是没底的,骤然之间,一个偌大的国家名义上落在了她和她儿子的手上,能不能从名义变成现实,她是不确定的。虽然她心里想极了。
四个丞相,数来数去与祝缨最熟,祝缨也最能容忍她。一个能有女官的丞相,总比别人更能接受一个想握权柄的太后。名份是祝缨给她定的,玉玺是祝缨给她的,祝缨是个买卖公平的人。
杨太后攥着祝缨,直到要就寝了,她仍不肯放手“我心里慌得很,相公,陪我一起入睡吧。”
“陛下丧父,正需要母亲陪伴。”
杨太后道“有夫人陪着他。”
她儿子被岳妙君带着,她还挺放心的。一时半会儿不陪,算什么得抓好朝中大臣,这样母子俩才算有依靠。孤儿寡母的,可太怕被大臣架空了。
祝缨倒也不介意跟个年轻女子睡一块儿,不过那是太后,她还是推辞了一下,不就是有话要说么坐一块儿也能讲,不必非得睡。
她说“臣值宿,明早也不走,娘娘有什么话要说,随时都可以说。”
杨太后道“我现在心里躁得很,不解了心头火气,只怕要冲他发脾气,还不如不见。我心里有事,就想躺着说,没人陪我聊天,我睡不着。”
行,睡。
两人并排躺下了,杨太后一翻身,侧过来抱住祝缨的胳膊“我现在还不能安心。”
祝缨偏过头来看一看她,杨太后道“陛下还是太小了,朝上的事情,我虽是深宫妇人,但也知道一些。听说以前是很好的,但这二、三十年来,乱七八糟。我该怎么样处理政事,才能守住这江山呢”
祝缨道“你现在还不行。”
杨太后追问道“现在不行难道要我儿长大成人了我才能行”这就荒谬了,那时该儿子掌权了。
“你以前从未秉政,”祝缨说,“要学。否则就是自取死路。古往今来,主政的太后能做得好的,无不是虚心向学,慢慢浸润的。骑马的人,没有一上来就骑烈马的。若是上手就做坏了事,人不信你,你以后想做什么都没人肯听了。能招来的只有无赖废材。”
“那我要怎么学还是读书”这就扯了哈
“我会教你。”
杨太后又试探地问“眼下呢其他三位相公只怕又要说什么后宫干政之类的话了。”
“他们,我自有办法说服。”
“要是天下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不要想着现在就换掉政事堂,”祝缨说,“他们能做事,换一批人,不如他们。”
“那我该学些什么经史我也读了,您给我的文章我也看了,做事呢不能总是看书吧”
祝缨道“由浅至深,先从这次丧礼开始。你要先把一些小事做好,让天下看到你的条理,才能相信你能做好,才会与你议政。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把权柄给你,让你做决定,但是如果你没有经验,随便一个人都能骗到你。
宫里才几个人,就已经很麻烦了。整个天下,亿兆黎民,人心只有更复杂的。许多宫里能行得通的道理,宫外不在乎。你得先试试水,适应了,再深入。”
杨太后听得着迷,催着多说。
祝缨道“以后我会尽力教你的。议事的时候,我会将道理剖析分明。到得秋天,又该有另一批的县令进京考核了,我教你怎么分辨。后年还有这样的事,你就可以自己试着做了。你是安全的,过几年,我会把禁军交到你的手上。
能够处理政事,又有禁军,你的生前是可以保证的。
一个擅权的女人,会引来举世攻讦,你需要一群源源不断出现的、在你死后也会自动自发维护你名誉的人。科考,我已经开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用了。
睡吧。”
杨太后睡不着
祝缨睡得四平八稳,杨太后羡慕极了。
次日一早,祝缨起身,杨太后一夜没睡,依旧神采奕奕。到了灵前,她又是一个哀凄的寡妇了。
先帝的葬礼进行得也还算顺利,既没有一个出逃外邦的皇子,也没有一群吵闹礼仪的大臣从简,从速,没来得及吵就结束了。
也正如祝缨的相府,没等王叔亮等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把人拢了起来。
没了一个成年的皇帝,大臣们做事反而更方便了一些。照着原定的计划,地方上的官员着手抑兼并。除此之外,便是休养生息。事务也渐渐少了一些,祝缨每次议政都给杨太后讲得很细致。
如是数日,这天,早朝还未开始,王叔亮便要与祝缨讨论一下太后的事情。
王叔亮是赞同跟太后把话说明白,但是告诉她怎么做对就行了,不必从头讲起,给她讲的那么多,跟教儿子似的。哪怕先帝活着,亲自教太子,都未必有这般上心。
祝缨道“你不教她,让她听谁的外戚还是宦官把她的耳朵占满,她才能不听乌鸦叫。即便尊亲,她也能明白事理,不听外戚的。得让她自己能够明辨是非,不是么你不会以为,同她讲一句,这个你不能做、那个你也不能做、只能听我的、我说的都是对的,她就听话了吧她会更加厌恶你和你的道理,更加亲近那些让她觉得舒服的人。大臣辖制她,她就只好依赖娘家人。
后宫干政败坏朝纲,与后宫无关,与愚蠢的后宫有关。话又说回来了,哪里没有蠢人呢太后聪明一些,朝上的蠢货也能少一些,不是么”
“这”王叔亮语塞。
“不如意事常八、九,哪有什么好处都占上的总要选一样去放手。咱们不可能事事都攥在手里。是放生太后,还是放生外戚宦官陛下还小,总要有所妥协。”祝缨说。
王叔亮叹息一声“只愿陛下能够聪明睿智,早日临朝。”
笑死,想做官还得长到成年参加考试,皇帝比官员权利大得多,偏偏不用考试。祝缨翻了个白眼。
杨太后也就继续享受着讲解服务,偶尔也能发表一些见解。
到得秋天,县令们又轮来了一番,杨太后已能高坐上位,看县令们入宫拜见,并且主持了笔试。询问各地风俗、治理情状,也似模似样。
“我在娘家的时候,可也不是不见外人的。人间疾苦,也都尝过,当然知道他们瞒了什么事儿啦。”杨太后有点小得意地说。
四相之中,唯祝缨行走后宫如鱼得水,说的话总能在两宫那里通过。祝缨要继续推行女法官,也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先帝的周年还没过,第二次的明法科女试又开始了,太后也饶有兴趣地去看了一回。
朝中对此也有些说法,不幸一个祝缨女人不好扣上吕不韦的帽子,连带的太后的清名也得以保全。祝缨只是很简单地放话,人,我按住了,谁要嫌我跟太后走得近,那你来,看太后会不会安静,看外戚、宦官会不会膨胀。
行吧,这太后如果有祝缨一半的本领,不不不,只要有三成眼色,也就足够了
儿子学写字,亲娘学掌权,倒也和谐。
又过一年,陈放出孝,祝缨将他提回了户部。也是这一年的秋天,天下县令也轮完了,裁汰了一些不合格者。祝缨继续考查明法科。
京畿及周围的识字女子,就算从第一次考试开始现学,到如今聪明的也能学出来几个了。
太后对此颇为满意,唯一遗憾的是,禁军什么时候给她祝缨称得上可靠,可是既然许诺了,禁军一天不由自己做主,太后心里一天不踏实。因为另一半的禁军还在姚辰英手上,禁军一个卒子都不听太后的。
太后不知道的是,这一天就快到来了。
这一日,祝缨从宫里出来,回到府里就收到了安南来信祝青君生了个女儿,请她起名字。
祝缨也高兴,提笔写下了两个字祝融。
又说“算算日子,明天孩子满月,咱们给她办满月酒吧。”
满月酒,没有产妇、没有婴儿,祝缨还是给办了。岳妙君也跟着凑热闹,又准备了给大人孩子的东西,打发了几大车,往安南送去。
次日早朝散后,杨太后也赐下了锦缎等物。
接着几天,祝府不断地收到各处送来的礼物。丞相家办满月酒,送礼就行了。
礼物陆续收完,安南又有信来,祝缨笑道“这回难道还有好消息又是谁家喜事红凤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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