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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时郁是被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按亮房间的灯,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半夜十二点来敲门。

    午夜凶铃

    这其实是个披着恋爱狗血文的恐怖片

    时郁困得忍不住直打哈欠,可那敲门声却每隔一会儿就会响起,声音倒是不大,敲得不轻不重,似乎是在顾及什么。

    等她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卷子。

    粗略判断,大概有十几张。

    视线向上,时郁才发现来人是荆谓云。

    他没有穿校服,而是换上了比较宽松舒适的睡衣,把身上的伤遮得严严实实。

    荆谓云眉头微蹙,把手中的卷子往前伸了伸,没说话。

    还困乎乎不算清醒的时郁下意识就要伸手接过来,一副漠然困倦的模样,只差在脸上写着“我没睡醒”几个大字。

    直到听见系统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吼声,时郁才反应过来,放下了伸出去一半的手。

    原主在的学校是本地出了名的贵族学校,据说,学校风气很好,学风严谨,师资强大。

    通俗点来讲就是两个字,有钱。

    但再有钱的学生,也怕找家长,原主虽然不学无术,但作业这方面还是没有愁过的。

    以前有学校里的人帮忙写,自从荆谓云来了以后,连带着其他人的份全推给了他。

    这不,被打成这样了,还能熬夜到零点,准时交作业。

    时郁听着系统滔滔不绝,了解了眼下的情况。她微抬起下巴,半眯着眼睛看向荆谓云,发现这人也在看她。

    两人相视无言。

    少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散开的长发有几缕垂在前面,刘海卷翘略乱,自成一种懒倦散漫的气场,无不向人传递着一个信息:

    她刚醒。

    她是被他吵醒的

    荆谓云有些不解,往日,时郁定是要疯玩到凌晨的,出去唱k,打游戏,和小姐妹畅聊

    总之,随便哪一样拎出来,都是丰富的夜间生活,没半点阳间的事。

    时阴间人郁表情平静,语气淡漠,“手还没废呢”

    “”

    说着,时郁抬手,一把扯过卷子快速扫了两眼,不屑冷笑,“写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纤细的手指捏住卷子,沿着中线部分用力撕开,然后叠在一起又撕了几次,直到把荆谓云辛苦写完的卷子全撕了以后,才停止。

    碎纸砸在荆谓云身上,在空中飘了约两秒,缓缓落在地上。

    一片狼藉。

    少女分明就是在没事找事。

    目睹这一切的荆谓云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这种不痛不痒的羞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让人比较在意的是,方才时郁的心声乱糟糟的,吵得他头更疼了。

    好困,为什么大半夜要检阅卷子,我是收作业的不成

    写都写了,就不能明天直接帮我交了,非要来找罪受,脑子没毛病吧

    十几张卷子同时撕,没点臂力真的不太行,荆谓云没写废,我都要撕废了。

    少女的心声听起来有几分委屈的意味,明显是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他。

    荆谓云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没说一句话,黑眸中布满了冰冷的森然。

    大小姐忘性大,怕是忘了,无论发生什么,这些所谓的“小事”都是要完成的,不然她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他在这个“家”不得安生,无法正常休息。

    时郁似乎非常热忠于在各种事情上找麻烦折腾他,哪怕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很幼稚的整人方法,却意外的很奏效。

    荆谓云定睛看了地面几秒,慢慢蹲下身,作势要去捡那些被撕毁散落在地的卷子。

    少女撕卷子的行为,显然是在表达不满。

    今天他帮人写作业的时间确实晚了一些,大小姐不悦发脾气很正常。

    荆谓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时郁了,这人什么性格,他在了解不过。

    跋扈,坏脾气,动不动就甩脸色。

    没办法,他发烧烧得厉害,身上也是动一下就牵扯全身的疼。平时很快就能写出来的答案,硬生生拖到现在才堪堪写完。

    荆谓云默不吭声,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碎得不成样子的卷子,视线掠过上面自己艰难用笔写下的字符,快速移开。

    这样的行为,倒是有几分乖顺示弱的感觉,换做是原主,怕是会天真的以为,荆谓云是被“收拾”服了。

    但早就知晓剧情发展的时郁知道,这时的男主不过是在隐忍蛰伏,用不了多久就该崛起黑化了。

    此时她的行为不过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蹦迪罢了。

    时郁站得没个正形,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靠着卧室门框,低头垂眼看荆谓云捡“垃圾”。

    假如忽略她时不时点一下脑袋的动作,倒是挺像个“负责”的监工。

    大概是时郁好半天没有说话,蹲着的荆谓云忽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时郁还是那副淡漠困倦的样子,荆谓云也没有露出半点男女对视过后的尴尬。

    两人一站一蹲,看了对方足足有三四秒。

    荆谓云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荆谓云。”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时郁,嗓音现在还有点哑,“那么喜欢这些垃圾,不如等会捡完了你拿胶带粘好,裱起来”

    话语间的暗讽不言而喻。

    不等荆谓云说话,耳边又传来时郁的声音。

    别赶紧捡完,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谢谢

    荆谓云望着时郁,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与探究。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蹭了蹭手背,又轻又软,像是用羽毛轻抚那处的皮肤。

    很痒。

    荆谓云低下头去看,才发现那是时郁脚下毛绒绒的家居拖鞋。

    大小姐身子娇贵,哪怕是鞋底都是柔软舒适的,不似普通鞋底那般生硬,踩在手背上没什么重量,反而被上面的绒毛弄得有些痒。

    荆谓云的手本能地轻颤了一下,没有收回,任由时郁踩着。

    少女如悬于空的月高不可攀,居高临下神情淡漠地注视着他。不同往日的是,此时她眼瞳中,没有半分欺负人时兴奋愉悦的情绪,仿若随意看了眼路边到处可见的杂草。

    荆谓云的眸色隐晦不明,看不出在想什么。

    虽是伏低的姿态,但他依然很倔强。

    背脊挺直,下巴微抬,有点像是在蹲军姿,左膝低于右膝距离地面很近,却又不到单膝跪地的程度,仿佛在诉说自己不屈的精神。

    迟迟没有等到荆谓云回话,时郁抬腿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说话,我堵你嘴了”

    原主故意为难荆谓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人是个不会说软话哄人的主。

    其他人都捧着原主,唯独男主特立独行,见到原主说不出来半句讨好的话。

    即使是“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也说的生硬无比,直叫人扫兴。

    挺没劲的。

    真就是男主成长道路上的工具恶人,用来突显男主的“尊严”,“隐忍”,“过得多不如意”。

    时郁只想速战速决走完过场以后,赶紧睡觉休息。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这男主终于舍得开口多说几个字了。

    “裱好以后,需要送来吗”

    “不用。”时郁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决定对这人视而不见。

    等你裱好送过来,鬼知道几点了。

    拜托,夜晚是人类脱离苦海抵达梦乡的时刻,能别扰民吗

    烦死了

    离得近了,声音越发清晰。

    这次少女的心声抱怨成分更多,听起来像是在生气。

    荆谓云抬手揉了下眉心,莫名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见,时郁面无表情打了个哈欠,本就半眯的眼睛,眼皮似乎又合上了少许。

    荆谓云“”

    她好像真的很困

    荆谓云敛眸,顿了顿,低头继续捡大小姐口中的“垃圾”。

    他加快了动作,没多久就捡完“垃圾”站起身。

    只见时郁昏昏欲睡,耸拉着眼皮随意朝荆谓云手上看了一眼,“砰”得一声关上了门,便没了下文。

    “”

    就这样

    空旷的走廊上霎时只剩下荆谓云一个人。

    他低垂着头脸上没有表情,将那些被撕毁又拾起的卷子用力攥紧,手背隐隐有青筋冒出。

    原本光滑平整的纸张,饱受摧残过后,被抓皱出许多棱角,磨得人掌心生疼。

    少女一惯爱戏耍人寻开心,娇气又讨厌。

    今天高兴了一个想法,明天兴起又换了心思,总之没有安分的时候。

    至今为止遭受过的羞辱又添上新的一层。

    无论是门内的时郁还是门外的荆谓云此时都格外安静。

    踩手,踢人欺辱男主任务点达标宿主完成的很好之后

    时郁一头倒在床上,并给自己盖好被子,在系统的碎碎念中入睡了。

    那架势仿佛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

    时郁的睡眠质量不错,甚至可以冠上个嗜睡的标签,曾有过一天睡了二十几个小时的成就。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睡觉的时候,是最轻松的,如同丧失灵魂的躯壳,不用思考,没有行动力。

    她很迷恋这种状态。

    什么都不需要做,所有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翌日清晨。

    刚醒过来的时郁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脑袋里系统那像鸡打鸣一样的声音的话。她说不定还能回味感慨一下,没有任务要做的夜晚有多舒坦。

    宿主,起床了,你今天要去学校上课的。

    起床起床起床

    时郁坐在床上恍神默然。

    真好,系统不怕失业,当不了恶人系统,还能改行去当个闹钟,绝对能叫醒人。

    毕竟这玩意连个手动关闭的开关都没有。

    等时郁洗完漱换好衣服下楼时,发现荆谓云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这人睡得比她晚,起得却比她早,身上还带着伤病。

    时郁默默在心里为男主的敬业点了个赞。

    下一秒,荆谓云似有所感般抬起头和时郁对上视线。

    距离超过三米,听不见心声,他只能看见少女缓步朝这边走来。就好像是饱受好评的戏剧帷幕在面前拉开,映入眼中。

    她出身高贵什么都不用做就高高在上,而他什么也没做却要承受所有恶意。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少年黑眸冷然,病态般苍白的脸上青紫伤痕格外明显。一夜过去,伤势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种愈发严重的架势。

    看到时郁越走越近,荆谓云眼中都是遏制不住的暴戾。

    少女的脖颈很是纤细,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扭断。

    只见高高在上的时郁缓缓走到餐桌旁,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顺带轻叹了口气。

    荆谓云见她这样,额上青筋一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然后

    他听见时郁说: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时郁分明没有张嘴。

    荆谓云:“”

    作者有话要说时郁:知不知道,每天被迫早起对丧批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而这样的日子,我却必须一直坚持到任务结束。

    时郁: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听到后半句的荆谓云:大小姐又觉得我碍眼了,毕竟她一直想赶我走。委屈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