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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0章 没欺负她
    迷迷糊糊的, 陆夕眠觉得自己的身上热了起来。

    额头开始出汗,后背热乎乎的,全身上下有热气在烤。

    陆夕眠十分艰难地从薛执专注的深吻中找回残存的一点理智, 确认了不是她的温度, 而是身上的人。

    那人压得她透不过气,好像要将她挤进床板下面似的。

    “唔……”

    她小猫儿似的那点力气推在男人身上, 分毫作用都无。

    薛执自顾自享用着美食,沉醉忘我, 没把她那点反抗放在心上。

    某一时刻, 他蓦地睁眼。

    微眯了眸子,低头看了一眼。

    呼吸重了一瞬,薛执的唇角慢慢牵起。

    滚了滚喉结,嗓音沉哑:“这是作甚?”

    陆夕眠的脸滚烫,被人抓了个正着,也并不打算把手抽回去。她光明正大地回视过去, 目光坦荡、直白。

    她的腕子吊在男人的衣领上, 小爪子在他皮肤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薛执的呼吸骤然一沉,危险地逼近。

    他钳制住她的手腕, 作势就要把它从自己的衣裳里拿出来。

    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手,她忍不住抖了下, 即便羞涩, 却依旧不退让,“别别!”

    薛执的眸色暗得不见一丝光,“为何?”

    她坦荡地直视道:“我想瞧瞧你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他的生母虐待他, 难保不在身上留下那些名为伤害的痕迹。

    薛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松手。

    “看一看嘛,又不会怎样, ”陆夕眠保证道,“就算看到什么,我也不会再哭,因为眼泪都挤干了。”

    她以为他不许是因为怕见过后又难过,其实薛执才不是因为那些。

    薛执只是单纯地觉得,若是这层衣裳叫她亲手剥下,那今晚还会发生什么他实不能保证。

    总不能把她给欺负了去。

    薛执深吸了口气,故意凑到她的耳边,撩拨道:

    “你的意思是,想看我的身体?”

    陆夕眠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什么身体!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伤!你!你怎么说的那么奇怪啊!”

    薛执笑问:“奇怪吗?”

    女孩红着脸,恼羞成怒道:“当然奇怪了!我是要做正经事的。”

    “眠眠的意思是,我不正经?”

    “你当然不正经!”陆夕眠嘟囔道,“哎呀,都叫你给搅合乱了,不看了不看了行了吧。”

    薛执如愿以偿地松了口气。

    他把女孩整个人严丝合缝、牢牢地抱在怀里,固定好。

    闭上了眼睛,慢声道:“睡吧,睡吧,下回再看。”

    任由怀里的小姑娘如何踢打挣扎,薛执也纹丝不动。

    陆夕眠折腾累了,很快安静下来,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她的呼吸逐渐绵长,抱着她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唇畔挂着浅淡的笑,手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

    睡吧,醒来后便是全新的生活。

    --

    一整个晚上,陆夕眠都在做噩梦,她被吓醒两回,薛执心疼坏了。

    好不容易又把人哄睡,天亮了。

    咚咚——

    “殿下?您醒了吗?”

    卫惩小心翼翼道。

    薛执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天亮时便会起床。

    可是昨日情况特殊,若无急事,卫惩应该不会来打扰他。

    薛执一夜未睡,眼底毫无倦意,很是清明。

    他放轻动作,缓缓起身,给小姑娘掖了掖被子,放下床幔。

    站在床边理了理衣裳,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把门开了个小缝。

    “说。”

    “……”

    门口没有动静,薛执皱了皱眉。

    他顺着门缝望出去,出乎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陆大将军?”薛执诧异地挑了下眉。

    门口那位大将军黑着脸,抬手按在了门上。

    陆绥铮用力往里推,薛执下意识发力,同他对抗。

    陆绥铮脸色更加难看,加了力道,势必要进门。

    “怎么,不能进?”

    薛执纹丝不动,手按着门板,脸上的情绪淡了下去。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陆绥铮冷笑了声,突然松手,转身往外走。

    一方猝不及防卸了力,按理说寻常人都来不及反应,门板会重重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可电光火石间——

    在门即将碰上的时候,薛执立刻收了力道,又往反方向拽了下。

    没有响动,床榻上的女孩仍安稳睡着。

    薛执回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又淡淡收回。

    陆绥铮站在院子里,拧着眉看着这一幕。

    等男人从房间中走出时,他心底的不安更浓。

    今日的宣王似乎有哪里变了。

    “我女儿呢?!”

    薛执道:“她还睡着。”

    陆绥铮眼神顿时犀利,他的目光化为刀子,一寸一寸地扫过薛执的脸,脖子,还有他的身体。

    他脸色难看,哆嗦着手,指着薛执的卧房问:“她整晚都和你在一起?!!”

    薛执目光坦荡,“是。”

    “你个畜生!”

    陆绥铮怒不可遏,抬起拳头就朝薛执的脸上砸去。

    啪——!!

    薛执蓦地接住了陆绥铮的拳头。

    同样的事情,也曾发生在他和韩恣行之间。

    但陆绥铮可不是韩恣行能比的,他此刻滔天怒火烧得正旺,红着眼眶加重力道。

    薛执蹙了下眉,后退半步。

    如此下去,动静闹得太大,定会将小姑娘吵醒。

    薛执低声道:“大将军,本王并未欺负她。”

    “你把她留在房里一夜,难道不是欺负她?”陆绥铮如发怒的豹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怒吼,“你不是说喜欢她?就这么不顾她的名节?!她还未出阁,你要她遭人议论吗?!你这王府的人会怎么看她?!你不心疼她我心疼!”

    陆绥铮一把将薛执的手甩开,也没再打他。

    他颤着声音,咬牙切齿:“宣王殿下,本将欣赏你才愿意跟你站在一条船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女儿的吗?!”

    薛执沉默了片刻,嗓音艰涩:“可她在哭。”

    几个字顿时叫陆绥铮哑了声音。

    他怔怔地,“……哭?”

    薛执垂下头,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昨夜梦魇,哭着醒来两次,您叫本王如何能走呢?”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在哭,在害怕啊。

    她需要他。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院中陷入难捱的寂静。

    即便睡前表现得如何乐观,可她梦中依旧是怕的。

    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遇到那样的事,怎么会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强?无非是粉饰太平罢了。

    她不想叫他担忧,所以开那些玩笑。

    可是薛执又如何不知,梦里的她依旧无助与恐惧。所以昨夜寻了借口,没有离开,不敢睡,一直陪着她。

    果然,深夜听到了她压抑的痛苦的呼唤声。

    “您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后悔将她留下。”薛执低声道。

    陆绥铮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

    “罢了……”他抬眼看了看这个同他差不多高的年轻人,“我应该谢谢你。”

    “对了,那个杂碎呢。”陆绥铮磨了磨牙,恨不得将人咬碎,“还在苏家?”

    薛执低着头,继续沉默。

    陆绥铮拧眉思忖,想到了什么,瞳中慢慢浮上一丝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瞠目结舌道:“你,你不会……”

    薛执抬眸,眼底还有未散去的冷意与杀气。

    陆绥铮哑口无言,震惊地望着他。

    半晌,他压低声音:“你亲自做的?”

    “是。”

    陆绥铮:“……”

    苍天。

    “那你,那你……那她……你们……”陆绥铮语无伦次,一时间缓不过来,他抹了把脸。

    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化为一句:

    “罢了,我知道了。”

    陆绥铮慢慢转身,打算离开。

    薛执叫住他,“等她醒了,本王会亲自送她回去。”

    “嗯,嗯……好。”陆绥铮脑子乱乱的,往外走。

    “大将军,本王一刻都等不了了。”青年负手望着破晓时分的天空,低声道,“提前知会您一声。”

    陆绥铮背对着他,沉默良久。

    转身,神情复杂,“经此事后,殿下似与从前不同了。”

    雷霆手腕,干脆利落,全然不似从前那个圆滑温和的宣王。

    “您说笑了,本王一直是这个样子。”

    薛执脸上再不见丝毫笑意,他摘下了那张伪装的善面,露出了他最本来的样子。

    “是吗。”陆绥铮叹了声。

    一贯如此,只不过现在不愿再装了。

    陆绥铮慢慢朝外走,快出院子时,他又回头,目光在青年那纤细瘦弱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喃喃道:“劲儿怎么会那么大呢……”

    摇摇头,走了。

    --

    陆绥铮回到家后,便将老夫人与大房所有仆从都关了起来,任由老夫人与苏氏如何闹都不松口。

    他说自己重要的东西丢了,非得把所有家仆都聚在一起详查不可。

    最后还真的在其中一人的枕头下找到了东西,遭了陆绥铮的一顿毒打,而后关了起来。

    哪里是丢了东西,分明是陆绥铮害怕苏家安插进来的眼线再察觉到什么异样。与其担忧他会出去报信,不如直接关起来。

    苏家和宫中定会掀起一场大乱,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瞒好陆夕眠彻夜未归的事,以及斩断他陆家同苏家的关系。

    至于宣王那边,他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去操心吧。

    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陆绥铮才不会将女儿嫁过去。

    王府那边,陆夕眠醒后又缠着人亲昵了许久。

    她追问他,有没有收到那盆花。

    薛执摇了摇头,昨日事情繁多,他还在同刑部的人说话,就见卫惩急匆匆地进来。

    得知她出事,他紧急中断了公务,找到她后,一直都没得空。

    卫惩把花盆抱了来,陆夕眠见花还好好的,长长松了口气。

    她强调说这是第一盆她养活的花,要他好好养着。

    薛执笑着应下。

    午时,薛执亲自把人送回了将军府。并未多停留,盛着马车去了御司台。

    到时,“客人”已经等了他许久。

    这个许久,是八个时辰。

    椅子上的男子见宣王进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他来这御司台没有十回也有五六回了,每次宣王姗姗来迟,都会笑着同他道歉说:

    “李公子?抱歉,久等了。”

    宣王就是这样,不管对方是否犯了错,也不管自己是否占理,他叫旁人久等,总是会先说声对不起。

    李序应光是今年就听宣王殿下对他说过三回抱歉,次数多了,他便觉得自己了不得。再加上薛执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和气友善,李序应渐渐不把宣王看在眼里。

    今日他在这等了一宿!那帮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抓来,关在这屋里,不给吃的不给喝的,分明就是狗仗人势!

    李序应不觉得是宣王叫他们这么做的,肯定是那些下面的人瞒着宣王。

    宣王才不会那么对待他。

    毕竟他只是做些买卖,都是符合律法的事,宣王绝对不会把他关起来的。

    李序应理直气壮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薛执的道歉。

    可他见到男人进屋,见到男人一眼都没看他,看着男人走到博古架前,开始抚摸架子上的宝剑……

    一直没等来道歉。

    “宣王殿下,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薛执冷淡地睨他一眼,“过分?”

    这一眼叫李序应顿时清醒。

    他头皮发麻,慢慢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宣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再脸上常带着笑意,也不再温和,他眉梢眼角都充斥着冷淡与漠然。

    看人的眼神很锋利,充满攻击性,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压迫感实在太强,李序应擦了擦额角冷汗。

    薛执将架子上的宝剑取下,拍到桌上。

    他慢条斯理,冷淡开口:

    “李公子卖过什么,自己都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李序应的嚣张全无。

    “写下来。”

    “啊?”

    “卖过什么不该卖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只要你写下来,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李序应躲避了眼神。

    薛执冷笑了声,轻描淡写开口,一一细数。

    每说一句,李序应的冷汗便多一滴。

    陆夕眠受伤那日,三皇子放的那挂炮竹是跟李序应买的。

    前段时间敬国公世子程岸被人毒杀,毒也是严成锦从李序应这里买的。

    还有昨日,苏翊昙从李序应这里买来的那两种药。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从前薛执不想计较,可如今……

    薛执将宝剑拔出,懒洋洋地靠在书案前,指腹慢慢划过锋利的剑刃。

    他漫不经心地摸着宝剑,淡声道:“写完了,再出这个门,你都可以说没有卖过。”

    李序应眼前一亮,“真的?您不追究?也不会有别人再找我麻烦?”

    薛执没说话,将剑指向了他。

    “好好,我写。”

    签字画押,罪行都交代完毕。

    “只要我不出去乱说,您就不会追究了,对吧?”

    李序应再次确认道。

    薛执把门打开,偏了下头,示意对方快滚。

    李序应心事重重出了门,前脚迈出门槛,他惴惴不安,“殿下,您方才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他这些年站在刀尖上赚钱,对危机还是很敏感的。

    薛执勾了勾嘴角,手按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道:“你的最后一个买家,他已经死了。”

    话音落,掌心向外,把人用力推了出去。

    李序应被推得一踉跄,狼狈地栽倒在院中。

    眼底尽是震惊。

    他恍恍惚惚往外走,后背的冷汗越来越多。

    等他回到家,听着下人们议论苏翊昙失踪的事,猛地惊醒。

    他时常夜不归宿,因而对他消失一夜的事并不觉得稀奇。

    李序应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后背靠在门板上,后怕地发抖。

    “原来我真的差点就死了……”

    ——“苏翊昙没在你这里买过药,你也没见过他,李公子莫要记错。”

    耳边响起宣王的话。

    当时宣王把他的罪状收进一个锦匣,再抬起头,便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此刻他懂了。

    宣王要抹去苏翊昙生前最后的行动轨迹。

    用他从前种种的既往不咎,换他这一回的封口不言。

    苏翊昙……

    苏翊昙。

    真的只是失踪了吗?

    若是他记错了,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他,乃至李家,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李序应颓丧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心里默念——

    苏翊昙没有在他这里买过药。

    他没有见过他。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