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之和耿未进门时,徐家父子正上门做客。

    徐清宴给耿未带了礼物，小姑娘高兴地合不拢嘴，又大声嚷嚷,让徐清宴给她做姐夫。

    quot姐夫怕是做不成了,做哥哥怎么样quot徐清宴笑道。

    耿未说quot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啊。quot

    他这话耿未听不懂,程安之却听懂了，偷瞄一眼徐医生和耿慧洁之间的状态,心下了然。

    徐家父子走后，程安之探听耿慧洁的心意。

    耿慧洁拿耿未的琴杆敲程安之的头quot你这是哪门子拉郎配。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徐医生对你爸爸很关照的,现在我跟他处对象，算怎么回事。quot

    quot那有什么,爸爸都走了四五年了，你还年轻，应该为自己打算。我觉得徐医生人挺好的，他也单身这么多年了。而且他明显对你有意,否则不会年年过小年都上咱们家来。quot程安之又开玩笑，quot再说白捡徐清宴这么一个能干的大儿子,不好吗quot

    quot你这丫头,魔怔了吧。quot耿慧洁极力掩饰慌张,摆摆手,quot我过得挺好的,有两个闺女足矣，不需要男朋友，更不需要什么大儿子。quot

    quot那去年冬天徐医生生病，你每天冒着风雪给他送哪门子汤。quot

    quot未未跟你说的quot耿慧洁面露凶相，准备立刻去收拾小女儿。

    quot清宴跟我说的。quot程安之保了耿未一条小命。

    quot徐医生对我们家有恩，我报恩也是应该的。quot耿慧洁表态,quot你跟静之年纪都不小了，婚事尚未着落，我这边倒是急着找对象，岂不是让人家看笑话。quot

    quot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徐医生嘛。quot

    耿慧洁不回答。

    程安之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她按下接听，是纪司北。

    纪司北quot下楼。quot

    程安之quot现在quot看一眼耿慧洁，她正一副想探听是谁给她来电的样子。

    quot对，现在。quot

    挂电话后，程安之对耿慧洁坦诚道quot是纪司北，他来找我。quot

    耿慧洁抿唇转过身，没说话。

    quot慧姨，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下楼。quot

    耿慧洁轻轻地叹了口气，quot去吧。quotquot姐姐要去哪儿quot耿未闻声跑进房间。

    quot姐姐的男朋友来了，她要出去约会。quot耿慧洁替程安之解释道。

    quot还不是男朋友。quot程安之轻声纠正。

    耿慧洁看向程安之quot他每个月都来我们家楼下，澜城开车过来挺远的，他也明知道你不在国内，我也弄不懂他到底图什么，可能就是放不下吧。他托人送过未未一把很贵的新琴，我没收，他quot

    顿了顿，她接着说quot安之，其实你爸爸说的不一定都对。在我看来，女孩子找对象，不一定要找百分百宠你的，但一定要找一个能引领你向上的。从你上高中开始，他就知道怎么鞭策你进步。你喜欢他，或许就是喜欢他比别的男人更有抱负，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每天围着你转，把你捧在手心的人，你当初就不会喜欢他了。quot

    quot慧姨quot

    quot去吧，你开心幸福，是最重要的。上一辈的仇怨不该让你们来买单。要是你爸爸看到你现在这么出色，会收回当初的偏见，真心祝福你的。天底下没有不希望女儿遇到良人的父亲。你跟司北的事情，我替他做主了。quot

    程安之很久不掉眼泪了，她走过去，紧紧抱住耿慧洁

    纪司北等了一刻钟，程安之也没有下楼。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让她为难了。

    正要发消息给她，楼栋口跑出来一个扎双丸子头的小姑娘。

    一年多未见，耿未又长大了。

    quot嗨quot耿未挥挥手跟纪司北打招呼。

    纪司北拉开车门，还未开口，耿未从口袋里拿了颗热烘烘的香橙塞进他手心。

    quot我妈让我给你的。quot小姑娘笑着。

    一颗橙子，一句话。让纪司北的一颗心从高悬的苦海坠落一汪清澈温泉。

    quot谢谢。quot

    quot姐姐马上就下来，她爱美呢，说要化个妆。我能先去车上吗quot

    纪司北邀请耿未上了车。

    quot你是忘了我吗去年春天，我们有一起吃过饭的。quot坐稳后，耿未跟quot未来姐夫quot搭讪。

    纪司北勾勾唇角，quot我哪儿能忘了你。quot

    他就没见过比耿未更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或许十岁的程安之都没有她这么能说会道。

    他又说quot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抱过你。quot

    quot我知道呢，我们以前是邻居。quot耿未手里抛接一颗冰糖橘玩，努了努嘴，quot可是姐姐说你不喜欢小婴儿，你那时候是不是看到我就烦。quot

    quot别听你姐姐瞎说。quot纪司北微微蹙眉。程安之怎么回事，她怎么什么实话都跟当事人说。

    quot没所谓啦，反正我现在长大了，不是幼崽了。quot

    纪司北温柔笑笑。

    quot可是我很担心唉，姐姐以后生小孩了怎么办quot

    纪司北着实没思考过关于生孩子的问题，但是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欢的话，那他就可以去看心理科了。

    quot未未，你姐姐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quot

    耿未鄙夷地quot咦quot了一声，quot那你们俩约什么会quot

    纪司北问quot看不出来吗quot

    耿未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后，拍一下手掌quot你在追我姐啊quot

    quot嗯。quot

    quot天呐，那你真的是太惨了。我都十岁了，你竟然还在追我姐姐。以前的恋爱都白谈了吗quot

    quotquot纪司北哭笑不得。

    quot司北哥哥，那你加油啊。quot

    quot好。quot

    纪司北原以为今天的约会，势必要跟着一个喋喋不休的小电灯泡了。没想到程安之的身影出现在后视镜里后，耿未乖巧地下了车。

    quot未未这是做什么quot纪司北问上了车的程安之。

    他看过去，程安之的脸素净地跟前几天澜城的雪似的，没有半分quot女为悦已者容quot的样子。

    她真的化妆了还是她皮肤太好，他看不出来她化妆了

    quot她在家待着无聊，下楼找你练口才呢。quot程安之说着话，把润唇膏拿出来涂了涂。

    不是唇膏，是润唇膏，没有颜色的。这下纪司北确认，她没有化妆。

    心里还怪失落的。

    quot耿未说你在家化妆，我看你也没化啊，那怎么还是下来的这么慢。quot他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程安之哭过了，担心有泪痕，被纪司北看出来，认认真真去地洗了个脸。她压根没打算化妆。

    quot我懒得化。怎么，觉得我年纪大了，脸不好看了吗quot她眼尾一挑，审视纪司北的眼睛。

    quot你哪儿年纪大了我看你还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quot纪司北揉了揉鼻尖，quot只是想起来你以前见我，总是要化妆的quot

    这就开始提需求了

    程安之清了清嗓子，quot纪先生搞搞清楚，从前是我追你，而今时，不同往日了。quot

    quot行，回头我来找你，肯定好好拾掇拾掇，你喜欢什么风格，我就按什么风格穿。quot纪司北跟她开玩笑。

    quot真的假的quot程安之才不信他做得到。

    quot假的。quot

    程安之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角，quot纪司北，我眼角有细纹了。quot

    quot有吗quot

    quot有。quot

    quot我没看到。quot纪司北说，quot我没看到，就不算。程安之，在我心里，你不会变老，即便你变老，我只会比你更老，所以你在我眼里永远年轻。quot

    程安之理了理他话里的逻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quot姑且信你吧。quot

    程安之没想到纪司北会带她来放烟花。城市里禁放烟花后，他有很多年没感受过烟火的浪漫了。

    车停在苏城相邻的某个小镇上，纪司北挑了个允许燃放的地方，从后备箱里搬出两大纸箱的烟花。

    烟火升空时，程安之的心脏跟着震动、燃烧。她想起她十九岁那年除夕，也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着她在纪家的露台上，偷偷点燃十九根冷焰火。

    当时他说quot过一年长一岁，程安之，你已经算是二十岁了。quot

    她问quot那为什么烟花只有十九根quot

    quot因为今天不是你正式过生日。quot

    quot那等我正式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还会为我放烟花吗quot

    他弯腰拾起燃烧殆尽的烟火，说quot放烟花这种事情，有过一次印象深刻的就够了。quot

    纪司北按下打火机的那一刻，程安之问他quot你之前不是说，再也不带我放烟花吗quot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凝视她quot少年纪司北的话，你都忘了吧。quot

    话落，璀璨烟火升空，点亮程安之眼中的世界。

    纪司北偏头看她，她这双眼睛，又注满往日的灵气。

    quot程同学，除夕之前，可以找回自己的灵感吗quot他问她。

    程安之回过神来，郑重其事地点一下头，quot谢谢学长。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