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含章略显困惑的打量林落。
“你身上带的东西不少。”
林落皮笑肉不笑，“出门在外，多准备点东西不会有错。”
“这不就用上了。”
“想不到你还是如此周到的人。运气也不差，落下来还能毫发无损。”
贺含章上下打量林落。
真毫发无损。
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这么高的断崖，林落只可能是跟他一样坠落下来的，而非主动跳下来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林落用一句话终止了话题。
贺含章识趣的闭嘴。
小娘子身上有许多秘密，不过不要紧，贺含章自己也有许多秘密。
他对林落的秘密只是顺口一提，等从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出去，他们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贺含章想起宴苏，前进的脚步一顿。
也不能说全无瓜葛，只能说是敌人。
两人踏入黑暗的山洞，唯独火折子能传递星点黯淡的光芒，黯淡到只有贺含章面前三步能被照亮。
“你做了什么，宴苏居然能看上你。”贺含章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
林落歪了歪头，对此并不理解“我很差劲吗”
“京城第一才女向宴苏表达心意，宴苏都没有答应，倒是叫你捡了个大便宜。”
提起宴苏，贺含章说话也有了几分气力，话也多了几分
“京城里就没有不喜欢宴苏的姑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可宴苏对那些权贵小姐，无一不是不苟言笑。
与他年纪一般大的皇亲国戚，院子里的侍妾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可宴苏身后却空无一人。
“的确是捡了个大便宜。”林落对此并无意见。
论美色，论才情亦或者是论性格，宴苏都满足林落对另一半的期待。
当然，倒不是林落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择偶标准，而是遇到宴苏以后，林落想她所想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了。
“我听说你与宴苏是朋友”林落主动问道。
贺含章冷冷一笑，“曾经是朋友。”
与林鹤戎的说辞并无相差。
林落颔首，没有再问。
这倒是叫贺含章心里头憋屈，要是林落问了，他不想说。可是林落不问，他又感觉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得紧。
“停一下。”林落站定。
贺含章也跟着停下脚步，正打算开口，就见林落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林落侧耳倾听，“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滴答，滴答。
“有水。”
林落颔首，清冷的眉眼间忽然如冬雪初融，绽放出璀璨的笑意来。
有水，就代表着有出路。
“走快点。”
贺含章勾了下嘴角，能出去就好，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做呢，他可不能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
两人循着水滴的声音向前摸索，在林落第十八次默数到三百六十的时候，两人到达了通道的尽头，那儿有一面墙，水滴是从墙面一点渗出来的，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
在地上形成一小滩积水。
贺含章把火折子递给林落，将头靠在墙壁上，隐约能听到什么声响。
嗒嗒嗒
说不清是什么声音，只是能感觉到其中的厚重感。
“墙的另一边可能有人。”贺含章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林落。
林落扫视墙面。
墙那边的人是敌是友
她们要如何突破这面墙
最后，林落的视线落在渗水的那一点上。
贺含章也是如此。
突破墙面并不难，但在这地底下活动的人类，十有八九是背负着什么不可告人目的存在，这样的人，会对她们有善意之举吗
一个病患，一个姑娘，能在恶意之下安然脱身吗
贺含章思忖片刻，对林落说道“你先躲起来，要是没有情况，你再出来。”
“往哪里躲”林落看看四周。
空荡荡的，连一块能藏身的石头都没有。
她就是想躲，也躲不了。
贺含章皱眉。
“破墙吧，赌一把。”
“呵，正合我意，缩头缩尾她难受，果然不适合我。”贺含章活动活动筋骨，而后一脚踹在墙壁渗水的点上。
咔嚓。
最脆弱之处被人击碎，墙壁经由受力点开始破裂，涌出许多水来。
贺含章又补了一脚。
这一下，下半面的墙壁都坍塌了，他与林落各自躲在墙壁的一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贺含章这才钻过墙壁。
他进去许久，林落都没有听到声音。
林落挑了挑眉，低声喊了贺含章几句，没有任何的回应。
自己跑了么
还是遇到麻烦了
林落矮身钻墙，这才发现墙壁的另一边别有洞天，这面墙壁所连接的是一个蓄水池，因为墙壁的破损，蓄水池的水已经流掉了大半，剩下的水不到林落膝盖。
她用手撑在蓄水池另一边的围墙上翻出去，看着锻炼炉里烧红的铁水，再看看那些硬质台面上并未打造完成的铁块兵器，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儿看起来像是一个简陋的煅炼场所。
是为了打造兵器吗
林落捡起一块落在地上的被打造成剑刃模样的铁块，仍旧能听到贺含章所描述的那种嗒嗒嗒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绕到简单隔离的另一间屋子去，看到一只猴子抱着铁锤，在铁片上奋力敲击着。
猴子似乎对人类很熟悉，发现林落进来，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继续自己的敲击动作。
嗒嗒嗒。
满屋子里只剩下这种凌乱的敲击声。
突然，一只手放在林落肩头上。
林落下意识的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顺带着骑了上去，将人按进土地里去。
“林落，是我。”贺含章勉力昂头。
林落松开手，“你去哪了”
“四处看看，如你所见，这是一个兵器煅炼坊。”贺含章坐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似笑非笑，“藏得可真够深的。”
“可能是因为塌陷危险，这里的人暂时撤离了，只剩下这一只猴子。”贺含章指了指猴子，“倒是只有趣的猴子，还知道打铁。”
林落敷衍的应了一声。
隐秘的兵器作坊什么的，不应该与她搭上关系。
她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出口呢有没有通往地面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