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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李缄一边听萧铎说话,一边把自己的茶盏斟满,而后放下茶壶,抬眼看着萧铎“王爷果然无所不知。”

    “云家在都城安插了一些「钉子」是心照不宣的事,这么多年来除了传递消息,倒也没什么过界的举动,就也由着他们了。”说到这儿萧铎轻轻笑了一声,“是有些本事,这几年能打探到王府的消息的可不多。可惜了,阿络还挺喜欢春风楼的菜。”

    李缄有一瞬的沉默。

    云家在都城有「钉子」他是知道的,这一趟往平州来回传递消息云稚也好陈禁也罢都没避过他。

    倒是他自己深知知身份特殊,碍于和淮安王府的联系,也从都不多问。因此对于那些消息的来源、「钉子」的身份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却不知道萧铎是早就知晓,还是这次因为云稚的人查到王府头上才暴露了踪迹,不过不管是哪种,对当下来说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略一犹豫后,李缄开了口“您也说了云家的人只是传递消息,并没有过界的举动,不然”

    “你以为我要把他们怎么样”萧铎瞥嘴,“他们云家的人素来谨慎,这次查到我头上便预料到了暴露的风险,早就安排好退路,那春风楼也有许久都没营业了。

    不然你去跟云公子说说,我不会计较此事,让春风楼照常开业如何再或者要实在不放心,把先前那位厨子送来王府也行,反正你每日也要吃饭的嘛。”

    李缄顿了顿,最后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先前,但凡察觉到王爷有此意,不待开口幼怀便会主动将人送过来,至于现在连我那日得知王爷曾在云稷身边安插了人手并且定期汇报行程,都难免有一瞬的怀疑,幼怀怎么想我不知道。”

    “只有一瞬的怀疑这儿子还真没白养”萧铎笑了笑,“既然话都到这儿了那个护卫确实是我的人,但也不是故意安插到云稷身边的。当年先帝驾崩,诸位皇子闹得不可开交,这朝里朝外人人自危,我也忙得很,又怕钰妹无人看照,就挑了几个信得过的护卫去瑞王府,之后今上登基,便顺势成了他的侍卫,倒是没想到这次会被挑去护送云稷返程。”

    李缄咬了咬唇“正好王爷对云家本就忌惮,便借了这个机会让那护卫监控云稷,并定期传信回来汇报”

    “那倒也不是,我是会忌惮云家,但云稷这三年在朝中我也和他打了些交道,对他这个人还算是放心的。只不过在他离开都城后,我听说了一点消息”

    话说到这儿,萧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直接转了语气,“你是不是担心,若云稷之死真的和我有关联,依着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云小公子会牵累于你”

    “王爷或许还不了解幼怀”李缄道,“是我自己担心无颜面对他而已。”

    “那有什么无颜的”萧铎道,“若真的是我所为,你自脱离王府,到云府入赘去就是了。”

    李缄捏紧了手里的茶盏“那我就有颜面对王爷和管事了吗”

    萧铎凝眸看了他一会,轻轻笑了一声“宣之,我记得先前告诉过你,这世上没有两全之法。”

    “有没有两全之法,只在王爷一句话”李缄咬了咬下唇,“云世子的死,是否与王爷有关”

    “我对你说有关或无关其实都没那么重要”萧铎道,“最重要难道不是他云稚到底怎么想吗”

    李缄盯着萧铎看了一会,而后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萧铎凝眸看了会李缄,从桌上又摸了本奏报,“你娘的事查清楚了吗”

    李缄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儿,愣了一下才回道“是李徊。他那日偶然过去,正撞上我娘亲在祭拜我爹,怒上心头砸了我爹的灵位,之后在争执间拔剑杀了我娘。但碍于毕竟是先帝所赐,便将此事遮掩过去。”

    萧铎垂眸看着手里的奏报,闻言发出一声轻笑,又有几分感叹“和预料的差不多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也算是个交代了。”

    “王爷不问问李徊的死因吗”李缄微眯眼,“还是说连这王爷都已经知道了。”

    “我倒也没你预料的那般无所不知,不过这种事猜也能猜个大概。你们前脚到平州,后脚李徊就突发急病”萧铎轻笑了一声,“至于他怎么死的,本王懒得过问。”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将目光转回到李缄脸上“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不少,好不容易身子好了些,赶紧回去歇着吧。”

    李缄扫了眼桌案上杂乱的奏报“王爷这里不用我了”

    “不差这一日两日”萧铎摆了摆手,“这府里有一个病着的就够让本王心累了,回去吧。”

    “好”李缄应了声,起身穿好狐裘刚要走,突然扭过身子看向萧铎,而后伸出手,“王爷”

    萧铎抬眼看他“又怎么”

    李缄回道“兔子”

    “哦,你说这小东西”萧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小灰兔子放在腿上完全没有交托的意思,“你回去要休息也没时间照顾它,就放这儿本王帮你照看吧,晚饭的时候还你。”

    李缄轻挑眉“这是幼怀送我的。”

    萧铎一边摸着小灰兔的头一边回问“所以”

    “所以还是我自己照看吧。”

    说完,李缄探过身去,直接从萧铎手下将小灰兔拿了回来,抱在怀里顺了顺毛,而后才微颔首“那我就先告辞了。”

    萧铎往他怀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奏报丢了过去“还不快滚”

    李缄偏了偏头,十分容易地就避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王爷也别太劳累,挑着紧要的先看看,剩下的明日我过来帮您。”

    话落不等回应,转身出了门。

    萧铎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从堆积的奏报底下摸出一封信,垂眸看了看,突然提声对外面吩咐道“进来个人,帮我送封信。”

    房门开了又关,只发出一声轻响,而后室内便只剩下炭火燃烧时细碎的声音。

    萧铎重新捡起一本奏报,继续翻看起来。

    入冬之后,白日就变得十分短暂,这边淅沥了大半日的冬雨刚停,那边太阳便已落了山,白日的阴沉还没来得及消散,夜晚的幽暗便已降临。

    云稚歪坐在软榻上,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浸湿了肩头的衣衫,幸好云立怕他受不了都城的冬日,早早让人在屋里备了炭盆,才不至于感觉到凉意。

    这府里虽然人口简单,但到底也数月未在有不少事要料理,之后又和云立聊了一会,才终于得了空闲回房沐浴更衣,而后便到了这个时候。

    数月未归,因着有云立在,府里也没什么显眼的变化,连这房里的陈设。

    尤其先前那些云稚刻意未整理的书册还保持着原样,不曾有人动过,倒让人意外的有些亲切。

    云稚视线从屋里扫过,正准备起身,房门突然被人叩了两下。

    借着昏暗的烛光向外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印在门上。

    云稚顺手拿过床边干净的外衫披在肩上“进来吧”

    话音方落,房门从外推开,陈禁走了进来。

    云稚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宣之又不在,你来我这屋什么时候还知道敲门了”

    “还不是这一路养成的习惯”陈禁随手关上房门,走到炭盆边烤了烤手,“府里都还好”

    “有立哥在,又专门留了人手,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儿”云稚点头,“春风楼那边呢”

    “杨二的本事你也知道,都料理干净了,所有他手下的人都已经出城了,剩下春风楼的厨子、小二也都给了遣散费安置了”陈禁说完犹豫了一下,“咱们是不是过分小心了,杨二先前也只是稍微查了下,淮安王未必就能察觉吧”

    “在这都城里,很难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云稚道,“咱们在都城能用的人又不止杨二一个,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继续。人家当日为了我们云家不远千里来到都城这么多年,总该给条后路。”

    陈禁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就是可惜春风楼了,不然我问问杨二,那厨子安置到哪去了,接到咱们这儿来怎么样”

    “我记得那厨子格外擅长炖汤”云稚思索了一会,“你把人找到,直接送淮安王府去吧。”

    陈禁张了张嘴“你也不怕淮安王顺着查下去”

    “他若是想,杨二他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能出城”云稚淡淡道,“心照不宣,彼此给个台阶而已。”

    “这淮安王还真是”陈禁深吸了一口气,“那咱们后续怎么办”

    “后续”云稚转眸往旁边的书案看了一眼,“我想把这屋子好好收拾一下。”

    陈禁愣了愣“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

    “你说的那个”云稚道,“等收拾完这屋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