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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八)
    西鸟羽进介刚套完两个女孩子的话,正礼貌地跟两人道别,突然,身前一暗。

    禅院直哉挡在了几人中间。

    西鸟羽进介“”这熟悉的幼稚感。

    而两个女孩则是被禅院直哉吓了一跳。

    虽然禅院直哉染了金发戴着耳钉,一双凤眼嚣张又艳丽,看起来活像个不良,但并没有什么危险感,还不至于吓到人。

    可是昨晚,西鸟羽进介在他双眼下方划了一对红纹。

    那红纹顺着他眼睛的轮廓延伸到眼尾,活像什么艳丽的妖纹,漂亮又诡异。

    两个女孩当即惊慌地跑掉了,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西鸟羽进介皱眉,禅院直哉也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他。

    两人张了张口,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斗嘴,反而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一切,早就变了。

    他现在只是禅院直哉想要追回的一次性兵器,禅院直哉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少主。

    他们现在是敌人了。

    西鸟羽进介和禅院直哉并肩走在废弃的街区里,两人之间的距离照样相隔很远,足足还能塞下两个人。

    两人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就这么走着,心不在焉地打量着道路两旁荒凉的建筑。

    以这种心态走进一个狡猾的黑心中介的老巢是不行的,两人很快就得到了教训。

    孔时雨的住处,一间不甚明亮的空荡荡的房间,房间内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沙发。

    西鸟羽进介皱着眉头走到沙发前,扫了眼四周。

    灰色的水泥墙有部分脱落了,露出了里面包裹的红砖,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寒风从破破烂烂的窗户倒灌进了房间。

    没有什么生活的迹象,看来这个狡猾的中介早就走脱了

    而禅院直哉也走上前来,心不在焉地看着西鸟羽进介各种观察,不知道西鸟羽进介目的的他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虽然从家里出来了,他身上却依旧穿着黑白的羽织布袴,而西鸟羽进介则是换上了一身典型的港口afia的装束。

    随着西鸟羽进介来回走动,他长长的风衣下摆在垂着眼睛的禅院直哉眼前扫来扫去,弄得禅院直哉心中莫名的烦躁不安。

    终于,西鸟羽进介转过了身,似是准备要离开了。

    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是想找什么结果扑空了。

    禅院直哉因为疑惑不解越发好奇起来,却不好像从前一样直接开口就问。

    毕竟他们已经决裂了。

    他嘴唇动了动,思量着该如何开口,瞥了西鸟羽进介一眼,却见他看着自己脸色一变,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朝自己刺了过来。

    禅院直哉顿时浑身紧绷,想要后退,却不如西鸟羽进介的速度快。

    禅院直哉只觉得一捧香雪猛然扑到了自己身上,接着耳边传来“铛”的一声金戈交击声。

    西鸟羽进介的刀挡住了什么。

    禅院直哉抱着西鸟羽进介一怔,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然而还不等他想什么,只见西鸟羽进介身后,一道锋利的铁条带着一阵破空声凶猛地朝着西鸟羽进介的后背扫了过来。

    而这时西鸟羽进介正几下用力砍断了顺着惯性不断地逼近禅院直哉的铁条,无法顾及自己的后背了。

    西鸟羽进介心中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大意了。

    连环机关在他在港口afia的那两年间他也曾见过不少,为了置对手于死地,对方往往会预判入侵者的行动来设置机关。

    这次的机关也是一道连环机关。

    不知碰到了哪里,在他和禅院直哉还没观察到的头顶的位置,两道长长的铁条,一端吊在高高的屋顶上,另一端被放下,顺着坠落的惯性,接二连三地朝两人扫来。

    西鸟羽进介也听到了背后的破空声,但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刚才难得的那一瞬他已经用来解救禅院直哉了。

    西鸟羽进介被禅院直哉抱在怀里,做好了硬抗这一击的准备。

    然而

    嗤金属划破皮肉嵌入的声音。

    锋利的铁条被阻挡了下来。

    西鸟羽进介只觉得抱着他的禅院直哉轻轻一颤,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反手砍断了铁条。

    “禅院直哉你这个笨蛋”西鸟羽进介心中一急,也忘了他们已经决裂了的事。

    他一把抓过禅院直哉方才抓握铁条的那只手,只见一道长长的血口横贯了手掌,更糟的是,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了。

    刚才禅院直哉徒手挡下的铁条淬了毒。

    禅院直哉淡漠地想要收回手,正要开口警告西鸟羽进介几句,却突然头一晕,跌倒在地。

    这毒也不知道是否会致死,扩散得极快,西鸟羽进介眼睁睁地看着禅院直哉的脸色白了下来。

    西鸟羽进介赶忙蹲下了身,抓起禅院直哉受伤的手翻开了他手心发黑的伤口,然后他一咬牙,低下了头

    禅院直哉一阵头晕眼花,同时心里一阵不甘。

    在摔倒的那一刻,他心头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是

    坏了,我死了的话,西鸟羽又要不见了。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让他越发的恍惚起来。

    从小父亲就教导他,要以家族为己任,为了家族利益,一切男男女女只是维护家族利益的冷酷物件。

    把体力更孱弱的家族女性当做繁育后代的角色,把体力更强的家族男性当做开拓家族的消耗工具。

    而自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只需要保护好自己这个领导大家的领导者就够了。

    父亲一直是这么教导他的,他也不负父亲所望的一直在这么做总是冷静的,工于心计,精于算计,极度利己的。

    可是,事情只要碰上西鸟羽进介,总会乱套。

    只要西鸟羽进介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

    “直哉,等会儿爸爸会给你买个宠物回来,”十年前,尚还年轻的禅院直毘人蹲下身对年幼的禅院直哉温声道,“他可能不太听话,但是你要有耐心,慢慢驯化他,让他为我禅院家所用,懂吗”

    “好的老爸,我会驯化他的。”八岁的禅院直哉点点头。

    “乖孩子,”禅院直毘人微笑着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老爸”禅院直哉睁着尚还圆润的凤眼看着禅院直毘人。

    “那就是你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感情,懂吗”禅院直毘人微微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告诫小儿子道。

    “就像你告诉我的,怎么对家里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吗我知道了,我会冷酷地利用他的。”年幼的禅院直哉点点头。

    “不,还是不一样的,家里的男男女女怎么说也是我禅院家的子弟,而我给你买的宠物不一样,”禅院直毘人淡淡道,“他只是一个奴隶,我禅院家的私人财产而已。”

    “你要对他更冷酷。”

    禅院直哉一脸懵地看着禅院直毘人,他不是很能理解禅院直毘人的意思。

    然而禅院直毘人只是严肃着脸继续告诫他

    “直哉,绝对不要对他动感情,把他当阿猫阿狗看待就好,你要明白”

    “一旦你对他动了感情,你就不能随心所欲地让他去死了,这就说明他驯化了你,你明白吗”

    “这老爸”

    “我把他放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你控制他,而不是反过来不要让我失望啊,直哉。”

    禅院直毘人最后仿佛喃喃般的低语在禅院直哉耳边扭曲成模糊的轰鸣,与此同时,禅院直哉的知觉也渐渐恢复。

    他的手掌率先感到了一阵轻柔的吸吮,然后是一阵湿润的舔舐。

    禅院直哉的大脑卡了会儿壳,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他眼前,西鸟羽进介唇角染血伸着舌头舔舐自己伤口的模样清晰地映入了他眼帘。

    禅院直哉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他。

    这时西鸟羽进介也将大部分毒血吸吮了出来,他感到自己手下的皮肤稍微恢复了点温度,于是他紧张的心跳也微微平复了点。

    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在抬起头前,西鸟羽进介不自觉地伸出舌尖一卷,把禅院直哉掌心残留的血液也卷进了嘴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怔住了,陷入了一阵不明所以的困惑中。

    然而这时,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在看着自己。

    西鸟羽进介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看向眼前的人。

    只见禅院直哉略微恍惚地看着他,目光漫无目的地慢慢扫过他的眉眼。

    不知道是光线昏暗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此刻禅院直哉那艳丽又嚣张的容貌竟然染上了一层潮湿又湿润的水色。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着一种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一双凤眼仿佛浸在阴天的溪流里,暗潮涌动。

    西鸟羽进介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猛地别过了头,躲避着这并不尖锐却莫名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

    西鸟羽进介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压着禅院直哉打的自己要怕他。

    西鸟羽进介只是直觉地感到了一种危险。

    西鸟羽进介别过头,睫毛不安地颤抖着,这时,他却感觉自己的唇角被轻轻碰触了一下。

    西鸟羽进介下意识扭头去看,却看到了粘着鲜血的指尖。

    刚才他为禅院直哉吸吮毒血时不小心在唇角残留了些许血迹,被禅院直哉的手指轻轻蘸走了。

    西鸟羽进介带着不知名的恐惧,视线迟缓地顺着那手慢慢上移。

    然后看到了妖异的红纹之上,一双压抑着懵懂野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