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声交织在一块,时不时飘散在空气里的烤红薯的味道。
“吃红薯吗”付坤问。
时烊趴在付坤的肩膀上,低着脑袋埋在对方的脖颈间,呼吸绵软。
没动,也没回话,就是紧紧搂着付坤的脖子,差点要把人掐窒息了。
“那我买了”付坤走过去,背后的少年突然就动了一下指尖。
“回家。”声音低低的。
付坤抿唇,收回往那头去的步子“好。”
把小孩带到车子边,时烊偏偏就这时候犯起倔。
“不进去。”
一直在叫嚷。
“不嫌弃你。”付坤把人直接塞进车子里,里面还弥漫着淡淡的车载香水的味道。
时烊有一丝的局促。
不安地把自己一整个都塞进狭小的角落。
没敢去看付坤,原本是该睁着眼睛提溜着转动的,看过来,全是呆呆的样子,此时此刻,低垂着脑袋,毫无生气。
当真是被欺负狠了。
路上没有过多的对话,彼此间仿佛通上了心电感应,甚至是不需要眼神的交流的。
时烊还是被付坤半强制着背回家的,避开了正门,偷偷从地下车库往楼上去,悄无声息。
打开房门,时烊是一溜烟蹿进的浴室,接着就是巨大的摔门声。
楼下还是响着他那群狐朋狗友的笑闹声,付坤站在门口,眯了眯眼睛,进房间帮小孩把换洗的衣服整理出来放在门边。
“衣服在门口。”
转身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或许在这个年纪的少年是会开始逞能且慢慢体味难堪的了,绝对是在此时此刻不期望还会有另一个人的出现。
伤心的事情要自己去消化。
付坤走下楼梯,石凯先看见的他“呦呵这么快”
付坤没理会,对方又笑着调侃“你家小孩呢”
“你别说的好像真付哥崽一样好不好”旁边的人笑着扔过去一个抱枕。
“我去你他妈瞎撞什么”一边还有人骂,手里飞速按着游戏柄上的按键。
付坤走到沙发边,踢了踢石凯的腿,对方懒洋洋地动一下尊贵的屁股,挪开了一小寸。
“我坐这里”一巴掌呼对方肩上,“滚开”
“切凶什么嘛”石凯又格外艰难地挪开一个足够付坤坐下的位置。
“在楼上”悄咪咪凑过来。
挤眉弄眼的“带下来看看呗。”
“小孩被欺负了。”付坤抿一口桌上的酒。
“哈”周围的人没反应过来,付坤拨了个电话。
“在常藤订一个包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四周没有一丝人声。
时烊从厕所里出来,他好不容易把自己身上的臭味洗去一些,皮肤还泛着浅粉色,看着像刚出水的水蜜桃。
刚刚在厕所里,自己放着水狠狠地哭了一通的,现在还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
打开房门,小猫叫一样的开口“付付坤”
外面依旧静悄悄的。
天已经黑下来,时妈妈和付家长辈都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一间普通人梦里该拥有的豪宅里就只有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孩,胆怯地开口。
“你在嘛”
没有人回。
时烊彻底迈出房间,他扫一眼安静陷入夜色里的客厅,连灯也没有开的。
顿在楼梯口,盯着楼下黑沉沉的客厅发呆。
似乎也出去了
本来也不沾亲带故的,凭什么对方会留下来陪着自己,不论站在的是哪一个角度,已经算得是尽职尽责了。
自己还想着要去怎样着拖累人家。
最初见面时,就已经知道不是一个世界了的啊怎么现在偏偏还是会失落,求着自己所渴望的亲情
时烊低着脑袋,他盯着地面,地面上的黑点不断放大,眼前一片发花。
晕乎乎的,要带着他的灵魂逝去了
愈发怨天尤人,悲哀可怜的乞讨者
舞池里人影晃动,周围的笑声闹声混在一块,包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烟味,付坤手里夹着一根。
他另一只手的指尖还轻轻地搭在玻璃桌面上,点击几下发出清脆的“哒哒”
偶尔仰起下巴吸一口烟,呼出的气喷在空气里。
他居高临下一般看着几个瘫倒在地上的少年“还没来”
声音低沉又性感。
突然敲击自己的表盘,上面的时间指到七点三十。
“吱”一声,门恰巧被推开,少年手踹在口袋里,弯着眉眼。
看到付坤的脸“好久不见。”
慢悠悠地晃进来,挑着好看的眉毛“怎么要来教训我”
人是个聪明的,一看就懂着里间的门路,付坤弹掉手上的烟,灌了一口酒,突然就拽一把自己的衣领,扣子揭开一颗,露出精致漂亮到极致的锁骨。
他慵懒的靠进沙发里,交叠着修长笔直的腿,手搭在两边“你动了我的人。”
这声出来,屋子里彻底陷入了沉默,周围的闹声也暂停下来,全部齐刷刷地看着付坤的脸。
“你的人”胡磊顿下脚步,格外不客气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里,和石凯挤着。
“我去,你这人有病啊”石凯骂。
“别那么暴躁嘛大叔”睁大眼睛,歪头瞧着,天真无辜地笑起来。
“是时烊”少年把玩着卫衣的伸缩绳,侧眸扫着付坤的脸。
石凯漂亮的脸淡涨得通红,憋了好久“妈的小王八蛋”
在这一群人中,只有石凯瞧着是最好欺负的,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羞涩地很。
包间里陷入新一轮的寂静,周围的呼吸声交错着。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一下眉角,起身,笔直的腿迈开,带着男性的荷尔蒙。
他走到少年面前顿一下,突然伸手,一把揪着对方的衣领往一边的茶几上摔。
噼里啪啦一阵响,少年后背和玻璃矮桌接触发出的巨响回荡在空气里。
“妈的”少年低哼一声,勉强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手心按在地上的玻璃碎渣上,眉毛都没有抽动一下。
突然低低笑起来。
“身手一点没退步呢”
付坤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抬起腿,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把对方踩爬在地上。
“闭嘴。”
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夜色愈发浓郁,从包间里三三两两跑出来勾肩搭背的男人,其中一个一身笔挺黑西服的男人走在最后,双手插在裤兜里。
他眼睫被汗湿的头发遮住,衬的皮肤愈发的白,周身带着的痞气和冷漠交织在一块,来回地切换。
“那小子够惨啊”
“嘴硬得很倒是个有些骨气的”
“呸呸呸你还夸,那人把你付爸爸小孩揍了”
嬉笑着挤在一块,看起来似乎毫不避讳,细着想来对于某些还是充口不提的。
包间里,少年倒在地上,头发还湿哒哒地往下滴着酒,刚刚那个男人蹲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接着,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一点点,一点点把满桌的酒从他头顶浇下。
动作别提有多优雅贵气。
“小时候揍你没受够”
眼里带着风雨欲来的冷漠。
松开他时,还抽起桌上的纸巾,顺着自己的手心往上,把细白的指尖都擦拭了一遍。
“欺负人的时候最好瞧准点,背后靠着谁”
把纸巾扔下,轻飘飘盖在少年淤青的脸上。
现在灯光还晃在他头顶,偏偏就没有了一丝丝的旖旎气氛,胡磊眼前发花,叹一口气。
伸手盖着眼睛。
他的喜欢似乎和别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大一样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每一个窗口都黑漆漆的陷入了沉睡。
付坤迈下车,和司机打了个招呼,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时间。
一点三十七
很晚了
安静地进了家门,付坤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灌下后,靠着一边的厨台上,盯着某处发呆。
不知道那小孩有没有去处理伤他出门的急,都忘了照顾对方的身体。
慢慢往楼上去,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打开了对方的房门,探进一个脑袋,轻轻喊了一声“时烊睡了嘛”
安静了好久,在付坤准备退出去的时候。
“哥”
声音闷闷的。
付坤扒拉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几分。
他眼睫轻微颤一下,把门拉开“我进来”
“嗯好”
时烊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房顶发呆。
瞳孔收缩几下,听见一边有人在喊,似乎出现了错觉,他也顺着开了口。
这次对方回话了,还伴随着拉门的声音。
他没有被嫌弃的。
“我开灯”付坤提示一句。
“啪嗒”一声,灯打开来,时烊被刺激地狠狠合上眼睛,他缩一下脖子,躲进了被子里。
跟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
付坤被这样的举动给取笑了,他抿着唇,眼睛都弯起来,身上的气质柔和。
“不是都提醒你了”
时烊听见笑声,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慢慢落下来,他探出一双眼睛。
额角上还有刚刚结一层痂的伤口一起好奇地探了出来。
“没处理伤口”付坤问,他在四周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边的柜子上。
他记得之前这里放着医药包的。
“不用了。”小孩跟乌龟一样探出脑袋来。
付坤没理会,从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
“过来。”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灯光投在墙上两道人影,交错在一块,看似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