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第一阶段战斗目标顺利完成，各位辛苦了。”佳子总结两路主力出击的战果后，向在座各位宣布了初级战略目标的实现。

    现在忍者军队的主力被拖在了三座攻占的城市，她不会犯下攻而不占的低级错误。

    而且他们确实需要一点调整时间等待行政人员和大部队到位，把精锐的战斗部队从守城中释放出来，忍者军也需要时间消化宣布倒戈的猪鹿蝶。

    昨天，也就是开战的第八天，奈良鹿佐代表奈良、山中、秋道三族，寄来信函，表示他们愿意协助雷之国成为“保护火之国正统”的力量。

    “接下来，还请各尽其职，以对所有忍者、平民最小的损害，让火之国走向新生。”

    由于位置优势，佳子看见了千手柱间向斑疯狂的使眼色，估计是打赢了想出去玩玩她倒是不反对这些，他们两个感情好点，对减少内部的摩擦有利无弊。

    但是

    “宇智波队长留一下，其他人散会。”

    先到先得，她可是有正事要谈。

    离开吉井城中央的会议厅，向原本的后院走去，两个人似乎有一种默契都没有说话，宇智波斑仿佛不对佳子拖了这么久都没说的话好奇。

    走到了红木长廊，旁边就是佳子平时小规模会客的地方。

    斑本想着跟人走进雅致的和室，佳子却拉着他，坐在了长廊沿上，对着庭院里正开的浓艳的花。

    “佳子。”斑顺着佳子坐了下来，其实都是在护卫队的严密监控下，没有什么保密上的区别，毕竟太阳又不会说话。

    “小时候，我们也会这样坐着，西瓜沾糖，怎么会有这样的吃法斑，你怎么看待宇智波。”

    似乎在暖暖的阳光下，沉默的斑也会显得没有那么压抑。

    “我是宇智波的族长。”

    明明在问如何看待，却说他是宇智波的族长。

    佳子听到宇智波斑的回答，哑然失笑，这样的说法倒有点可悲了，他们并不是无话可说的敌人或者陌生人，内心要有多么的为难纠结，才会不愿意说出任何优点缺点，哪怕说特点也好，却只说那份沉重脱不开的责任。

    看来要比想象中更难处理呢。

    “那么，位高权重的宇智波族长大人，宇智波有人以美惠姐姐的名义给了我一封家信，你知道吗。”

    宇智波美惠，算是佳子在宇智波生活的五六年里，比较熟悉的族人，毕竟做饭好吃、性格温柔的小姐姐谁不喜欢。

    几乎和佳子预想的一模一样，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显然，他不知道。

    佳子接着说“她想把女儿嫁给俊一。”

    俊一，雷之国的现任大名，也是佳子的养子。

    很难说不是巨大的野心，一国之大名，母亲是忍族出身，妻子也是忍族，还是同一个。

    地位上能与之类比的恐怕只有涡之国的漩涡一族，但是别说如果对火之国作战胜利后，雷之国将成为国土面积最大，军事力量最为显著的存在。

    即便只是现在，雷之国也并非涡之国这样没有几个村庄的微型国家可以比拟。

    按照宇智波斑对美惠的理解，她并不是佳子这种野心勃勃的人。相反地，她有为家庭、族人付出的温柔坚韧，对待自己儿女的成长也很宽容。但她的丈夫宇智波直哉，去年冬天死在了刺杀大纳言的任务里，死在了千手一族的刀下。

    她会做这个出头鸟，究竟是因为有族中某些人指示，还是突变的人生境遇逼迫呢

    宇智波斑身为族长，应该希望是后者。起码这样，还能证明自己对宇智波一族仍然有足够的掌控力。而作为看着直哉被杀死的

    从理性的角度推测，大概是两者兼有吧。

    斑自嘲似地想着，最终不知道是对着谁，只有冷冷的一句“自寻死路。”

    听到这个回答，反倒是佳子愣了许久，这让两个人的谈话更加的冷冷清清。原本为了缓解话题的糟糕性质，选择了阳光灿烂的走廊，似乎也没有太大作用。

    这句话，不是身为宇智波族长该说的话。

    她有想过斑会为了族人的隐瞒和擅自行动而气愤，也想过他会不会像一个熟练地政客一样以退为进，但似乎都不符合这个男人的脾性，不由得让她好奇，斑会对此有怎样的反应。

    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人的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抽离感。

    家族族长身份的束缚，这种沉重的责任，他或许是在从小的培养下，发自内心地愿意接受。但这并不符合他的本性，他不受控制地感到痛苦。

    出于这种逃脱痛苦的本能，他产生了对家族的抽离感，所以才会说出这样近乎于外人才会有的评价。

    这也是千手柱间那边更让她放心的原因，同样是用理想支撑着战斗下去，千手柱间似乎更擅长将家族和外界作为助力而非阻碍。

    “我准备答应她。”佳子望着远处的天空，云安静地飘，并不知道地上的人们为了什么在争斗。

    答应雷之国大名和一位宇智波女孩的联姻，听起来荒谬，但这不算是一步坏棋，

    历朝历代的实权太后把自己的侄女安排给皇帝，带来了多少的怨偶，但有那么多不好的例子在前面，太后们还是都不约而同地这样做，就该明白这是对权力的极大巩固。

    更何况宇智波身为忍者家族，又是佳子的母族，可以说是忍者走向中央权力的桥梁，佳子与忍者更紧密关联的象征。

    但是，宇智波一族，真的能担起这个重任吗

    “你想要做什么”

    “你又觉得我会做什么呢斑。”

    我以为你会拒绝。

    斑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完成忍者军分配的作战任务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他不只是一个需要完成任务的忍者，他是一族的族长，他不想要挑起千手、宇智波，乃至和雷之国之间的利益争夺，佳子应该也不想。

    “介意听一个故事吗”

    “啰嗦。”

    “这么凶啊。阳光这么好，事情也都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放松点。斑，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大哥还在，你也不是族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宇智波族人，你会选择离开宇智波吗”

    “没有这种假设。”死了就是死了，死去的人就不要去假设他还活着会怎么样。

    阴沉的男人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让你有点代入感嘛。”佳子无奈的笑了笑“我以前啊，遇到一个忍者，他像你一样，特别特别厉害”

    他叫奈良松一。

    一个来自火之国的神秘忍者。

    他似乎没有要执行的任务，只是来酒馆喝酒。

    然后，佳子就认识了他。

    然后，他就因为打不过别人，死了。

    “”斑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打断“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形象”

    “我不是说实力啦。”

    松一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论以梦想的离谱程度，不管是艾，还是千手柱间，宇智波斑，比起奈良松一都是小巫见大巫。

    认识他的时候，佳子刚刚借着板井家族的力量把俊一扶上了雷之国大名的位置，她甚至算不上板井家的傀儡，而只是傀儡大名的附属品。

    “我认识艾，后天来酒馆，我带他见你。”

    “这当然好，只是”

    “我们投缘。”

    就像传言里的奈良一族那样，奈良松一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看到了忍者毫无意义的内部消耗，也看到了普通的忍者或忍族根本无法改变现状，他有很多的想法，很多很多的改造方案，但他的实力太普通了，普通到只能看着自诩聪明的族人被迫卷入乱世的死亡浪潮。

    于是，处于痛苦中的他选择离开家族，接下了需要长期驻扎雷之国的委托。

    两个聪明的人相遇了，他们的人生和思考极大大的不同，追求却极为相似。

    扎根于忍者世界的痛苦和思考与另一个世界几千年的政治智慧，发生了碰撞。

    就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不起眼的傀儡大名养母，还有一个在逃避雷之国人生的普通忍者，对着张不怎么准确的地图。

    挥舞手臂，放肆狂言，定下了雷之国此后十年的改革方略，乃至鲸吞四海，一统天下的战略。

    “所以呢你想说我控制不了家族，也应该离开宇智波吗”

    佳子脑袋里顿时只有一个问号，想问问自家弟弟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奈良松一重伤弥留之际，写了一封信，让我寄给他在火之国的族弟。

    他说，我是可以实现他的理想的人，希望达也来找我。我也没想到，达也真的来了，还带了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

    达也，我无比坚信，我的死亡不是毫无意义的消耗。如果你仍然对未来保有改变的期望，而不想要荒废人生的话，来雷之国找她吧，我已经把所有的理想和可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大概是这样的内容，那时奈良松一躺在麻黄色的床垫上，起不来身，所以信是佳子代笔。

    “斑，我不是说你应该离开宇智波，奈良松一他当时离开家族，来到雷之国，是抱着自暴自弃的念头。

    但是人不能自我放弃着活下去，起码你我都不是这样的人。”

    阳光底下，生命显得格外耀眼。

    宇智波斑扭过头去看旁边的廊柱，佳子继续说了下去。

    “很多事情，在当时看来是难以解决的，比如我如何获取忍者支持，怎么让他们接受新的规则再比如现在，如何处理好宇智波内部的风波。

    我、泉奈，还有义昭长老都会帮你。”

    义昭宇智波斑惊讶地转头看向佳子。

    “泉奈带着人来找我，他们平时确实对千手意见比较大，也排外，但也是一心为了家人朋友能生活得好。”

    “不需要。”

    “斑，难道对你来说，家族的权力比家人能生活的好更加重要吗”

    连佳子都会这样想，宇智波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你不会这么想的，斑，你是最强的忍者之一，不论有没有族长的身份和权力都没有影响。你只是觉得宇智波的事情，你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好，你是族长也是兄长，可以管好他们，对吗”

    黑长炸底下还是神色不愉的样子，但佳子直觉感到成功顺毛了。

    “但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臣子。

    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宇智波和你对于调和忍者与大名的关系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比起一个普通的女忍者，我的亲族会更容易被接受。

    之前你不在，我只来得及见一下千手的人，没有见到族人们。现在南贺川上游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后天你护送我回一趟宇智波族地，我也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