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月司纯躺在床上,脸色泛起不自然的红色,嘴唇泛白。
慕瑾川静静的看着她,眸色复杂。
因着师父托孤,在月司纯年幼之时便接到了王府,好生照顾。
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他费尽心思都要拿到。
所以在月司纯提出要做他的侧妃时,他想着能够让她不受旁人议论,便也同意了。
日后她若是有意中人,他再写一封和离书,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给她。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么个女子,怎么会变
少顷,他缓缓叹了口气。
起身欲离开。
而月司纯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摆,小声嘟嚷了一句,“小哥哥,别走,纯儿怕。”
她的声音娇软,如小猫叫般轻柔。
却又如同千斤重的铁锤砸进慕瑾川心口。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起月家夫妻含笑的模样。
师父是司纯的父亲,不仅对他有教诲之恩,更是救命之恩。
他的武略文采都是月家主教的,月家主于他,举足轻重,在他心里的地位甚至比皇上还要更重一些。
那年疆场之上,月家主替他挡了一剑,而月夫人随着月家主的离世,郁郁寡欢,不久也离开了。
月夫人是位多么温柔的人,对他和善可亲。
而他幼年丧母,却在月夫人这里受到了母爱。
月司纯那时候还小,总是追着他喊“小哥哥”。
慕瑾川不由得晃了神。
“小哥哥,别走,父亲”月司纯嘴里嘟囔着,泪珠无声无息的从眼角落了下来。
慕瑾川眼眸微动,最终还是再次坐了下来,将月司纯的手塞进了被子里,为她掖了掖被子,守在一旁。
自慕瑾川离开清风苑,楚洛苡便让丫鬟将库房里的云锦尽数拿了出来,带着流月去了白姨母府中。
白姨母的夫婿是当朝萧太师,地位虽然不及楚胜,在朝堂之上却也是举足轻重。
这也是楚胜畏惧白姨母的一部分原因。
楚洛苡早就给白姨母递了口信,还未来到萧府,便有下人在外面等着。
刚下马车,下人便迎上来,带着她进去。
言语举止尽是恭敬。
萧府上下丫鬟侍卫看到她,面上尽是敬意,热情而又不乏规矩。
楚洛苡想着姨母应该提前叮嘱过,她心里不由得一暖。
姨母对她是极好的,向来将她放在心里。
穿过曲曲折折的小路连廊,终于来到了静安阁,白飞鸾早早的在院子外等着,一旁还有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轮椅上,面上热切。
“终于过来了。”白飞鸾笑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听到你传来的信,便一直等着。清澜也跟我一同等着。”
萧清澜被丫鬟推上前,她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我可算是看到表妹了,一直听母亲说,我们都不曾见面了。”
楚洛苡浅浅笑道,“日后见的机会还多着呢。”
“是啊,机会还多着呢。”萧清澜笑着点头,端庄典雅。
楚洛苡余光打量了一下萧清澜的腿,眸光微凝。
表姐的腿看起来应该十多年了,为何原主的记忆里不曾有
难道表姐与原主从不曾见过面吗
可根据萧清澜话里的意思,她们之前应该是见过的。
正在楚洛苡晃神之际,已经被白飞鸾拉进了院中。
“姨母,这是我从王府带来的云锦。”楚洛苡笑着道。
流月将云锦呈上来。
整整三匹云锦,月白色,素蓝色,还有绛紫色。
云锦珍贵,每年只有上贡的时候,宫里才会得十匹,只有极为受宠的嫔妃才能得一匹。
近几年来京中开了一间布料铺子,每年会有三匹云锦,可次次都会被福乐郡主买下,旁人根本没有机会。
而楚洛苡一下子就拿来了三匹,白飞鸾惊了一瞬,“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云锦”
“王府什么东西没有,姨母若是喜欢,我改日再给您送来些。”楚洛苡浅笑道。
看着这流光溢彩的云锦,萧清澜连声赞叹。
“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布料。”
她伸手摸了摸,眼眸微凉,而不过瞬间,又黯淡了下去,微微叹气,“可惜了,我的腿不好,就算做了衣裳,也是白白浪费了布料。”
听到这话,楚洛苡再次抬眸细细打量萧清澜的腿,不经意间问道,“表姐的腿怎么回事多长时间了“
“十多年了。”萧清澜道,不免有些感慨,“若非是这腿的缘故,我早就去找你了,何故让你跑来一趟。”
楚洛苡有些心疼,而又佩服萧清澜。
温婉端庄而又大方知礼,性情通透,这样优秀的人儿,腿上却有疾。
她的腿若是恢复,这京城女子与她相比,又算得什么
“表妹不必为我惋惜。”萧清澜浅淡的笑了笑,面上灿丽光艳,亮眼的如同太阳般,“我虽然腿脚不好,可上天对我却是极好的,不曾让我受什么苦。”
她是萧府嫡女,父母感情甚笃,府中也不曾有其他庶妹,自幼受尽宠爱。
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
白飞鸾紧紧握住萧清澜的手,“我的清澜向来是坚强的。”
“表姐的腿是从小就这样吗还是受伤后成了这样“楚洛苡再次问道,心里愈发想要治好萧清澜的腿。
姨母对她这般好,若是有办法能治好表姐的腿,她拼尽全力也要试一试。
“自出生便是这样。”
萧清澜声音带着笑意,没有任何沮丧,甚至不掺杂对上天的抱怨。
这样的女子,虽然腿有疾,却活的通透脱俗
楚洛苡眸光凝了一瞬,缓缓开口道,“表姐,姨母,你们可相信我“
白飞鸾与萧清澜愣了愣,笑道,“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
“我的意思是,表姐可愿意让我看看腿”
楚洛苡自然知道她们没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
“表妹,你懂医术吗”萧清澜有些怀疑,“我的腿从小就有,连太医都没有办法,父亲与母亲不知道求了多少名医。我都不抱希望了。”
楚洛苡淡淡笑了笑,问道,“姨母,您可知道前段时间我在街上碰到刑部侍郎夫人,为她接生的事”
“我知道。”白飞鸾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怀疑。
她自然是相信楚洛苡的,可自家女儿的腿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楚洛苡在她照料下长大,懂不懂医术她亦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