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去茶楼坐坐。”楚洛苡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茶楼。
“嗯。”慕瑾川颔首。
他握住楚洛苡的手,步履沉稳而又缓慢。
楚洛苡心口不由得颤动了一下,有股暖流涌过,浑身发麻。
她不知道这么什么滋味,很陌生,又很舒服。
慕瑾川的手宽大而又温热,像一团火,似乎要灼进她的手心里。
两人来到茶楼,小二立刻张罗着询问喝点什么。
“一壶雨后龙井,一碟牡丹酥。”慕瑾川开口道。“好嘞,客官里面请。”小二将两人领到一楼宽敞的包间,便离开了。
楚洛苡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慕瑾川,十分不解。
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吃甜
平日无事的时候,她习惯喝雨后龙井,搭配牡丹酥。
除了流月跟牡丹,清风苑的其他丫鬟都不知道。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慕瑾川像是未曾察觉似的,抬眸淡淡瞥向楚洛苡,唇角噙了一抹淡笑。
“王妃可是喜欢上本王了“他语气轻挑。
“怎么可能”楚洛苡不屑冷嗤,拈起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喜欢他
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她才没那么傻
“我可不是月司纯那个没脑子的。”她翻了个白眼。
也就月司纯会喜欢他。
冷冰冰的,凉薄冷漠。
慕瑾川心底惊起了一层波澜,有些不舒服。
真的不会喜欢他吗
那她喜欢谁
言祁还是云尘
一想到他们两个,慕瑾川眼眸眯了起来。
看来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两个弄走
省得整天在眼皮子底下碍眼。
就因为楚洛苡一句话,言祁与云尘已经被慕瑾川算计上了。
“师父在世的时候,司纯还小,他经常跟在我身后,单纯可爱,心地又善良。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慕瑾川温声道,想起以前的事,他唇角勾勒一抹笑意,面上尽是柔和。
“你想说什么“楚洛苡不耐烦。
她对楚洛苡的事情不感兴趣,更不想知道两人之间的事。
他们如何,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每每听到慕瑾川替月司纯说话,楚洛苡心里一阵烦躁。
“如果你心疼她,现在就走。”她指了一下门口。
“你这个女人”慕瑾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遇到司纯的事,她就炸毛。
“我不可理喻,嚣张跋扈,心狠手辣,铁石心肠,是吗”楚洛苡脸色冷了下来。
慕瑾川:“”
他无言以对。
楚洛苡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下来,寂静的有些尴尬。
茶楼不起眼的一处,两道目光直直的盯着这里。
“怎么回事王爷跟王妃又吵起来了“流月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王妃的脸色不好看呀。”
“是不是王爷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白术凑在流月身旁,紧紧盯着慕瑾川与楚洛苡。
流月怨恨的瞪白术一眼,责怪道,“肯定是王爷惹了王妃生气,说不定还是因为月侧妃。”
“怎么会因为月侧妃呢王爷已经下令要撤掉月侧妃的身份。并且王爷对王妃那么好,你又不是没看到。”白术为慕瑾川辩解。
“巧言令色,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流月顿时怒气冲冲狠狠捶向白术,“王爷跟月侧妃那么多年的感情,又后悔了也不好说。别跟我坐在一起,我讨厌你。
白术:“”
这怎么还搞连带呢
流月起身便要去找楚洛苡,反对白术拉住。
“你别去,王爷跟王妃正在吵架,小心连累你。”白术提醒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就这么看着吗“流月语气中带着怒气。
“我们先等等看。”白术耐着性子道,汗颜不已。
真不愧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跟王妃一个脾性,暴脾气。
正在争执间,流月无意间瞥到楚洛苡,发现她脸上怒意已经消散了。
“欺,王爷把王妃哄好了”她诧异道。
白术也紧忙看去。
慕瑾川深深叹了口气,“我跟你解释了多少次,司纯于我只是妹妹,更何况当初师父为了救我而去世,我怎能对她不管不顾"
“所以呢”楚洛苡冷哼。
就因为她是恩师的女儿,就能为非作歹,不分是非
要是有这么好的事,她也去救个人。
“我之前的确对她纵容了些,也是因为我对她不甚了解,以至于让她犯下这么大的过错。”慕瑾川耐着性子解释。
慕瑾川缓了缓,抬眸看向楚洛苡。
她面容娇艳,灿若桃花,那双眸子如那山间的泉水般,澄澈而又煜煜发光。
“她犯错,我定然不会包庇,尤其与你相关。”他缓缓道。
语序缓慢而又低沉,字字清晰,尽数落入了楚洛苡心口。
她蓦地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慕瑾川。
尤其与你相关
“你不喜王府妾室,我也是一样。我会将司纯好生安置,自此以后,瑾王府只你一位王妃。”慕瑾川保证道。
“月司纯可愿意”楚洛苡反问,嘲讽的笑了笑,“她可对你情根深种。”
“由不得她。”慕瑾川淡淡道,
“慕瑾川,你这是为何”楚洛苡登时不明白,她似乎看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他将月司纯看的有多重,她一直都知道。
自她进府以来,便知道月司纯的地位不可撼动。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感情,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更何况还有恩师这一层关系。
慕瑾川维护月司纯,她是理解的,只是看不惯罢了。
“月司纯对你一片情深,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为了你自我入府,她从未消停过。而现在你告诉我,要撤掉她的侧妃之位,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不是傻子,你这些话根本搪塞不了我。”楚洛苡沉静开口,美眸静静看着慕瑾川,冷静到了极致。
她向来是理智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权衡利弊,分析利益。
而慕瑾川这一举动,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若我说,只是为了你呢。”
慕瑾川坦然。
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道闪电自脑海里划过,随之而来的是震破天际的雷声。
楚洛苡难以置信,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长睫颤动,那双明亮的清眸微闪,面容神色微变,心里却惊起了偌大的波澜。
慕瑾川说为了她
她心口触动了下,有股异样的情愫涌动。
楚洛苡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强忍着压了下去。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许久,楚洛苡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十分清楚。”慕瑾川缓缓开口,面容俊美非凡,五官棱角分明,深刻凛冽。
“这个”楚洛苡咬了咬唇,脑海里飞快思索着,手指紧紧捏着茶盏,几乎要捏碎似的。
缓而,她笑了笑,道:“这话我当做没听到,你也当没说。咱俩还是最好的朋友。”
语气轻快,云淡风轻。
慕瑾川剑眉微蹙,解释,“我没有”
“好了,不用说了,喝茶吃点心,听书。”楚洛苡直接打断慕瑾川的话,为他倒了盏茶,将点心碟子往他手边推了推。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慕瑾川有点奇怪,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看来以后要给慕瑾川再开点清心寡欲的方子。
不管慕瑾川如何说,她日后是要离开瑾王府的。
天大地大,何处都比瑾王府要清闲自由的多。
这时,说书人从二楼出来了。
他一袭青衫,站于二楼案前,案上摆着一块棕黑色的醒木。
“啪”
一声清响,茶楼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
"那日说及瑾王妃楚洛苡,咱们继续。”说书人声音清晰朗落。
一字字落入楚洛苡耳中,
她不由得诧异。
瑾王妃楚洛苡
那不就是她
她有什么好说的
正在疑惑间,说书人的声音逐渐响起。
“不得不说咱们的瑾王妃有手段,不仅逼着楚侯爷求来赐婚圣旨,还顺顺利利嫁于咱们的瑾王殿下。瑾王是何等人也圣上最宠爱的王爷,英俊不凡”
听到这里,楚洛苡疑惑更甚,她逼着楚胜求赐婚圣旨
她怎么不知道
楚洛苡询问的看向慕瑾川。
慕瑾川颌首,供认不讳。
当初的确是楚胜求来的赐婚圣旨,而他也的确需要个蠢笨的王妃,便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大婚之夜他听司纯的贴身丫鬟禀报,楚洛苡要她离开王府,再加上司纯哭哭啼啼,一时乱了心神。
还差点失手杀了她。
想起来慕瑾川颇有些庆幸。
楚洛苡才不相信,虽然原主没给她留下赐婚之前的记忆。
但就凭着原主在侯府的地位,楚胜怎么可能为了她去求旨赐婚,更何况,她穿过来的时候,可是差点被慕瑾川掐死。
这个仇,她还记着
若非她懂医术,估计现在就没命了。
想及此,楚洛苡对慕瑾川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感瞬间下降到了最低点。
说书人还在继续。
“话说月侧记为瑾王心上人,温柔贤淑,待人和善,堪为瑾王府主母。而咱们的瑾王妃刚入府,便要除去月侧妃。”
他这话还未落,茶客们忿忿不平。
“这楚洛苡凭什么我听说月司纯还是瑾王恩师的遗孤,她不就是丞侯府嫡女除了身份,还有什么能压过月司纯”
“你不知道了吧,楚洛苡有手段,据说前段时间的百花宴,她可是瑾王护到心尖上的人。”
“呵,她楚洛苡算什么月侧妃端庄贤淑,瑾王没眼光。”
“像她这种心狠手辣,奸诈狡猾的女子,就应该被休掉。”
周围尽是茶客为月司纯抱不平的话,句句落入楚洛苡耳中。
她心里冷笑。
月司纯还真是有手段,把茶楼的说书人都收买了。
慕瑾川面上不好看,冷冷瞥向说书人。
周围温度骤降,明明是和煦的春日,竟透着冬日的严寒。
缓而,说书人感到透心的寒意,不由得瑟缩。
怎么回事
今日天气也不错,怎么有股子凉风。
“你的侧妃还真是温柔贤淑。”
楚洛苡冷笑,不悦道。
慕瑾川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派人去调查看看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楚洛苡没好气的问道。
“除了你那心地善良的侧妃,还有谁能散布这些谣言“她冷声道,言语中隐隐夹杂着怒气。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生气的不是这些谣言,而是慕瑾川故意装作不懂。
他明明知道是月司纯做的,却不愿意相信。
就这么维护她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唯她不可,现在又想着月司纯。
果然是狗男人
渣男
楚洛苡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好几遍。
“我让白术去查一下,若是她做的,我定然会给你公道。”慕瑾川按着性子温声哄道。
自从碰到楚洛苡,他的性子不知道变了多少。
他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哄过女子
楚洛苡哂笑:“我倒要看看你若查出来指使之人,倒要怎么处置”
说书人的话断断续续传来。
“月侧妃多次忍让,冬寒之时,为使王妃消气,不惜长跪不起,甘愿受罚。说起咱们的月侧妃啊,那性情可真是温柔善良,平日里对王府下人关爱有加,广得民心。”
“广得民心”楚洛苡顿觉好笑。
她还真有脸说出来。
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当初她的贴身侍女芍药,生生被她灌了毒,若非她拖那么久,芍药何至于毁容
以至于被送出王府
茶客们才不深究那么多,说书人说的是什么,他们就相信。
说到月司纯身娇体弱,还要在寒冬之日责罚。
众人瞬间怒了。
“难道就没有人能责罚那楚洛苡王爷也不管管,好歹月司纯是他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呢。”
“楚洛苡自入府,便将瑾王迷得神魂颠倒,他哪里能想得起月司纯“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亏得瑾王能看上眼。”
他们的话愈加污秽,将楚洛苡贬的一无是处。
楚洛苡早已习惯这种话,本可以不在意,但一想到是月司纯散布出来,而慕瑾川还处处维护,她心里就一阵恼火。
正在两人争执间,说书人被掌柜叫走了。
“怎么走了”
“这不是刚开始吗先生怎么走了”
一见到说书人走了,茶客们顿时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