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向前栽倒,却没有撞在冰冷的地上,也是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褐金长发散落在臂弯间,浅淡的梨香四溢着,如丝亦如线,一缕缕地缠起来,织成网,将她如蚕蛹般包裹起来。
“唐梨,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臂环过脖颈,将唐梨温柔地抱在了怀里,楚迟思弯着眉,嗓音软软的“就这样被我抓到了。”
唐梨没有回答她。
唐梨也没办法说话。
“那个人骗了我,她说只要在2号等着,你一定会去那里,我们会在一起的。”
楚迟思搂着她,声音又糯又柔,似是委屈极了“可是我真的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你。”
唐梨依靠在肩膀上,手腕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皮革手套松了松,露出一小截细巧的手腕。
她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衣,扣子系得很紧,勾勒出紧实的腰线来,瘦而薄但不失力量感,曲线很漂亮。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个骗子”
指尖抚过黑衣,布料摩挲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有条皮带环在唐梨腰间,上面配着一把金属,被楚迟思解开扣袋,放在手中掂了掂。
重量很轻,不是她擅长的类型。
楚迟思更喜欢沉一点的型号,这样重心更稳,也更好瞄准,哪怕做不到击中要害,也可以多补上几发,彻底了结对面性命。
“唐梨,只有你可以骗我。”
楚迟思低下头,唇瓣触上她的额心,落下一个软绵绵的,满是占有欲的吻“其他人都不可以。”
唐梨的呼吸很平稳,浅色的睫低垂着,面颊柔软而透白,指尖一戳上去,便会如云朵般陷落下去,亲昵地贴合着自己。
“唐梨,唐梨。”
楚迟思低下头,指尖描摹着她的轮廓,滑过紧闭的眼帘,窄挺的鼻梁,然后抵上那微红的唇,轻轻揉了揉。
她的唐梨,她的唐梨。
她的小狗,她的瓷娃娃。
楚迟思弯着眉,在唐梨的耳畔呢喃着,哪怕知道那人沉睡着不会回应自己,却也依旧一句句不断地说着。
“唐梨,你看到我准备的礼物了吗”
楚迟思拾起一缕金色长发来,抵着唇边吻了吻,呼吸吹拂着发梢,声音极轻“你觉得漂亮吗”
那缕金发被捧在手心间,溪水般灿灿流淌下来,楚迟思悄悄地攥紧些,怎么也不愿放开。
“你是我的了,不许离开我。”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交织着,重叠着,逐渐分不清彼此。
。
夜晚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到当太阳挂上树梢,阳光顺着酒店的窗沿涌进来时,还让人有些不真实感。
楚迟思嗓子都哑了,累得不行。
她沉沉地睡了许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早上十一点了,窗外早已大亮,昭示着纹镜中新一天的到来。
“唔好渴”
酒店房间里面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楚迟思有些呆呆地坐在大床上,黑发全都睡乱了,翘起了几缕来。
头很疼,楚迟思揉了揉眼角,手无穿成渣a后老婆就不离婚,牢记网址:1意间向身侧探去,却只触及了一手冰冷。
身旁空落落的没有人。
唐梨不在这里,甚至是已经离开许久了,空气中甚至闻不到她身上那缕淡淡的梨香,留给楚迟思的只有满屋清冷。
“唐梨,唐梨”
楚迟思试探着喊了两声,她探头向外看去,房间里空无一人,洗手间的门也开着。
足尖踏上地面时,她的膝盖还软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楚迟思披着件外套,慢吞吞地在室内张望着。
有一个小盒子摆在桌子上很显眼的地方,系着个漂亮的粉色蝴蝶结,旁边还留了张小卡片。
还真是唐梨的风格。
楚迟思对衣装不感兴趣,只有一个“能穿”的要求,衣柜里非黑即白,基本都是白色的实验服。
与之相反,她的金毛老婆对衣服很感兴趣,热衷于买回来各种各样的衣装与裙子,有唐梨自己的,也有给楚迟思买的,硬是塞满了另外的个衣柜。
楚迟思拢了拢外套,伸手拿起那张小卡片,眉睫弯了弯,读起上面字来
亲亲迟思老婆,我去irare拿控制权,你晚上要是饿了可以吃巧克力爱心by你的老婆
笔迹很锋利,语句倒是软绵绵的。
读的时候甚至能想象出某人那一双水汪汪的浅色眼睛,与可怜巴巴的表情。
趁着自己睡觉,冲去irare的拿控制权行为还真是唐梨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楚迟思知道自己老婆很厉害,也就没有怎么担心,她继续读着卡片,神色忽地一僵
s不用点酒店的早餐,我查过评价了一点都不好吃,我回来的时候顺道买给你爱心爱心
现在都十一点了,早餐
也就是说,唐梨应该是昨天晚上自己睡着后就离开了,以她的身手,哪怕对方有调试菜单,在早餐前赶回来也不是问题。
可是,唐梨却仍旧没有回来。
楚迟思放下卡片,指节覆在那一盒巧克力上面,她拆解着丝带,心跳得很快。
不过并不是因为慌乱,更像是错轨的列车回归了正道,缭乱的时钟重新在整点敲响。
“正确”的人遇上了“正确”的对象,然后去了“正确”的地方。被扰乱的计划终于回到了正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展着。
如楚迟思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真的吗
自己真的舍得吗
拆丝带的手有些颤抖,明明是最容易解开的蝴蝶结,楚迟思却花了老半天才解开。
巧克力球被塞入口中,熟悉的咖啡味弥漫开来,在唇齿之中悄然融化,瞬息便侵占了所有的细胞。
唐梨最是了解她的喜好,什么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很多楚迟思自己都不在意的细枝末节,她却会对此异常执着。
内心愈发烦躁,焦急起来。
楚迟思整理着思绪,一条条一行行地将自己拆解开来,可是当她浏览过那些齐整的文字时,却总是找不到自己不安的源头。
指节慢慢拢紧,攥成了拳。
巧克力应该是甜的,她却莫名尝到了一点苦涩,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从很久以前的记忆里面升腾而起,浸没了她的胸膛。
楚迟思,你不应该动摇。
楚迟思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像是濛濛的雾气,沾湿了她的衣领与袖口,将寒气打进骨骼深处。
那些莫名的情绪,那些古怪的想法,那些不可言说的思念,空洞却又沉甸甸地坠着她,分明具体地存在着,却又无法触摸到。
那是“失去”什么的感觉。
。
irare的大门被彻底关死,据说是因为要调整内部结构,所以要封锁装修一个星期。
附近nc是这么回答的。
楚迟思拎着黑色背包,有些烦恼地看着紧锁的大门,周围有几个保安nc在来回走着,防止有外人闯入。
看来另一个自己不止带走了唐梨,还已经拿到了调试菜单debugnu的权限,不仅“合理化”的剧情,还给公司内部的nc们下达了指令。
要是唐梨在的话,这点安保压根就不会被她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闯进去了。
可是她不在这里。
调试菜单本来就是用来测试纹镜的稳定性,主动修复bug的存在。
只要获得了调试菜单,整个irare公司里的所有“资源”,包括财产、nc、实验室、发明、股票等等,全部都可以任由控制者随意支配。
当然,可操控的东西仅限于irare公司内部,换而言之,纹镜里其他的建筑或可交互nc,是无法被调试菜单直接影响的,最多只能间接地影响到。
楚迟思知道irare有一个侧门,可以直接通往四层的重置点办公室,可是另一个自己也对这点很熟悉。
于是,那个侧门被安排了好几个保安,全是人高马大的aha,手中还拿着对讲机,时不时打开说些什么。
楚迟思“”
整栋irare大楼被严防死守着,就算楚迟思有一些枪支弹药类的装备,想要闯进去也很困难。
更别提她喜欢宅在实验室里面不出去,哪怕逛个街都要唐梨又亲又抱哄上半天才肯出门,别说撂倒一堆aha了,逃跑可能都逃不掉。
楚迟思忽然就有点后悔。
之前唐梨问她要不起起床跑步,楚迟思同意了,只不过只坚持了一天,然后就彻底败下阵来。
第二天,她扒着被窝死活不肯动弹,坚守阵地,把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唐梨都扒了回来,然后两个人美美地又睡了几个小时。
跑步计划就这么彻底泡汤了。
楚迟思仰头看了一眼irare的顶楼,昨天晚上的大火已经彻底熄灭了,安安静静的,仿佛昨晚的磅礴热烈都只是错觉。
寥落的风卷过发梢,将一片落叶递到手心,像是某人寄来的书信,字句都有些调皮,署名后面总喜欢画几颗爱心。
“我”
声音梗在喉咙里,“我”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了所以然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她是闯不进去的,
楚迟思很清楚这一点。哪怕徘徊再久,思考再久也是无济于事,继续留在5号区域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楚迟思最后看了一眼大楼,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她翻了翻自己带出来的一堆装备,其实有很多军用装备她甚至都不会用,是纹镜自动读取现实数据,生成在2号别墅里面的。
先按照计划来走,别分心。
不要再分心了
楚迟思想起昨天唐梨说过的话,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家伙,她打开车上的地图,将目的地设定在了另外一个区域。
汽车启动,离开了5号区域。
。
今天的“天气函数”随机到了“晴天”,纹镜之中晴空万里,阳光照耀着海面,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色。
在3号区域苦苦等了一天,吹着湿漉漉的海风,捡了老半天垃圾的奚边岄,终于迎来了接她的人。
看着黑色汽车停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奚边岄感动不已,差点就要哭出来“迟,迟思姐”
楚迟思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大衣,长发披散在肩侧,向自己笑着走过来。
她的声音很温柔“边岄,你还好吗”
奚边岄鼻尖瞬间红了。
她小步跑过来,眼眶里滚着泪水,一滴滴沿着面颊砸落“迟,迟思姐,我”
“怎么哭了”楚迟思揉揉她的头发,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奚边岄哭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
楚迟思轻拍着她的背,她不会说安慰的话,只好将整包纸巾都递了过去“别哭,别哭。”
“我们真的试了好久好久,派派一直在换着搜寻方法,我们知道你活着,可就是连接不上镜范。”
泪水浸透了面巾纸,奚边岄哽咽着说道“少将都快疯了,带着a队整天整夜地搜寻,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迟思安慰她“别哭,别哭。”
目前的楚迟思并不知道,在第五千次循环之后,银发现怎么都动摇不了她之后,便改变了方针。
银找来了现实之中的各种资料,不管是照片、视频、近况、新闻报道,只要是和唐梨有关的消息,统统都被她载入了镜范之中。
只要楚迟思想要,她可以在2号别墅自己的房间里面,随时随地查到有关于北盟,关于唐梨的任何信息。
她看着唐梨发了疯似到处寻找自己的踪迹,彻底将北盟武装的各项事宜抛之脑后,却始终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她看着自己的爱人日益憔悴,每次在媒体之前出现时,都会更脆弱几分,眼下淡青连化妆都掩不住,就这么一点点消瘦下去。
比起彻彻底底的绝望来说,一丝极为微弱,遥不可及的希望才更加折磨人。
因为只要有希望在,你就不会放弃追寻,可是那个概率又是如此渺茫,就这么将人拖进无底深渊,日复一日地折磨着。
奚边岄哭了半天,终于停下。
“我们一直在努力,”她擦了擦眼角,对楚迟思说道,“定位已经缩小分之二了,还差那么一点点。”
楚迟思沉默片刻,说“其中分之一,是不是在其中一台镜范彻底损毁后,猛然接收到了大量数据”
奚边岄愣了愣“是是的。”
“因为保密协议的缘故,镜范里面有很多防止定位的保护机制。”楚迟思叹了口气。
“换而言之,只有当仅剩这台镜范也被彻底摧毁时,地点数据泄露时,你们才可以真正定位到镜范的所在。”
奚边岄有些不解“那不是很好吗只要将这台也摧毁,我们就可以找到你了。”
楚迟思苦笑着,摇摇头。
“你们确实可以找到我,”她声音很轻,零落地糅杂在海风中,“但那时的我,应该就是一具尸体了。”
奚边岄问道“为,为什么”
两人坐在栏杆旁边,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浪轻柔地翻滚着,阵阵传入耳中。
楚迟思交拢着五指,声音很轻
“这次循环结束之后,你回去和唐梨说,让她彻底放弃我。”
“不要再找了,也不要追过来了。”
飞机失联时油量足够多,搜寻范围极其广大,再加上镜范之中错综复杂的保护机制,更是让定位变得极其困难。
唐梨她们花费了个月才搜寻到镜范,远程连接对身体伤害极大,普通人只能承受两次,而唐梨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我的意识和镜范绑定在一起,当镜范全部损毁,我也会死亡,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
楚迟思的声音很平静“边岄,帮我个忙吧帮我彻底摧毁镜范,直接杀了我。”
奚边岄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阳光照耀在翻涌的浪花上,就连吹过耳际的海风也是暖暖的,她却如坠冰窖,僵硬得像是一块石头。
“可,可是”
奚边岄眼眶又红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滴答着向下掉“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楚迟思摇摇头“没有了。”
整整万多次循环,楚迟思什么手段,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不止是精神,其实身体也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如果不是山穷水尽,如果还有任何希望,有谁会这么决然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楚迟思也想活下去,她也知道唐梨在不断寻找自己,可是她不可以,她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熵增不可逆减,未来只有一片荒芜。
。
奚边岄的眼睛都哭红了,但是她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楚迟思的计划。
“少将让我在3号区域等着,我就一直呆在这里,到处搜寻着信息,发现纹镜的保护机制好像被破坏了一部分。”
奚边岄吸吸鼻子,说道“香蕉皮机制bananaee没有那么完整严密了,我去询问帆船的时候,居然有nc愿意租给我。”
楚迟思叹口气“17岁的我,破坏力真是惊人。”
她摩挲着额心,和奚边岄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切割记忆的事情。
奚边岄听唐梨说过,不过肯定没有楚迟思这么完整,她认认真真地听完,问道“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摧毁这台镜范”
“只炸毁8号的话,其实摧毁得并不完整,还会有一些数据和程序残留下来。”
楚迟思点开地图,指了指右下角最边的方块“我们必须要把镜范的自净维护系统,也就是9号区域给彻底毁了。”
纹镜作为一个建立在电脑中的虚拟世界,人以意识体存在着,各种数据都可以被随意调整,自然也就不需要传统概念里的“医院”。
所以,位于9号区域的医院,“医治”的其实是整个纹镜。
相对于需要人工操作,主动影响变量去寻找bug并修复的调试菜单5号区域,医院9号区域更像是一个自净系统。
“9号原来是这个作用吗”
奚边岄有些惊奇,询问说“自净系统是定时扫描整个纹镜,还是只有报错后才会修复错误”
楚迟思说“两者皆有。”
“只要自净系统检测到有内存溢出的危险,就会自动对其进行修复,防止大量运算将整个纹镜卡死。”
两人沿着海边行走,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3号区域其实很热闹,这里和5号市中心类似,有着很多建筑与店铺,到处可以看见行走的游客nc们。
她们经过了一家花卉店铺,在第二次循环中,楚迟思与唐梨也来过这里,不过这个记忆目前在疯楚的身上,目前的楚迟思并不知情。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
“你看,这里有一大丛绣球花。”
楚迟思轻抚着花瓣,说“当你触摸大量绣球花的时候,因为花瓣堆叠碰撞产生的运算量过大,维护系统就会暂时关闭“触觉”程序。”
奚边岄好奇地凑过来,学着楚迟思的动作,用手去拨弄着满满当当一大丛的绣球花。
当海风吹动花瓣,她又不止用手去拨弄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奚边岄的手会“穿透”花瓣的建模,触碰到一片虚无。
这便是医院的具体作用。
为了维护整个系统的稳定性,医院会定时清理缓存,自动检测纹镜之中出现的错误,并对其进行处理与修复。
所以,哪怕用大量数据与递归代码冲垮了镜范譬如唐梨第二次循环中被炸毁的irare大楼,和第次循环中研究院遗址的大火,自净维护系统都会在纹镜重启的时候,自动清理溢出数据,修复并且重置损坏的部分。
“所以,我们必须关闭9号区域,让自净系统停止运作,才能做到将镜范彻底摧毁。”
楚迟思摘下一朵绣球花来,那朵娇小的花瓣躺在她的指尖,脆弱而又柔软无比。
她稍稍一捻,就成了细腻的花泥。
这便是第四条法则镜范之中,存在着一个被自净维护系统9号区域严密保护着的“极限”。
楚迟思的计划,便是强硬地关闭9号区域,并且将镜范推到“极限”后彻底摧毁。
连同她的生命一起。
彻底摧毁,不留余地。
海风不止地涌来,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有一粒小石子被吹进了眼睛里,咯的她有点疼,溢出些生理性的泪水来。
楚迟思忽然就有些难过,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也捂住了泛红的眼眶,与那逐渐染湿了掌心的雾气。
她已经必死无疑,
还好,她的唐梨活着。
唐梨醒来的时候,整个头都是晕乎乎的,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堆积着好几个混乱的梦境。
她压着额心,慢慢直起身子。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肩膀上还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顺着动作而滑落,堆叠在腰间的位置。
我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嘶。”唐梨皱着眉心,不止地压着额心,细弱的疼痛感传来,也让她清醒了些许。
昨天晚上她“弄晕”老婆之后,就带着一堆装备冲去irare大楼,打算把调试菜单的控制权给抢过来。
结果,银和倪希桐都没有遇到,却莫名其妙地遇到本来熟睡着的楚迟思。
由于她对老婆压根不设防,满脑子都是“刚被弄睡过去的老婆怎么会瞬间转移”,还没想明白呢,结果就被对方扎针迷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想来,自己遇到的这个小疯子应该就是位于“记忆切割节点”另一端,那个拥有不知多少次循环记忆的楚迟思了。
“迟思啊迟思,”唐梨真是哭笑不得,在心里叹口气,“你到底在干什么”
周围的装饰很熟悉,之前几次循环之中,楚迟思都让她住在别墅里的这个房间,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之前穿的黑衣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宽松舒适的睡衣,唐梨瞅了两眼衣角的小黄花,用手捏了捏。
软乎乎,还挺可爱的。
那个要么一身黑,要么一身白,认为“服装不过社会规范下形成的产物”的楚迟思,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品味了
脑袋渐渐没那么疼了,唐梨嘀咕着,刚一翻身下床,就听到一阵金属敲击发出的“叮哐”细响,离自己很近很近。
怎么回事,哪里发出的声音
唐梨低头一看,发现脚踝处扣着一个镣铐,并不长的铁链堆叠在脚旁,与不远处的一条柱子连接起来。
她肤色本就偏白,皮肉紧实,漆黑的金属环在脚踝中,更是衬得肌骨透亮,有种被禁锢着的美感。
唐梨“”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大脑,此时此刻变得更加晕了,唐梨拾起那一条铁链,在手里掂了掂。
挺沉的,靠蛮力很难弄断。
褐金长发被人梳得很整齐,柔软地搭落在她的肩膀上,不过被唐梨使劲一揉,又全部都乱掉了。
似乎是担心她逃跑,脚镣扣得很紧,唐梨正琢磨着怎么弄出个缝隙来,房门被人推开了。
“吱呀”一声细微轻响。
楚迟思探出半个头来,指节压着门沿,睁着一双漆黑透彻的大眼睛,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她软声喊道“唐梨,唐梨。”
此时距离唐梨醒来,可能连五分钟都不到,可见楚迟思的动作是多么迅速。
唐梨晃了晃手中的链子,金属撞击着叮哐作响,她有些无奈地问道“这是什么”
楚迟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垂了垂长睫,嗓音小猫似地挠在心上“我可以进来吗”
唐梨耸耸肩“当然可以。”
楚迟思绽出个笑容来,面颊边有个浅浅的小酒窝,盛满了香甜的蜜“唐梨,你真好。”
老婆笑得好甜,老婆真的很可爱。
导致唐梨有点晕乎乎的。
楚迟思小步走来,依偎着唐梨在床边坐下,她挽起唐梨的手臂,然后将自己靠在她的肩膀上。
如墨长发散落下来,轻抚过她的手背,落下几分幽幽的凉意,又勾起几分绵绵的痒意。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气息交织着。
唐梨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微红的鼻尖与唇瓣,像是草莓味的奶油,在唇齿中软绵绵地融化。
“迟思,这个”
唐梨斟酌着准备开口,可话刚说了一半,楚迟思便蓦然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极黑、极沉,似望不见底的深潭。
她猛然翻过身来,膝盖抵着床铺,整个人都架在唐梨的身上,用指尖堵住了唐梨的唇。
指尖不断往里压着,将唇畔戳出个微小的凹陷,楚迟思垂着眉,声音轻轻的“别走,别走。”
唐梨说“我没”
声音又被堵住了,楚迟思吻了上来,将唐梨向后推去,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一时动弹不得。
她的吻技很生疏,青涩无比,齿贝咬舐着唐梨的唇,连换气都不太会。
不像是一个吻,更像是小兽在细细地啃着你,想要将你吞食入腹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拆解皮肉与骨骼。
即使如此,楚迟思还是吻了很久。
濡湿的呼吸蔓延开来,打湿了她的眼睫,那里压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透不进任何光来,只能倒映出一个人的轮廓。
细柔温软的人压在怀里,熟悉的oga香气缠绕上鼻尖,唐梨在老婆的攻势下晕了大半天,终于捡回点理智来。
她勉强推开楚迟思,说“迟思,先等等。”
唇瓣被咬得有点疼,可偏生“始作俑者”用那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小脸蛋惨白惨白的。
她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眼角和鼻尖都很红,让唐梨说不出一句重话。
楚迟思又靠了过来,覆在唐梨的胸膛前,指节压着她的衣领,慢慢下滑,抵在心脏的位置。
“唐梨,你不喜欢我吗”
楚迟思靠得很近,几乎是唐梨的耳尖在说话,声音柔得能化成水“你讨厌我了吗”
细小的气流滑过面颊,绵绵缠上了发梢,一个字一个字灌进耳朵里,散开些虚无缥缈的热气。
唐梨快疯了,喉咙很干“没没有。”
扣子被解开了一枚,露出纤长的锁骨,暖融的室光落在她身上,润进了本就白皙的皮肤里。
指尖抚上锁骨,轻而缓的描摹而过,撩拨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意,让唐梨不由得颤了颤。
楚迟思的指尖好凉,触感却细腻柔软,一点点地辄过皮肤,滑到唐梨的衣领上。
她没有继续解开扣子,而是继续滑了下去,手压在小腹上,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极轻,极柔地画了几个小圈。
唐梨倒吸一口冷气。
她咬了咬唇,想将对方推开,却被楚迟思压得很牢,被信息素紧紧锁在原地“迟思,你先别”
绵绵的吻落在鼻尖、唇瓣、下颌,慢悠悠地向下游走,轻易便扰乱了唐梨的心神。
温热的呼吸吹拂过脖颈,还没等唐梨反应过来,她便垂下头,衔起领口那一枚欲坠未坠的纽扣。
透明的纽扣被她含在口中,染着些许朦朦胧胧,湿漉漉的水意,殷红舌尖抵着塑料,啜吸着舔了两圈。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因为咬着唐梨衣领的缘故,吐字含混不清“唐梨,唐梨。”
“唐梨,你为什么不肯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