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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许愿
    陆渊回到马车上时,宋云凝已经乖乖坐在一旁。

    “掌印。”

    宋云凝唤了一声,然后便掏出一个小匣子,呈到陆渊面前。

    陆渊低头一看,里面放着不少话梅。

    宋云凝道“话梅生津止渴,坐车的时候吃,还可以提神。”

    陆渊平日里用膳过后,都习惯漱口,但今日出来得仓促,又没有带太多人,这一次便免了。

    于是,他便捻起了一颗话梅,送入口中。

    话梅表层带着微微的咸,一点一点沁入舌尖,慢慢向下延伸。

    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有人经常送他话梅但自从离开那人,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话梅了。

    陆渊沉默地含着话梅。

    宋云凝难得出来一趟,用过午膳之后,心情更是愉悦,她看向陆渊,问“掌印,云浮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为什么离京城这么远,掌印还愿意跋涉去往云浮山”

    陆渊轻轻笑起来,道“钓鱼。”

    宋云凝愣了愣“钓鱼”

    “是啊”陆渊看着宋云凝,慢条斯理道“有一条大鱼,等着我们去钓。”

    宋云凝见他说得笃定,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陆渊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消息簿。

    马车摇摇晃晃,他一本接着一本,不知不觉,便把所有的消息簿看完了。

    陆渊将消息簿码放整齐,突然想起一事,便伸手掏出了茉莉香膏,递到宋云凝面前。

    正待开口,却忽然发现,她竟然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乌黑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小半边脸颊,那双亮丽的桃花眼轻轻闭着,看起来乖而媚。

    陆渊的手僵在空中一瞬,又收了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云浮山。

    云浮山不算太高,道路尚且好走,马车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已经将众人送到了山顶。

    云浮山的山顶,耸立着不少白色的怪石,远远看去,仿佛浮云一般,故而得名。

    宋云凝立在一处白石头旁边,目光逡巡一周,有些疑惑“这里连水都没有,哪儿来的鱼”

    陆渊笑笑,道“宋小姐别急,钓鱼最需要的,便是耐心。”

    宋云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看他的神色,似乎又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张霖沉声道“掌印,马上要入夜了,我们去哪儿”

    陆渊笑了笑,道“既是随心出游,自然是走到哪算哪。”

    张霖微微一愣。

    宋云凝也忍不住腹诽那不成今夜要露宿山野旁人不是都说他极其讲究,到哪里都锦衣玉食么

    可见传言不实。

    陆渊看到宋云凝神情,笑了笑,道“怎么,宋小姐觉得不好”

    宋云凝立即挽起笑意“怎么会呢掌印洒脱至极,小女子佩服。”

    白芷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黑顶白墙的建筑,道“那里似乎有一处寺院。”

    宋云凝忙道“掌印,不如我们去寺庙看看”

    这荒郊野岭的,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好啊。

    陆渊笑道“好,宋小姐想去,我们便去。”

    众人走到寺庙脚下,拾阶而上。

    这寺院山门大开,哼哈二将一左一右,伫立在两侧。

    陆渊和宋云凝等人迈入大门,天王殿的左侧,有一座紧凑的钟楼,内悬洪钟。

    天王殿的右侧,则摆着一面大鼓,鼓面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寺院地方不算大,香客也不多,很是清净。

    整个天王殿,都未见沙弥,只有隐约的诵经声,从后殿传来。

    天王殿里的菩萨,宝相庄严,神情悲悯。

    宋云凝不由自主地迈入大殿。

    陆渊声音漫漫“宋小姐可不要告诉咱家,进来就是为了拜菩萨”

    宋云凝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来寺院,不拜菩萨拜什么”

    陆渊轻笑“拜神佛又有何用他能助你救出王大学士”

    宋云凝虽不迷信神佛,却也存着几分敬畏,她挑眼看向陆渊,道“掌印说这话,万一菩萨生气了怎么办”

    “生气”陆渊笑意更甚“若这世上真有普渡众生的菩萨,为何还有诸多磨难边境战乱,平阳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这桩桩件件,哪一样能靠菩萨解决”

    宋云凝静静看着陆渊,他便是这般玩世不恭,恣意妄为,就连在这肃穆的天王殿中,当着众多神佛雕像的面,都敢口出狂言。

    “咱家不求旁人,只信自己。宋小姐要拜,自己拜便是。”

    陆渊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转身走出天王殿。

    “菩萨莫怪。”

    正当他要迈出门槛之时,却听到宋云凝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只见宋云凝已经跪在了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信女诚心祈求,请您保佑掌印能顺利帮我舅父洗刷冤屈,让他平安归来掌印虽行事张狂,但对菩萨并无不敬,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与他计较。”

    陆渊嘴角一抽,正要开口,却又听宋云凝道“但愿掌印也能事事顺遂,平安康健不被小人侵害。”

    说罢,宋云凝便弯下腰,以头触地,拜了下去。

    陆渊僵在原地,默默看着她拜完,站起身来。

    宋云凝转过头,见陆渊正看着自己,笑道“我们走吧”

    陆渊没说话,转身出了天王殿。

    一行人在寺院里闲逛,偶尔遇见几个零星的香客。

    陆渊和宋云凝走到一株许愿树旁边,那许愿树上缠满了布条,随便一条上,都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载满了愿望和祝福。

    宋云凝道“我还以为这里人不多,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许愿。”

    陆渊目光扫过树上的红布条,道“可惜啊,越是许出来的愿望,越难实现。”

    宋云凝疑惑地看着他,问“掌印何出此言”

    陆渊笑了笑,道“这世间之事,若众人都相信事在人为,便不会有闲工夫来这里许愿但凡许给菩萨的,都是自己做不成,却又不甘心的以为许了愿,便能心想事成,实则都是安慰自己罢了。”

    宋云凝问“掌印相信事在人为么”

    陆渊凝视她一瞬,道“在咱家看来,这世间并没有无能为力之事大多数人做不成,都是因为没有尽全力,和不愿付出代价而已。”

    宋云凝回头看他。

    夕阳昏黄,却依旧照不暖他苍白的面色,他神色平静,竟意外有种超脱尘世之感。

    京城入夜,冷月皎洁。

    户部尚书府的书房之中,烹了春日的新茶,清香四溢。

    此刻,孙鸿知正坐在桌案前,看户部递上来的册子。

    叶晓梅立在一旁,仔细为他烹茶。

    叶晓梅打量着孙鸿知的脸色,只见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

    她便适时将茶端到孙鸿知面前,轻声道“老爷,请用茶。”

    孙鸿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依旧盯着眼前的册子。

    叶晓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这似乎是一册账本。

    但孙鸿知能当着她的面看账本可见这并不是要紧的账目。

    叶晓梅侧目,扫了一眼书架旁边,那里挂着一幅画。

    画后面有一处暗柜,里面装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孙鸿知感知到叶晓梅站在身旁,便抬起头来,道“晓梅。”

    叶晓梅敛了敛神“老爷”

    孙鸿知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叶晓梅轻轻点头,冲他福了福身子,道“那晓梅先告退了,老爷早些忙完,好休息休息。”

    她本就生得貌美,说话又细声细气,是个男人听了,都心里舒坦。

    孙鸿知露出笑意,一把拉过叶晓梅的手,笑道“还是你体贴,你如今嫁过来了,就是我的人,只要你好好保重身子,将儿子生下来,我便不会亏待你。”

    叶晓梅含笑低头,道“是,多谢老爷。”

    说罢,她便轻轻挣开了他的手,转身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恰好遇上了户部尚书府的管家,孙叔。

    孙叔知道叶晓梅近来得宠,自然也对她十分客气“小人参见叶夫人。”

    叶晓梅温柔一笑“孙叔来找老爷老爷在里面呢。”

    孙叔忙笑呵呵道“多谢夫人告知,小人正好有要事,要找老爷。”

    说罢,他便入了书房。

    孙叔仔仔细细地关好了门,便来到孙鸿知的桌案前,沉声道“老爷,是时候了。”

    孙鸿知从册子里抬起头来,眼神冷锐,道“陆渊当真出城了”

    “千真万确”孙叔压低声音道“他确实是一时兴起去的,只带了两名随从,和那王博的外甥女,宋云凝。”

    “宋云凝也去了”孙鸿知眸色微眯,冷哼一声“老夫还以为陆渊多厉害呢,还不是要围着女人转”

    说罢,他看向孙叔,道“诏狱那边,都准备好了么”

    孙叔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老爷当真要趁着今夜,结果了王博”

    孙鸿知沉声道“他如今既不甘心认罪,又不敢将我们供出来便只能这般拖下去但陆渊要介入此事,万一将火烧到我们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他拿捏着王博的把柄,但仍然担心王博倒戈相向。

    孙鸿知幽声道“去罢下手要干净利落,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北镇抚司,诏狱。

    诏狱之中,终年阴冷,幽暗的审讯台上,有一名干瘦的男子,被绑在木架子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文渊阁大学士王博。

    王博入诏狱时间不久,却已经瘦得脱了像,一双眼睛深深凹陷,目光有些涣散。

    在他对面,坐着锦衣卫指挥使黄嵩仁。

    黄嵩仁身穿暗红飞鱼服,无翅乌纱帽戴得端正,他正襟危坐,锐利的眼睛一目不错地盯着王博。

    “王大学士,这平阳县一案,已经拖了许久,本官奉劝你,还是招了的好,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也免得再吃苦头。”

    王博头发蓬乱,嘴唇干裂,声音微哑“老夫早就说过了,我是被冤枉的。”

    黄嵩仁道“冤枉那从你别苑搜出来的银子是怎么回事”

    王博面色愠怒,道“那是有人要嫁祸老夫”

    黄嵩仁冷笑“那王大学士倒是说说,到底是谁要嫁祸你”

    王博嘴唇翕动,却又只能生生咽下来。

    自从去年,内阁票拟了平阳县的拨款折子,他便觉得事有猫腻。

    但在内阁之中,除了他以外,几乎个个都是世家出身,他虽有文渊阁大学士之名,但人微言轻,并不敢言明这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今年东窗事发,居然会扣到他的头上来。

    他知道此事与孙鸿知和房书祝脱不了干系,但孙鸿知早就警告过他,若是他不肯替罪,便要将他的秘密和盘托出。

    如若替罪,他一生清誉将毁于一旦,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家破人亡

    而若不替罪那秘密万一揭露出来,只怕又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王博自是进退两难,得知家人正在帮他奔走,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王博敛了敛神,道“黄大人,我当真不知道到底是谁陷害我,还请黄大人明察,还我一个公道。”

    黄嵩仁皱着眉,面有不耐。

    这些日子,王博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他都听厌了。

    原本想囫囵给王博定下罪状,直接送到三司便算完事,但陆渊偏偏交代,必须慢慢审,仔细查。

    黄嵩仁知道陆渊想借此事撼动内阁,但眼下没有新证据,既不能剑指内阁,又不能给王博定罪了事,三司那边又催得紧,反倒成了个烫手山芋,再烫也得自己捧着。

    黄嵩仁铁青着脸,不悦地开口“既然如此,王大学士就等着罢”

    说罢,愤而起身走了。

    黄嵩仁走在诏狱的甬道之中,步子沉闷。

    朱魁跟在他身后,打量了一眼黄嵩仁的脸色,试着开口“黄大人,依属下看,不若对王博用重刑,说不定能撬出些新消息来”

    黄嵩仁抬起眼帘,瞧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掌印的嘱咐了他说了,不许再动王博,你板子还没打够”

    朱魁面色微僵,连忙谄笑道“属下不过是想为黄大人分忧如今掌印想将此事抽丝剥茧,好对内阁釜底抽薪,而内阁那边伙同三司,又对大人您施压两边的压力都落到咱们锦衣卫,属下是为您鸣不平啊”

    黄嵩仁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事若换做以前,锦衣卫大可不必顾忌东厂。

    但如今东厂处处压制锦衣卫,而皇帝又让陆渊来掌管厂卫,黄嵩仁虽然品阶没变,却生生被人压了一头,让他如何不郁闷

    “罢了。”黄嵩仁叹了口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我们受掌印管辖,为这点小事开罪于他可不值得他愿拖着便拖着吧,千万把这王博看管好了,可别出了什么事。”

    朱魁虽不服,嘴上也只得应是。

    黄嵩仁说罢,便离开了诏狱。

    诏狱的门重新关上,朱魁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窝囊废就会跟在阉人后面摇尾乞怜”

    朱魁不但被陆渊打了板子,原本的差事也没了,他虽然还有千户之名,最近却被调来审讯诏狱的犯人,既没有油水,又很是无趣。

    朱魁面色阴沉地转过身,回了审讯台。

    朱魁见木架子上已经没人了,问一旁路过的狱卒“王博呢”

    狱卒停下步子,答道“回大人,已经被送回牢房了。”

    朱魁不愉地看了他一眼,这狱卒看着面生,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篮。道“之前怎么没见过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狱卒低眉顺目,道“小人是昨日来的,正要去给王大学士送饭。”

    朱魁道不屑道“饿不死就行了,不必给什么好饭好菜。”

    狱卒懂事地点头,道“是,大人。”

    朱魁摆了摆手,不耐道“滚吧。”

    狱卒躬着身子退下,向王博所在的牢房走去。

    他的食篮是用藤条编织的,一路走来,篮子轻晃,在昏暗的甬道中,留下一道深邃的阴影。

    没过多久,他便走到了王博的牢房面前。

    王博正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墙边,面色苍白至极。

    狱卒放下篮子,目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低声对王博道“王大学士小的受您夫人之托,有话带给您。”

    王博一听,抬起眼帘,看向狱卒“我夫人”

    狱卒点了点头,道“不错,您身陷囹圄,夫人心急如焚您能不能过来一些免得隔墙有耳。”

    王博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走到栅栏旁边,问“我夫人说了些什么府上如今还好吗”

    狱卒笑意渐冷“一切都好”

    说罢,他忽然抽出了食篮上一根藤条,隔着栅栏,一把勒住了王博的脖子

    王博被囚禁在诏狱尽头,四面无人,他被勒得紧紧贴在栅栏上,面色涨红,被铁链拴着的双手,只能死死扣着脖颈上的藤条,但却于事无补。

    王博恐惧地睁大眼,死死地盯着眼前人,艰难出声“你你到底是谁”

    那狱卒目露凶光,冷冷道“王大学士,您若是早早认罪多好就不必受这份苦了。”

    说罢,他手上一使劲,王博一口气卡在了脖子里,眼眶欲裂。

    忽然,黑暗里发出“嗖”的一声,而后,狱卒惨叫一声,便不自觉松了手。

    狱卒踉跄靠在栅栏上,低头一看,手腕上居然中了一支飞刀

    他顿时血流如注,连忙将飞刀拔下,待看清楚上面的印记,暗道不好,转头便跑。

    但还没跑上几步,却被一个圆领褐袍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狱卒吃痛地捂着手,道“你是东厂的骆无忧”

    骆无忧生得高大威猛,浓眉英朗,这张脸与身上的太监服饰极为不符,他豪迈一笑,道“小子,居然认识你爷爷我还算有点眼力”

    说罢,他一把扣向狱卒的肩膀,狱卒连忙闪身躲过,但片刻过后,狱卒却身子一僵,“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骆无忧一顿,皱了皱眉,道“爷爷我还没动手呢,这孙子怎么就倒下了”

    黑暗里又走出一个人,也穿着一身圆领褐袍。

    他生得眉清目秀,身量瘦弱,悠悠开口“我在你的飞刀上抹了迷药。”

    骆无忧一惊,道“青枫,你什么时候抹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青枫微微一笑“就在你吃第三碗面的时候。”

    骆无忧嘴角抽了下“别瞎说。”

    青枫道“你收拾刺客,我去看看王大学士。”

    青枫说完便掏出一把钥匙,一把打开了牢门。

    王博方才脸色被憋得发紫,此刻才缓过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青枫看了王博一眼,道“王大学士没事吧”

    王博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青枫,问“你你们是东厂的人”

    青枫点头,道“我们奉掌印之命,前来守株待兔,方才让王大学士受苦了。”

    王博疑惑地看着青枫,道“你们既然是东厂的人为何要救老夫”

    青枫笑了笑,道“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王大学士若想知道更多,不如下次直接请教掌印。”

    王博面色绷紧了几分他才不愿见那只手遮天的阉人。

    青枫给王博把了把脉,又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喂给了他。

    王博微微一惊,正要开口,青枫便道“这是强身健体的补药,王大学士这段日子虚弱了不少,正需要固本补气。”

    王博心里更是疑虑重重。

    青枫喂他吃完了药,便站起身来。

    骆无忧已经将晕过去的刺客绑了起来,还在他嘴里塞里厚重的布条,以防他咬舌自尽。

    骆无忧踢了他一脚,那刺客也不动了,便道“这刺客怎么办是留在诏狱,还是带回东厂”

    青枫道“自是带回东厂,等掌印回来再审。这诏狱看似牢不可破,实则处处是漏洞,若不是掌印提前部署,只怕平阳县的案子,就以王大学士畏罪自杀而结案了。”

    王博面色一僵,忍不住有些后怕。

    青枫回过头来,对王博道“王大学士莫担心,诏狱这边,我们会多派些人来看守,不会出事的。”

    既然王博是掌印要保的人,自然不能出一丝纰漏。

    王博无声点了点头。

    他心中思忖着,这刺客应该和孙鸿知或房书祝脱不了干系只是,陆渊为何要派人救他

    这仿佛一局漫无边际的棋局,他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内阁用得,东厂也用得。

    但内阁的用意他明白,东厂的用意他却不明白。

    青枫转过身,出了牢房,又将牢门仔细锁好。

    他来到骆无忧身边,道“走罢。”

    骆无忧拎起被五花大绑的刺客,仿佛拎着一只鸡一样轻松,他大大咧咧道“走走走,爷爷我饿死了,回东厂看看有没有吃的。”

    青枫笑着点头。

    两人便出了诏狱,直奔东厂而去。

    今夜的云浮山,月明星稀,薄云障目。

    一辆马车在林中穿行,惊得树上的鸟儿,簌簌地扑腾起翅膀飞走了。

    宋云凝坐在马车之中,缓缓放下车帘,车内光线更是昏暗。

    “掌印。”宋云凝缓缓开口“鱼儿可钓到了”

    陆渊抬起眼帘,瞧了她一眼,月光下,宋云凝面色更显莹白,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此刻竟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陆渊笑得狡黠“你猜。”

    宋云凝也还以一笑,道“鱼有没有钓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陪掌印当了一日鱼饵了。”

    陆渊一听,笑意更盛“宋小姐倒是不笨。”

    陆渊这话,便证实了宋云凝心中所想。

    她才不相信陆渊会平白无故地到云浮山出游,这一整日,陆渊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消息簿上,仿佛出游只是走个过场。

    宋云凝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宋云凝道“掌印,下次若还有这般安排,可否提前知会我我也好做些准备,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晚,还饿着肚子在这荒郊野岭转圈。”

    陆渊道“当真辛苦宋小姐了,待鱼儿到了,咱家好好说一说他,动作若是快些,早就能回去了。”

    宋云凝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自林间飞来,张霖抬眸一看,立即伸出手臂,信鸽便乖乖地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张霖取下信筒里的信,毕恭毕敬地呈现给陆渊,道“掌印,消息来了。”

    陆渊抬起车帘,接过信纸,打开一看,唇角漾出一抹笑意。

    陆渊扬声道“快马加鞭回城。”

    张霖连忙应是。

    陆渊收了信纸,看向宋云凝,微笑。

    “走,咱家带你看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