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鸢想不通他为何表现的如此愤怒
她心中猜测,也许是在刻意表演那可真是太专业和逼真了。
要是在电视里听到这些质问,她简直想为他鼓掌。如果她手上有投票权,也会非常真诚的为他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毫不吝啬的投出宝贵的一票。
因为就在刚才,她心里有了七八成的肯定,眼前的人恐怕早就不是星沉了。
而暴露他的正是那一句受伤后不当一回事的那个问话。
他当时并没有反驳。
可实际上,如果是星沉,他从不惯常忍耐,只要能博得她的注意,哪怕是受了点小伤也要展示出来给她看,还会死乞白赖的提各种要求。
他已经尽善尽美的表现了,伪装的她几乎难以察觉出任何区别,可不同就是不同,细微之处还是暴露出了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的地方。
只是,她之前从来没有作他想。
毕竟,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伪装,这也不像是李星现的人格会做出的事情。
所以,在她的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如果他不是星沉,而是来自主人格李星现的扮演,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为了了解真相还是蓄意接近等待有朝一日,看破她的真面目而一剑刺穿她的胸膛
以及,星沉呢
她不不愿想后者的问题,纵使那个消失的想法已经在她心中产生。
而是竭力去思考着前者。
想到原书中无论千雪师姐,蓄意勾引的美艳魔女还是拥有天人之姿的素冷仙姝,最终都没有动摇他那颗坚定无c的内心。
云鸢自然而然也不会觉得自己有这么本事让他喜欢上自己。
总之,他一定是别有目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
云鸢语气坚定地说道,“星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问,但实际上我的心里只有修炼。”
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企图。
“当初的那件事也纯属意外,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因此事而纠缠。”
她说完后就静静等待着他的反应。
话里潜藏着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如果他是李星现也应该放下心来了吧
只是云鸢觉得,禁锢自己手腕的力量还是越收越紧。
直至她感觉到疼痛,才突然松开,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
而蒙在她眼前的那只手也被放了下来。
她重见光明以后,就看向了他的眼眸。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可现在他漆黑点星的两扇窗户里,一向澄明的双瞳,封闭了所有的光,什么也看不到。
与他脸上狰狞的黑色静脉呈现着鲜明的反比。
倒也说不上来是丑,云鸢看着他现在的模样。
黑气还在他的脸上鼓噪着,并不安分,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表情是那样平静而空洞,就像是灵魂已经不住在这幅躯壳里。
云鸢想象如果是自己体内有着这些时时刻刻涤荡不安的魔气四处涌动,破坏体内的筋脉,侵蚀元气,一定会痛的蜷缩着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不是用什么秘术封闭了自己的感觉
她悄悄地戳了戳他的手背,他若有所觉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缓缓地,眨动着。
看来并没有。
见状,她不由有些怜悯的望着他,看来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是不是已经疼傻了才会是这种状态
云鸢陷入沉思。
正要提起今天那个算命的司澄给她的瓶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他却抓起了她刚刚触碰着他的手,像是捧着易碎的物件似的,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蹭,神态中透露出某种眷恋和不舍,开口说道,
“鸢儿姐我感到犹豫和迟疑了。”
“我的剑,似乎不再没有眷顾了。”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入魔会不会更轻松一点,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而没有那么多顾虑。”
云鸢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满是茧子的手掌包裹起来合拢,用一种呵护的姿态。
她不忍抽手,可多少也觉得这样并不好。
“但是”
他低着头,长长的浓墨似的眼睫,打下了深深的阴影。
“我是对的,我不应该接近你。”
谁能来告诉他,如何使用剑刃去守护花朵,而不至于使她破碎凋零。
云鸢觉得如果他是李星现,虽然那个入魔就轻松了的说法让她有些胆战心惊,但这说不定就是好学生说我再也不想学习了,结果还是会奋力读书的一时丧气话呢。
而后面那句,她认为这应该是对上了暗号,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表示,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云鸢犹豫地心想。
琢磨着多半是如此了,现在只要解决的魔气就好,然后说道“今天有一个人给了我一个东西,说是对你有用。”她状似不经意的把手从他的手上抽了回来,拿出了那细长颈的白瓷瓶。
到底是不明之物,谨慎起见,她还是先用袖子遮住了,打开瓶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是一种透明液体,似乎没有危害。
又低头闻了闻,液体散发着一种很清冽的香气,像是割过的青草,充满了提神醒脑的味道。
她倒出一点在手心,确定了没有异样才捧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问道,“你要试试吗”
他看了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也没有问是谁给的,只是表情如常地说了句,“是莹杨液,莹杨草汁液炼化,具有化解魔气的功效。”
他说完望着它,眼神带着莫名的遗憾色彩。
男主你这表情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被魔气引得想入魔不当人了吧
“应该如何使用”云鸢立刻问道。
赶紧给他用上,断绝这个非法念头,趁早给我恢复正常啊云鸢头疼地想。
“此药为外用,等会我会把魔气逼至上身,鸢儿姐帮我在黑气浮现之处用上即可,我会乘机将魔气逼至体外。”
哦,那听起来挺简单的。
云鸢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李星现勾了勾嘴角,但很快隐了下去。
然后就走到了蒲团边上,盘膝坐下。
低头若无其事的解腰带。
咦他在干嘛
云鸢握着瓶子傻在原地,脑子里充满了一个感叹词。
咦
冷静一下,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刚才他说什么来着,魔气逼至上身,然后用药,化去魔气
她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就是说
他已经动作优雅而不失快速地除去了外衫,已经再解里衣了。
青州衣衫的件数,给了她那么点儿反应的时间,不过也很有限。
当她还在宕机中。
他已经展露出了白皙无暇的胸腹,精瘦但有着流畅精致的线条。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有着那种名为猿臂蜂腰的美感,身上的肌理既不多余而显得生气蓬勃,也不显少,拥有着男子充盈的精壮力量。
她纵然有所准备,还是发出了嘶声。
从牙缝里浅浅抽吸了一口冷气,随后就下意识回避开了目光,脑子里一团乱麻,脚下也迟迟没有动作。
这真是要命。
从图画里为其颜值而蛊惑收藏的白衣执剑少年,进展到他变成真人就在不远前方,一脸风平浪静等待着自己为他治疗的这种境地。
哈哈。真是一番壮举作者我真的谢谢你,给了我圆梦的机会
呸,什么圆梦不圆梦的,云鸢努力打岔,
咳,其实也很正常吧,医生给自己的患者疗伤就连隐私也是无法避忌的啊
云鸢东想西想之下无法了解的是,
在李星现此时的心中欣喜和苦楚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反复拉扯,而角力的绳索正悬磨,切割着那颗此时剧烈跳动着的柔软心脏。
一个人,无论多坚毅,多果决,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就会受到种种情绪的折磨,其中尤以爱和恨最为致命。
可他在纵容着这种情况的发生。
就像她以为的那样,他仅剩下的理智正独立在躯壳外,冷眼看着自己。
作为李星现,他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一件放肆和不妥的事情,应该制止自己。
而作为此时佯装的,属于云鸢口中星沉的人格,他知道自己应该像是布置陷阱的猎人那样勾引猎物上钩。
可来自元婴期的魔气干扰,正在恶意无限放大他内心的黑暗和痛苦,纵使有强大的神识苦苦支撑。
但他的意志始终徘徊在二者之间,变得既有充满强烈的,无法满足的渴望下做出了冒失的举动。
但同时也因为自己说不明白的怜惜之情,而不愿意惊吓到她,在竭力扼制着上者的念头。
于是,当他再开口时,用的是一种古怪而清淡的语气,“鸢儿姐为何还不过来,难道方才说得都是假的”
“你还是在意我的,吗”
割裂的情绪使他现在想要同时听到肯定和否定的答案。
任何一个都令他感到痛苦,而答案只能是其中一个。
他心头魔起,下意识地舔过自己上颚的犬齿,随后又无情的咬住了舌尖,以疼痛刺激自己的感官而唤醒理智,口腔中的猩甜血气萦绕于鼻尖,并愈发浓烈。
而从表面上看他呢
除了眼瞳深处妖异的红和魔气缠身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轻松的笑意。
男主是不是开始怀疑她的决心了
心不在焉的云鸢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原地纠结了会,终于决定不再拖延,挪步过去。
她手里拿着瓶子,紧紧地握着。
疗伤而已,不要多想,她在心中老和尚敲木鱼状,以此来表示淡定淡定。
他见她过来后,就取出了一只毛笔来,“我没有涂抹的药具,权以此代替吧。”随后缓缓而述,“一会我开始运功,你就用它取沾莹杨液涂在魔气最浓郁之处即可。”
说完以后,他就闭了眼目,双手垂落膝头,呈现出一种五心向天的放松调息的状态。
云鸢接过笔,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表情严肃地点头。
她扫了眼手上的笔。
它应该是制作符箓的符笔,一看就经常被人使用,有些变色,还枯燥分叉,想来也是,他既然精通阵法,有怎么会不研习符箓。
笔尖用未知妖兽皮毛制成,笔杆上还有残存无法洗净的红砂。
她便握着这支笔,蘸取了青草香的汁液。
将目光锁定在魔气涌现之处,尽量不往别处乱看。
可是
魔气你能不能不要往不该去的地方去啊
左胸膛上心脏的位置,和太阳穴两侧是最易出现的。
魔气似乎以折磨他的心神为乐。
太阳穴周,像是一条条黑色闪电,迅速而快捷的出现。
心口,那一道道黑壮的经脉,已经不能说是长虫,而像是盘亘浮现的墨蛇那样张牙舞爪了。
她只是看着,就已经觉得心脏仿佛在痛了,
顿时收起杂乱的念头,全心全意的集中精神,透明的汁液划过后留下了湿润的长痕。
墨蛇被抹平,闪电也迟缓。
没过多久,从他头顶的百会穴处,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烟。
魔气似乎被他逼出了体外。
她匆匆看了一眼,没空去想更多,而是专心致志的在他的脸上也抹画着。
就像是上妆一样。
可能是见到药效起了作用,她放下了心,于是也就有了想象。
很快瓶子里的汁液就下去了一半。
这时,他短促说道,“鸢儿姐,后背。”
说话的同时,手掌抬起到腹部,随后交叠在一起,看来是要到最后关头了。
云鸢不由振奋,她膝行着跽坐到了他的背后,然后用手拨开了他羽冠高束的黑发。
眼帘呈现的不由使她屏息。
她就像是毛毛躁躁的只身闯入了仙境的拙劣画师,既提着笔,又因才能有限而踌躇着无从下手,怕破坏了它的完美。
他的脊骨,宛如荟萃延绵的琼山玉脉,最后没入铺散堆积的黑色浓雾间。
他褪去的衣物。
如果是他平日穿着的白衣散下,那一定更加缥缈如画吧。
他的皮囊,是精美细腻的空荡画卷,覆盖着一层轻薄的水雾,而另外的一些不速而来。
云鸢恍恍惚惚的落笔在上面,而现在,也将由她执起的笔锋一点一点占据。
这是她发现的,独有的。
老和尚跑了,木鱼也被丢下,说好的淡定不复存在,她难以克制的升起了一个念头,他脊背上流淌的汗液,会是咸的吗
当瓷瓶空净,最后的魔气也从头上飘散而出。
直到他穿起衣服的回过头来,她看向了他露出的皮肤,然后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她刚才
脑子里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念头啊
简直污浊至极
“多谢了,鸢儿姐,你又救了我一次呢”他用着星沉的口吻说道。
“嗯。”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嗯。”
李星现见她敷衍,扯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果然,当他被识破,就像是随手可扔的垃圾,也就不再被看中和在意了。
虽然没人说破,不过心知肚明。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再尽心去演了,戳穿对彼此来说都是好的,他想到这里就收起了表情,转身离去。
好在魔气已除,他的理智足以克制内心升起的疼痛
他在夜色中摸向自己的心防。
也许,至少现在可以,他有些不确定。
情感是否是一种可以用理智去压制的东西。
而当他走,云鸢才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为什么他能没事人一样,而她就是涂个药而已居然这么的累这公平吗
这一个时辰,简直比一辈子还长
算了,男主毕竟是铁打的,凡人莫要比较。
不过,总算结束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以提醒自己注意别再想刚才那个危险的想法,想接近和喜欢他什么的
万万不可。
真心希望没有以后了,她内心合十。
当终于打起精神看向四周,
她的脑子里不由的冒出了刚见面时的
她床呢她桌子呢怎么都变成碎木块了甚至就连地板都到处是深刻的剑痕
云鸢头上冒出了愤怒十字,特喵的,男主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