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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妈妈。”钟浅夕揉着腹部念叨,四两拨千斤的掠过话题,“先回家吃饭吧,吃饱了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卢欣怡连声点头,“好好好,先吃饭,你从妈妈这边下。”
闻家别墅和舒家别墅比邻,外墙相连,钟浅夕躬身被母亲手抵着车顶篷护下车,抬眼就看到了外墙上历久弥新的涂鸦。
中间是幼圆字体,题了白居易的长恨歌“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色彩丰富的简笔涂鸦是她设计好的,字是舒悦窈题的,这幅与华丽庄严别墅格格不入的壁画是她与朋友十二年前的作品。
那时钟浅夕八岁,舒悦窈刚十三,还是相信梦幻的季节,会在平安夜里等“圣诞老人”来送礼物,干瞪眼了无聊,就相约着溜出家门用装饰剩的彩喷对白墙搞创作,隔日怕被批评,异口同声地推闻落行背锅。
两家的大人们都极宠女儿,不在乎自家外墙的色彩,还顺便把各色的彩喷都补了一次。
涂鸦那会儿她们俩身高都不够,操作很慢,遇到高的地方就会跑进屋子喊闻落行出来帮忙,弄得他无可奈何搬着椅子坐旁边看她们闹腾,随时随地搭把手。
钟浅夕拉着陆离铮来搭把手,于是闻落行旁边的椅子多了一把。
白日里要上课、学各种素质兴趣科目,晚间的闲暇时间才被允许玩耍,涂鸦战线足足从圣诞节拉扯到了元旦深夜。
原本的题字选了极中二病的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可握着喷漆准备写时,呼啸的风声夹杂着跨年厚重沉闷的钟声,自远方飘来。
大人们都去出席商业晚宴了,剩下他们几个孩子在家门口造作,陆芷萝当时还是婴儿,被提前哄睡。
陆离铮把她脖子上的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还不满意,又去箱子里捞两个暖宝宝贴好。
彼年尚未出台禁燃令,陆离铮和闻落行在不远处放烟花,簇簇的火星蹿上天际,炸裂绽放出花树千万朵。
烟花灿烂,消逝的也极快,但准备的足够多,无缝点燃衔接,足足炸了半个多钟头才结束。
坠落的花火似流星,才临时改成了这句衬景的。
十几年过去了,钟浅夕错愕的发觉,自己犹然无比清晰的记得那个晴朗的冬夜,寒风凛冽,可她不觉得冷,管家搬出了烧烤用的火炉,给他们点炭烤肉取暖。
陆离铮坐在旁边,拿小刀把她喜欢的翅中中段戳开试有无血色。
今之视昔,泪眼婆娑。
“蕴蕴”母亲轻柔的音色扯着钟浅夕回神,母女俩挽手,同时抬右脚跨过的门槛。
钟浅夕反复将“闻越蕴、蕴蕴”这两个称呼来回默念。
日光扯着瘦长的影子,斜映在花园娇艳的白玫瑰上,自此以后,她该重新学着习惯做闻越蕴。
可当真正在餐桌边坐好,母亲夹过来的红烧小排入口时,又发觉自己多虑了。
连味蕾都带着熟稔的记忆,家中的陈列无甚改变。
唯有母亲眼角的皱纹,与陈叔厨师帽边缘透出的白发,昭示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闻达沉默地给女儿快见底的汤碗添汤,钟浅夕埋首吃饭,吃碟永远被堆成个小山尖。
排骨浓油赤酱,毛血旺香辣脆爽,蟹黄豆腐鲜甜软嫩,白灼的菜心都是最嫩的尖牙,黄瓜鱼丸汤放了足足的黑胡椒粉,每道菜都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几欲流泪,钟浅夕都强忍了下来。
午后的光透过色彩斑斓的琉璃窗,在玉檀香木地板投掷出梦幻光影。
瓷勺碰碗壁,脆生生的响,钟浅夕搁好坐直,视线自主坐的父亲开始,再转向母亲和哥哥,温柔的如同清风,狐狸眼中水色淋漓,清甜讲,“我不记得出事时发生过什么了,再醒来时在船上,一对好心的渔民夫妻救了我,他们是特别好的人,我有短暂性的失忆,是他们收养了我福利院里的大家都对我非常好”
十年间发生过太多事,遇见过太多人,说上三天三夜都聊不完。
挑捡出最浓墨重彩的几笔,总难绕开陆离铮。
从前每日挂在嘴边说许多次的名字,在唇齿间翻滚,好像是带着倒刺的圆球,涩然划破喉管内壁,血腥味扩散。
钟浅夕顿了半晌,所有人都沉默起来。
少女踢掉鞋子,蜷缩在柔软的贵妃椅里,下巴颏抵着膝盖,发侧目去看斑斓的彩窗,又去看大敞的门口。
发丝滑落,将视线分割成不规则的左右,院子里的草皮是挪威空运来的,四季常青,秋日中翠色不减,屋里恒温,俨然如春。
“我这些年里爱过一个人,小时候是很喜欢,长大了是很爱他,爱到骨子里,可他到底辜负了我。”缥缈空灵的声音荡在偌大的客厅间,钟浅夕掐指腹到泛白,说了下去,“我很难过,再爱也不想理他了。”
“可以。”闻落行掷地有声。
“可以。”父亲的手杖重重砸向地面,异口同声。
钟浅夕没有看向谁,长睫毛覆出的阴影弧度遮住落寞萧索,惘然问,“如果那人是陆离铮,也可以吗”
“可以。”这次是母亲回的,“你可以远离任何让你感到不快的人,无论这人是谁,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就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闻落行抄兜倚着妹妹靠的沙发,眉宇间阴云密布,等到手机屏幕上的通讯接通后,直截了当地发问,“人在哪儿”
“沐城机场。”容磊疲惫无比的声音传过来,先发制人的保证,“等下去买菜刀,今天陆离铮和我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帝都,我还没跟若若领证,活着的必然是我。这事是我陆家家门不幸,我亲自解决,请各位放宽心,真的,陆离铮要是离开沐城半步,我把头给大家,是他对不起咱们家妹妹,妈的,最烦渣男了,陆离铮首先就过不去我这儿。”
闻落行没回话,直接挂断了语音。
闻达长叹,追问道,“蕴蕴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要你开口。”
钟浅夕条理分明地从学业开始说起,“我现在就读于沐城理工大学软件工程专业大一,种种事情让我延误了两年读书,以后不准备在国内读了,英国吧,三年学制,正好着补回缺的时间。”
“好。”闻落行应声,“想读哪所我帮你办春季入学。”
钟浅夕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软语回,“没想好专业,等回头看看,看好了再告诉哥哥,另外我养父母还有福利院的外婆姑姑们都是很好的人,没有他们没今天还能坐在这里的我,养父母还在远洋船上,我以后想给他们养老福利院的规模也可以再扩大点儿,现在有些忙不过来,很多设备也颇为陈旧,之后大家可以一起研究个方案。”
她喋喋不休的讲许多话,连前盐巷的路灯交通问题都一并带上。
家人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低头备忘录记下,无论她说什么,得到的答案都永远是肯定。
闻家夫妻自认亏欠女儿太多,捧着积攒多年的宠溺悉数奉上,就算她真的想要天上星月也无妨,家里又不是没这个条件拿。
钟浅夕分别不出是血缘的亲厚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她就是很松弛,理直气壮地找到属于自己在闻家的位置。
讲累了时爬到妈妈那边张开手臂要宝宝,蹭着脑袋撒娇撒痴说,“说不辛苦是假的呢。”
渴了就伸手在虚空摇摆,等哥哥倒好果汁稳稳的放到掌心来。
这种与生俱来的相熟感迅速的把过去过年的岁月填满铺平,其实两方都没有哪一刻真正的放下过。
日光逐渐西斜收敛起锋芒,钟浅夕靠在母亲的怀抱里昏昏欲睡,手臂无意识地坠下,悬空感把她拉回清醒。
“我想见一见你们收养的闻越缊,想要单独和她聊一聊,可以吗”钟浅夕吐出口气,沉声讲。
答案同样是肯定的,自钟浅夕踏足帝都的那一瞬起,她的所有诉求都可以被实现。
闻落行又打了通电话,只言片语中能听出来,闻越缊人应该是在机场。
闻家对她的隐忍停在了钟浅夕应该二十岁这天,不属于她的生日不用过完,偷来的人生斤数奉还,闻越缊人就已经带着行李在机场,等被送出国。
“我直接去机场找她吧。”钟浅夕挣扎着爬起来,理了理裙角,半跪在沙发上说。
卢欣怡与闻达俱怔住,温和说,“你不用去,可以叫她回来见你的。”
“不用。”钟浅夕坚持,阴阳怪气道,“我就不耽误她奔赴大好人生了。”
闻落行颔首,“那我送你。”
儿女们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闻达神色肃穆,搜出个号码,“帮我查一下夫人座机2007年和2008年的通讯记录,精确到每个号码归属地,确认有几个来自辽省沐城,全部调出来给我。”
“还好吗”闻落行单手磨着方向盘,轻声补充起限定词,“这些年。”
钟浅夕其实答过了的,但好像还是不一样的,对父母和对哥哥的时候,总有差异,毕竟隔着陆离铮的视频啊、语音啊,听过他们那么多的聚会和嬉笑怒骂。
她把副驾的座位放得很斜,人系着安全带葛优瘫,懒散回,“生活上过得去,感情上反反复复,和陆离铮有特别特别好的时期,想着和他耳鬓厮磨到白头,现在就只想他死。”
闻落行默了片刻,“他之前经常在聚会途中语音不挂断,那时你就知道有我和窈窈在,为什么不说破是不想回,还是不能回”
钟浅夕摸到颗奶糖,估摸是舒悦窈喜欢的口味,不等她问,闻落行就抢先解释了,“后买的,没过期。”
浓郁的奶香味唇齿间化开,钟浅夕几不可闻地叹气,“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有新的我代替了我的位置,我不明白,更没能力当面问。”
你能让个离家上千公里,才十岁的小女孩做点儿什么呢
又不是当下这个有微博的时代,还能上网发个帖子求热度。
闻落行没再开嗓,安静地开车。
闻宅离机场恰好两个方向,车程不短,钟浅夕是被唤醒的,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帝都的一切都给她无穷尽的安全感,睡觉根本不需要枕头,褐色防窥膜外有抹亮色的裙角,闻越缊已经在外面等了。
“咳。”钟浅夕虚咳清嗓子,闻落行递过来瓶扭开的矿泉水。
她抿了口,软声喊,“哥。”
“嗯。”闻落行应声,“你在车里和她谈还是找个咖啡厅”
钟浅夕想了想,“车里吧。”
隔音能好点儿。
她和闻落行几乎是同时开门下的车,车外候着的女孩子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钟浅夕直起身子,终于看清那人。
艳到落俗的玫红色长裙,许是要长途飞行,除开半永久外,没有带妆。
杏眼、琼鼻、粉唇,下颌很尖,与自己最多六分像,美则美矣,动刀的痕迹在素颜时终究难遮掩,眨眼间上眼睑有浅浅的白痕。
“我是闻越蕴。”钟浅夕单刀直入。
闻越缊迅速往后再退,慌乱地差点儿跌倒,踉跄着扶着其他车才站稳身体。
钟浅夕粲然一笑,补充说,“托你的福,今天零点之前,我还是陆离铮女朋友。”
落日熔金,火红的晚霞烧遍天际。
机场停车场人来车往,行色匆匆,唯独迈巴赫前,一位少女笑靥如花,另一位形容怔忪。
漆黑的狐狸眼里噙着潭深水,如同镜面,照彻闻越缊的狼狈,她感到自己在发抖,机关算尽的大脑乍然宕机。
“你看过红楼梦吗”钟浅夕冷淡问,“有句诗是这样说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闻越缊攥拳,“我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
“你这性格真就挺焚书坑儒的。“钟浅夕轻蔑地笑笑,为她鼓掌,“可以,那我现在征求下你的意见,你是想在这儿光明正大的和我谈,还是进车里,或者是你挑个地方,只要不耽误你今晚起飞,我都随你。”
闻落行站在远处的垃圾桶旁边抽烟,窥视的目光始终落在两位“妹妹”身上。
闻越缊的脸色阵红阵白,到底憋出句,“还是咖啡厅吧。”
“行。”钟浅夕哂笑,“不过你可能想多了,我是不会扇你的。”
闻越缊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钟浅夕淡淡补充,“太脏我手了。”
她横眉怒道,“你。”
钟浅夕已经同她擦肩而过,走向机场大厅的方向,风带着她的话,“还是要我在这儿为你科普下以下几个成语的中文意思他们分别是恩将仇报、鸠占鹊巢,还有丧尽天良。”
闻越缊如遭雷劈,僵硬地转过身,钟浅夕鹅黄色的裙角风中翩跹,背影姣好,气质出尘,暖融融的夕阳给她周身渡了层薄光晕。
就那么一眼,崩溃感山崩海啸般冲着闻越缊袭来。
世上是否有些人当真天生公主命而自己就是那个穿龙袍都像不了太子的人
凭什么呢
是因为一出生就没得选吗
“帮我来杯牛油果奶昔。”钟浅夕翘脚翻动水单,“给这位女士来壶茉莉花去去火。”
侍应生记录下后离开,她扬手将格挡用的纯色屏风拉近不少。
钟浅夕挑眉,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玻璃桌面,“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闻越缊木讷回,“我根本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可以。”钟浅夕报以复杂的笑容,“那我提醒你一下,十年前曾经有个电话反复打进卢欣怡家,你的回答是,我是闻越蕴,您哪位,几次过后,你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且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侍应声将托盘平稳的放到桌面,钟浅夕没有回避陌生人的习惯,“你当时的音调与我年幼时无差无别,想必花了心思模仿,也知道打电话过去的是我对吧”
水汽顶着壶盖,白雾缭然。
接种出的太阳花长睫毛掩住闻越缊神色,白瓷茶杯外壁烫手,她捏着仿若无物,骨节泛出青白。
钟浅夕在闻越缊漫长的沉默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家店因机场的特殊性溢价许多,牛油果竟还是生的,带着明显的涩味,沙冰的凉意扩散到全身,呼吸都带着浓重寒气,钟浅夕面无表情地说,“我猜你现在该在后悔,你从来没想到陆离铮的女朋友会是我,否则一定不敢约她。可我想问凭什么呢如果是别的人话就可以任你喜乐被践踏心意吗无巧不成书,无巧你不会有资格拥有现在的一切。”
“”始终垂着头的闻越缊缓缓抬眸,盯着自己多年来竭力模仿,却没有学到半分神韵的真千金大小姐,目眦尽裂地质问,“你又凭什么站在制高点说这个你有过过那种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苦日子吗我只不过想要得到更多的爱、更多的钱,我不想再回去那种食不果腹、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和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不一样,我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告诉我,我究竟有哪里做错了啊”
临近黄昏的咖啡厅人不太多,可这样的闹剧还是引来不少窥看的视线。
钟浅夕巍然不动地保持着原坐姿,光影洒了满脸,悲悯地凝视着闻越缊,宛若一座观音神像。
“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感觉吗”钟浅夕语气宁定,“就是哪种快要被溺毙的感觉,水漫过你的口耳,眼睛睁不开,失重感让你将坠不坠。”
闻越缊的愤怒里夹杂着几许茫然。
钟浅夕继续说下去,“你是不知道我,可我未必不知道你的感受,我这些年住福利院,你曾经住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苦命人绝不比你少,拜你所赐,这些年我读书之余忙着打工,最多的时候假期里一天要打工三份但我一刻都想过要因此去剥夺别人的人生。”
“你的话很没有道理,恕我无法接受。”那杯难喝的牛油沙冰被重重的放下,钟浅夕的语调恹恹,“我父母难道没有给你足够的钱吗没有给你足够的关怀吗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需要优渥无虞的生活是吗我活该自生自灭对吧”
“眼睁睁把一个孩子从亲生父母身边推开,好像只有电视剧里那种不得好死的反派才会做。”
“人人都有立场,立场角度谈不上对错,我母亲因为弄丢了我精神崩溃,需要一个寄托物,你出现,他们给你最优越的条件,互利互惠,感谢你在我不再的日子里给我母亲些许精神慰藉,你挂断电话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因为那可能会把我母亲推向愧疚的深渊,所以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一阵子好日子过。”
钟浅夕倏然抬眸对视闻越缊,绽出抹璀璨的笑,“但是一码归一码,整容是你自己乐意,谁也没逼你,我不认为我家或者我本人亏欠你什么,你能有过十年的挥霍无度与作恶多端,全凭你长了张似我的脸。你亲自把自己唯一逆天改命的牌打烂了,恩将仇报也请有个底线,到此为止,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她起身,裙角擦过闻越缊时忽然被牵引住。
“张娩。”钟浅夕断喝,“放手。”
闻越缊的手指一点点松开,她陷在被提示真实身份的震撼里发愣,张娩是她的本名,俗气而颇具讽刺意味,她是家里出生的第四个女孩子,意思是女孩子免得来,家境谈不上好坏,是镇里开麻将室的。出生没多久就被送给了好心的老奶奶抚养,没享受到半点儿原生家庭的福利,大一点儿就开始学着偷摸拐骗,奶奶死了就进福利院,再然后就被领养。
小镇上比她凄凄惨惨切切人的海了去了,随便抽取一份杜撰成自己的,就足够拿来博取同情心,实际上哪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呢图年轻、图貌美、总有所图的,闻家夫妻图她和女儿长得像,所以她就不断的模仿。
闻越缊再次下意识的去抓住钟浅夕,又被骇人的气势吓退,手投降般举在半空,妄图把自己这儿最后的底牌打出,讷讷说,“陆离铮。”
“闭嘴。”钟浅夕回身睥睨,“别和我提他,你也对小芷做过什么是吧”
闻越缊哽住。
“原来你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钟浅夕轻嗤,果然猜到了,这世上唯二可以威胁到陆离铮的,除她之外,只有小芷了。
她抽裙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道歉与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墓前磕头说原谅,难道人就能复活吗被摧毁的十年就能回来吗
闻越缊透着咖啡厅的玻璃,视线追随那道倩影,震耳欲聋的话犹绕在耳畔,“这些年我住福利院,一天打三份工,早上擦桌子开始”
所有的算计都落空,她听见自己颤音兀自对空气讲,“是我利用了你曾经遭遇骗他来的,他其实是来和我决裂的,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您好,这是刚刚和您一起那位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侍应生犹豫着将张结账单放到桌上。
闻越缊以为是来催结款的,可那张单分明是空的,正面有笔痕划破凸处的痕迹,她意识到什么,哆嗦着翻到背面。
红字笔峰犀利,字写得很大,占了大半张b5大小的点餐单。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者有话说
qq,啊假千金不会有好结果的,女鹅不想麻麻愧疚,但是她父母又不傻的,别想好过。
小陆已经在前盐巷哭了两天了,我知道的,所以下章他主哭。
饲养列表,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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