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回事。”
赵翊抱着手,“问我。”
胡嘉运不愿看他卖友求荣,“虞灿,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白的”
她正儿八经想了想。
正当胡嘉运以为她会说点安慰的话,比如当然不是,白的黑的都好看,都有人喜欢,结果她来了句“所以你打了美白针”
既然他都这么这么问了,说明那女孩肯定喜欢白的。
胡嘉运“”之前翊哥说她脑回路清奇他还不信。
“年龄不够,没打成,”他一头栽在桌子上,没脸见人了“被翊哥拎出来了。”
陈远莱面露嫌弃但还是拍拍他,安慰“没关系,以后年龄到了有的是机会打。”
胡嘉运坐直,这他妈到底有没有人脑回路是正常的。
“没关系。”虞灿单手支着下巴,“我觉得还蛮酷的。”
能够勇敢追求所爱,无论是事还是人都很酷。
初秋的风和灯塔擦肩而过,四周一片喧闹。
胡嘉运手盖着额头,故作不在意地往后仰,“高中的事,都过去多久了,早不在意了。”
最近的天气不错,今晚繁星闪烁。
陈远莱蓦然觉得,其实,虞灿和赵翊很像。
在很多方面,似乎都会做出一样的回答和选择。
他们的灵魂是共鸣的。
“所以,”赵翊眼底有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剥了一碟盐煮花生给她,没见她吃一颗,“怎么不吃”
她指自己腮,“一直吃花生,咬肌会变大,脸会跟着变大。”所以她刚刚问谁吃,反正她不吃了。
胡嘉运今晚吃的特别少。
陈远莱问他怎么了。他淡淡吐出四个字“少男心事,懂吗”
陈远莱“你说了我可能就懂了。”
胡嘉运“我说了你也不一定懂。”
陈远莱“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胡嘉运“我他吗说了你也不会懂。”
陈远莱“说。”
胡嘉运闷着头说完了整个过程,又哭又笑,“我早不在乎了。”
虞灿听得津津有味。
赵翊拍拍他肩,他才安静下来。
吃完后大家一致同意去江边走走消食。
胡嘉运和陈远莱在探讨说话的艺术,陈远莱坚持真实为上,胡嘉运叫苦不迭“你老人家放我一马。”
江风徐徐,流浪歌手抱着吉他沉醉地歌唱云烟成雨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
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
我多想再见你
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
一群小孩蹲在地上跟着哼。
路灯上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
赵翊说“那天做的糖醋鱼怎么没拍照给我。”
“中间有点事耽搁了。”虞灿说。
他笑了,“做得怎么样。”
她拿出手机给他看拍的图片。
“木炭”他笑。
“这次用的油不行,我下次用橄榄油试试。”她有点不自然,把屏幕关了,“你最近在干什么”
“看点小视频。”
她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哪种小视频”
“网上找的教程类的,挺有意思。”
“哦。”她兴趣小了大半。
以前在杨策尧那吃过类似的亏,理工男觉得有趣的多半是“如何三条直线连接九个点”,“喜马拉雅山脉升高的极限预测”
而且有个奇怪的地方,他们一般不给人安利,安利了那就必须让人看完。
他俩并肩走着,路灯落在她栗色的发丝上,铺上一层细碎的光辉。
他记得他俩第一次在晚上同行是从情侣餐厅出来,那时候才五月,穿裙子有点冷。
“看看”他调出视频,只要点一下就会立即播放。
来了来了,她才不想看,加快脚步小跑两步。
“不喜欢教程,暂时没什么想学的。”
赵翊稍稍落后半步,喊“你看看我的微信签名。”
“什么”她依言点开他的主页看了看。
为所爱之事献出心与灵魂
她顿步,跑回来,“你刷到我的视频了”
他懒懒点头,“等你自己发现太慢了。”这个签名都换上一周了。
“所以你说的小视频是”是她的视频
她去拿他手机,他把手机举起来,她跳了两下没抢到,狠狠往他脚上一踩踩。
赵翊预判她的动作,敏捷地避开。
她又踩他又避。
他边往后退边说
“虞灿,我第一次看到是暑假的时候,那会儿我以为你看上我,后来我和胡嘉运一块儿吃饭,老板送了份盐煮花生,我想到你,开着车在你家楼下呆了很久,那时候又想你出来,又怕你出来。现在想起来还像傻逼。再后来看到你写的那句话,和拍的视频,我整个人”
虞灿踩不着他脚,就往上一跳,落下的时候没站稳,手掌撑他的胸膛上。
“哦”
话题戛然而止,心跳却加快。
年轻的身体滚烫。
民谣一曲方休,许多小孩围着歌手鼓掌。
他后面是一个大花坛,退无可退也就没退了,低沉地笑了声,两手张开
“要抱一个吗”
“我挺想抱你的。”
“赵翊”陈远莱隔着一段距离叫他。
“你刚刚是不是叫胡嘉运了”
赵翊“”
胡嘉运看他俩张开手臂那架势,拉过陈远莱,“没事没事,你俩继续哈。”
陈远莱把住镜框,“我刚刚真的听到他叫你名字了。”
“懂懂懂,在讨论结婚的时候请咱俩谁当伴郎。”
“不能都当吗”
“你能闭嘴吗”
赵翊背靠着花坛,眉峰微动。
她久久不回答。
他俯身扶着她腰的位置一把将人给捞过来。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就一句,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你不来抱我我只好抱你了。”
他笑着,带着点无赖意思。
怪他平时故作姿态太多,让人忘了他是个抽烟喝酒玩牌一样不落的人。
虞灿手抵在他肩上把人推开,“你给我放开,抱个屁。”
她把黄盈的对话框打开怼到他面前。
对话框显示着那些照片和手稿图。
他敛了笑,大体扫了眼内容,看到对话已经是两天前了,问“你当时怎么没问我。”
“有什么问的。”她把手机收回来,“反正是渣男。”
他把人拽着,“以后不准再说这个词,我是不是渣男你不知道”
“我从哪知道”她算了算,“五月到现在十月,我们也才认识五个月不到。”
真的给他弄无语了。
“别的就不说了,我要是渣男,现在孩子和你一样高了,懂”
“我怎么知道你没孩子。”
角度清奇。
赵翊抱着手,“懂了。”
“嗯”
她这样子显然并不严肃说明没真的把他当渣男,只是不想听他的告白,不想和他拥抱。
“我哪让你不满意,说来听听。”
他面上轻松,实则心里无可避免的发酸。
难怪当年胡嘉运即使偷他妈的美容卡也要去美白。
不被喜欢的人喜欢,这事真的
江边的歌谣仍在继续。
“就”
“等等。”
虞灿手机来了电话,是唐小丽打来的,她往后退了半步接通电话。
“灿灿,上次我跟你说的多看看帅哥,忘了叮嘱”
她心想不妙,握着手机,“妈,妈,我这里”有人。
“忘了叮嘱你,不能比你小太多,未成年绝不能碰,人家父母现在都找上门来了,你快回来”
“啊”
电话挂了。
她抬头,对上赵翊的眼睛。
四目相对。
赵翊靠着围栏两手抄在胸前“我可太渣了。”
她摸了摸耳朵,“那我先回去看看”
他俩火急火燎赶到万安小区。
人家父母确实找上门来了,不过不是找上虞灿家的门。
是她家楼下的一户。
女当事人姓侯,26岁,不是遥城本地人,是这里的租户。
男方姓朱,17岁,还差半个月才成年。
他父母带着个神婆过来烧纸做法事,大闹说这女的是狐狸精下了降头把她儿子迷得昏头转向。
楼下围了许多人,唐小丽让虞灿回家看着虞南,说小孩不能看这个。
虞灿和虞南趴在窗口上,什么热闹都看不着,心急如焚,她发消息问留在下面的赵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唐小丽是街道办做调解的,过去拉那男孩的父母说好话“你们讲点道理,至少先把法事撤了,不然我们只有报警处理了。”
男孩读高三,上半年一次乘地铁的时候书掉了,侯女士帮他捡起来,两人相视一笑,后来他俩经常在那个地铁站遇到,侯女士每次都会礼貌微笑一下。
男孩笃定侯女士喜欢他。
他们是天定的良缘。
虞有毅两手抄在胸前看戏“嚯,嚯嚯。”
挤攘的人群中有人说“这男孩学不上了,高考不考了,非得追求人家小侯,小侯那是千百个拒绝,又讲道理又叮嘱他好好学习,结果他父母还找过来闹。”
好在侯女士是个乐天派,坐在门前无奈又好笑地扶额,街坊邻居也都是明事理的,全都在说朱家人的不对。
“你说这事闹的。”
“朱家父母不教育自家孩子,跑这来闹什么,胡来。”
“熊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整这。”
“把人家姑娘弄的,造孽啊。”
“奇葩,奇葩。”
“也不知道从哪看出来人家喜欢他。”
“倒八辈子霉了。”
赵翊看着虞灿的消息,编辑了半天,回复“一点小事。”不该问的别问。
最后警车来了,一大群人全被请去局子里喝茶。
唐小丽应召去做笔录,虞有毅陪着妻子一块起。
小区重新恢复安静已经是晚上点了。
赵翊还在她楼下没走“下来聊天。”
虞灿“困了,有事以后再说。”
得,估计还在意江边的事。
这事儿不能留着,留着成了疙瘩,她躲着他怎么办。
赵翊“不告白。”
她“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赵翊没脾气了,找了个地儿坐下。
他刚刚细想了下,她说得也没错,他俩确实才认识五个月,其中有三个多月他在唱独角戏,论起正儿八经追人家也才一个多月。
不过她弄错了一件事,他真没有赶鸭子上架逼她的意思,没想硬要她一个承诺,要一个身份,纯粹就是氛围到了那个地步,想抱一个。
仅此而已。
十月的晚上有点冷,她换了一套舒适的风衣,宜室宜家,“你要聊什么。”
“过来。”他半坐石桌上,长腿一前一后随意摆着,“黄盈的事,我给你讲讲。”
她在他对面的石凳坐下,“不用,我有自己的判断。”
她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为黄盈暗示他三心二意就真的觉得他是渣男,也不会因为他说自己不是渣男就觉得他不是渣男。
“这么相信我”他笑起来,“但我还是说说。”
相不相信是她的选择。
但他还是得掰扯清楚自己的态度。
“在你出现之前,我真不知道她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