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淡定持重的男人难得惊愕一瞬,与她对视那一秒猛然意识到这堵玻璃墙果然暗藏玄机。
隔着几净的玻璃,燕冽清晰地看到她因震惊害羞而浑身泛粉,她身上未干的水渍结成串,从发梢开始扑簌落下。
她像是浇了一层糖浆的草莓,鲜美诱人。
燕冽绝望地闭上眼。
果然下一秒,鼻腔里有股异样的感觉。
燕冽“”
然后他就听到了冷白音的惊呼声。
“怎么流鼻血了”
她缓过神连忙动起来,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快速冲进浴室。
将医药箱放在洗手池旁的大理石台上,一边开箱找脱脂棉球一边忍不住小声揶揄他,“不应该是我流鼻血吗”
该看的不该看的她可都看到了
双手都忙,她反应过来赶紧抬起手臂碰了碰自己鼻子,而后连忙垂眼看一眼,见没有血迹才松口气。
这一幕落在燕冽眼里,“”
他真的想掀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他浑身着站在冷水下,而他作乱又诱人的妻子就在不远处弯着腰。燕冽不由苦笑,她是不是把他当成了断情绝爱的和尚
她就像个从天而降的惊喜,抑或是专门降他的,好像每回他都无法从她手心里全身而退。
她的身边好像有无数陷阱等他陷落。
他突然想到周燃野前几天捧着手机给他念的恶俗台词“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站在冷水下,不着寸缕,而他的妻子只惦记着鼻血那点事。
燕冽心累。
一而再再而三,他今天突然不想再忍了。
她先进来招惹他的。
他先回身按下恒温按钮,垂眼安静等待,待流水温热才抬眸看她。
一无所知的姑娘还在垂首忙碌,他耐心地盯着,宛如盯着猎物的灰狼。
“找到了找到了”,冷白音捏着大小合适的棉花球转身,目光躲闪,既不敢看他眼神也不敢往下,虚虚定在他胸口。
“给,给你。”
“你自己擦一擦,塞进鼻子里,一会儿就好了。”
冷白音又不傻,想着递给他,他接了之后就赶紧出去。一时情急冲进来之后才惊觉有点不合适。
冷白音面对危机一向机敏,可她这次迟了。
下一秒,用力的手掌攥住她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她拽入浴室。她猛地抬眼看向燕冽。
“刚刚怎么抹鼻子你觉得自己也要流鼻血了”
燕冽深色瞳孔里藏着浅淡的笑意,手指轻抚过她的鼻尖,“为什么这样觉得”
“是鹿肉吃多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微顿,目光摩挲过她唇瓣的形状又往上寻她的明亮双眸,“还是因为看到什么了”
燕冽意有所指。
腾一下,冷白音霎时浑身通红。
她嗫喏着,轻道一声,“我”
而后抿着红唇,没再说话。
可她如水的眼眸,却没有躲避他炙热的眼神。
温柔的流水漫过冷白音未干的发丝,宽大的手掌轻柔扼住她后颈,倾身挡住直垂而下的水柱。
这栋小别墅的水压过分得好,无数水滴争先恐后地从莲蓬钻出来,噼啪砸下。
冷白音双眸盈满水汽,瓷白清冷的脸颊染上深浓的绯色,乌黑长发被水波牵引黏在他身上。
燕冽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他浓密的睫毛像一双小扇,水滴顺着它们坠下,啪地一下落到冷白音挺翘的鼻梁。
她正虚软地抵着玻璃窗,男人粗壮的手臂挽过她的腰间让她不至于跌倒。可蓦地被拽入水下,她身上的白色睡裙还是被水浸湿,柔软地贴着她一起一伏的胸脯。
燕冽像是在荒野艰难徒步的旅人,喉咙干渴几欲咳血,他绕过顶峰终于窥见山坳里成片盛开的红色焦芋花,此花花蜜清甜。
事已至此,他难以抗拒。
他太渴了。
他徐徐往下俯身,直到与她一息之隔。
“水冷吗”他低声问。
冷白音摇头。
“要再调热一点吗”
被他身上灼热炙烤,她微微侧脸躲开。
“要调热吗”他不肯放过她。
她被困在浴室狭小的角落,温热的水汽熏得她头重脚轻。燕冽就贴在她脸侧,距她不过毫厘。只要她动,就能碰到他。
于是冷白音羞恼不已地推他胸口,“不用。”
“放我”
“这可是你说的。”
冷冽的男声带着笑意,他按住胸口上那只白皙手掌,低头相触。
浴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阵阵水声,若仔细听,也能听出几道细弱声响。
燕冽岔开双腿,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免得她倒到地上。
她双手撑在他胸口,不一会儿就往上环住他脖颈。
燕冽依旧不满足,将她抱得更紧,按着她后腰继续亲。
夏日单薄的白色睡衣随着二人动作被揉得不成形状。
在冷白音藏在他颈后的手指攥紧时,燕冽轻轻按着她腰间摩挲,安抚她起伏的紧张。
在浑身酸软几乎彻底倒进他怀里又碰到那时,冷白音才猛然惊醒。
双手从颈后往前,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艰难将他往外推了推。
四目相对,两个人眼睛都染满红尘。
冷白音细喘着气,轻抿下已然红肿的双唇,“疼。”
一开口脸更加红,自己的嗓音怎么软的像哑猫似的
说罢羞恼不已,往前倾身,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不肯再让他看。
因为冷白音羞的执意“装死”,燕冽只好扯过浴袍围在她身上,在他系带时冷白音才惊醒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自己来。”
好像生怕被他剥了似的。
燕冽失笑,浅酌止渴,他脾气格外好,摊手往后退一步。
他还未着寸缕,在意识到刚刚发生什么之后,冷白音落荒而逃。
被亲得腿直软,往外走时差点没踩稳摔倒。
“小心”燕冽见状连忙提醒。
然后就看羞恼的女人连头都没回,步伐更快了。
待燕冽转身时,看到玻璃幕墙又变成白色,不禁挑眉。
也不知道刚刚他们碰到哪里了。
隔着乳白色的玻璃明明看不到她,燕冽依旧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
而后才转身又冲了一会儿冷水澡。
等燕冽妥当出去时,冷白音已经换了一件睡衣紧靠着床边侧身躺好。
潮湿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她紧闭着眼。
如果不是她的睫毛还在不停颤抖,他就真信她睡着了。
“把头发吹干再睡。”
他俯身过去。
冷白音坚决不动,可她的脸颊和耳朵却越来越红,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燕冽起身去拿吹风机,又从柜子里找了个插排。回到床边见她睫毛还在胡乱颤抖,无声笑了笑,转身将插排连上,又插上吹风机。
随后坐在床边捞过她如水般的墨色长发,用吹风机轻抵她肩膀,“吹下头发,别害怕。”
从刚刚,冷白音就竖起耳朵,听他说别害怕时还没反应过来,在风声轰鸣而起时她不由怔忪。
他粗粝有力的手指穿过她的浓密发丝,耐心又利落地从头捋到尾。
不一会儿,这边吹完,他大手轻巧用力,将她翻到另一边,在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几乎马上睁开眼睛时,风声又起,他继续认真吹头发。
冷白音“”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燕冽,她的法定伴侣。
她从来没想过燕冽会轻松自如地做这样事情。
倒不是说看不起他,而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是从小被伺候大的个个都是少爷小姐,那么多人哄着,谁愿意伺候别人
不知怎么,她又突然想起姜贞雅说过的那句话你老公一看就是很行很要的那种男人。
她原本也这样想,现在却觉得这个概括未免有些狭隘。
“在想什么”
“想别人说你很行很要。”
陷入沉思的冷白音毫不设防,他一问,她就答了。
话音落地,她才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
风声里,好像夹杂着男人一声低笑,而后又钻入她的发间缓缓散开。
将她一头乌发终于吹干后,凝滞暧昧的气息也渐渐散开。
他将她刚刚枕的枕头拿过来,又将自己的摆到她那。
然后问她,“冷一鸣为什么让你原谅他”
冷白音一愣,她没想到燕冽居然会问这个。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性格。
她不知如何作答,习惯性抿一下嘴唇,然后整个人就突然僵住。
好疼
他刚刚亲她是用了多大劲。
燕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抹异样,喉结滚动,低声道歉,
“抱歉,下次轻点。”
“”
话题岔开,冷白音也不想跟他聊冷家的事情,低哼一声,转身拽走大半被子。
“睡觉吧,明天下午的机票吧”
燕冽望着她蜷缩在一起的背影,“嗯,下午。”
“我明天上午要跟姐妹见个面,中午回家跟你汇合。”
“不用,我接你。”
“好。”
冷白音背对着他。
这大概是两个人之间最像夫妻的对话了,她心底有丝奇异的感觉,她想压下它,于是准备收尾。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我睡了。”
“有。”
“什么”
“明天我还想亲你”,他顿了顿,“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