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木下绮罗,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被媒体断章取义地曲解甚至被所谓的粉圈对家故意抹黑的,这种事情。
她去年刚出道没多久,有一次采访的主题是看看爱豆们的包里有什么,这种活动的目的主要是加强粉丝对爱豆的了解,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其实这种内容一般都会提前告知到参加采访的每个人,让她们有心理准备,因此最后给大家展示的,往往也并不是什么突击检查的结果。
木下绮罗陆陆续续往包里丢东西,什么防晒霜,纸巾,手机,保湿水,最后丢了一瓶水晶小钻软糖进去,被一旁的森山拿起。
“最好不要。”
森山有些皱眉。
她慢悠悠地坐在化妆椅上,眼睛微阖,任由一旁的化妆师描摹装点着她的脸,等点好唇彩,才开口。
“干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森山看到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就忍不住规劝。
“放包薄荷糖不行吗。”
“可是我不喜欢薄荷糖啊。”
“谨慎一点,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吗。”
这样的举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很容易被人抓住,借机放大。
而网络嘛,本就是纵容这种事情发酵的平台。
“但这就是我每天的习惯,”
她散漫的眼睛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这个年轻男人,无所谓的眼神里,是没办法被说服的倔强和一点点的不理解。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在对森山说,展示真实的木下绮罗,有什么不对吗。
“给粉丝看,为什么不行。”
她又没有骗人,顺其自然都不行吗。
那是森山跟她打交道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妥协。
录音棚里木下绮罗提起这瓶糖也是实话实说,
“练习写歌什么的,大脑和身体消耗的都很快,所以我喜欢嚼这个软糖,”
“事实上我很喜欢甜食,只是因为塑形没办法随心所欲,这糖的糖分也不多,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长胖哦。”
“还有就是因为,它很漂亮啊。”
采访出了以后,粉丝都是一水的舔颜夸夸夸,粉钻小软糖的销量也猛然增多,但麻烦也确实接踵而至。
木下绮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说成是投机取巧,故意贩卖吃货人设来博取眼球,这样的八卦在那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后面还是后台的两个化妆师出来为木下绮罗说话,事情才逐渐平息。
哪怕是这样,木下本人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评价,依然吃好喝好睡好。
见她这样森山才放心。
所以,正因为如此,在时隔一年后的立海校园祭上,向日岳人亲眼看见木下绮罗喝了好几碗冰糖梅子水之后,终于忍不住感慨。
“原来是真的啊”
很爱甜食什么的。
一旁的凤长太郎很快接上话头,
“当然是真的啊前辈”
木下绮罗才不会骗人。
她刚吨吨吨地喝完,正躺在包厢的沙发上进行“贤者时间”,闻言就挑眉笑了笑,然后把视线移向了旁边坐着的这两个少年。
凤长太郎看见她突然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难免紧张。
“你,”
“你是那个,”
她皱眉想了半天,凤长太郎挠了挠头,刚想提醒,就看到面前的少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啊,你来过我的握手会吧对吧”
凤顿时又惊又喜,“你真的记得我啊”
“这么厉害,看来记忆力非常好也是真的了”
向日岳人在一旁腹诽。
“嘛,其实不是,因为他当时迟到了,排在最后一位,所以才有点印象。”
木下绮罗忍不住一边擦汗一边向红发男孩解释,她的记忆力真的没有那么神,很大程度上都是公司还有一些媒体传出去的,然后营销号再一顿吹嘘。
三个人正说着话,忍足和幸村在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串立海网球部的少年。
所以她还是没忍住,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
幸村随手把带来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瞄了一眼壶里只剩下大半的梅子汁,趁大家都在看菜单,也借着桌子的遮挡,他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袭上她的腹部,然后手掌贴着,摸了摸她的肚子。
木下绮罗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突然,面前还有这么多人,她有一点点不自在,但还是没有拍掉幸村的手。
即使隔着布料,他的手也很热,很有存在感。
她正在发愣,就感觉到恋人接着凑近,贴着她轻轻柔柔地说话。
“你等会还吃得下吗。”
尾语上扬,带着丝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昭示着这人的好心情。
很好,他是在笑话我。
木下绮罗拿出本子开始记仇。
但没等她拍开幸村,幸村就已经主动地把手收了回去,他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加入他们点菜的行列。
她看幸村这个样子就觉得很吃瘪。
于是等到吃饭的时候,她化身复仇女神,一直往幸村的碗里夹菜,而且夹的还都是他不怎么喜欢的甜口,幸村照单全收。
一旁的忍足笑而不语。
“木下前辈,幸村部长不喜欢吃甜虾。”
赤也叼着筷子出声提醒。
呵,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是切原自己想吃。
“你幸村前辈喜欢的,你记错了吧。”
她是言笑晏晏的芳心纵火犯,说出的话再怎么无理取闹颠覆对错,似乎都让人没办法去反驳。
赤也怏怏地止住话头。
幸村随意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吞下了一口甜虾,在周围的碗碟声与谈笑声里漫不经心地思索着她性格的另一面比之往常更加生动的,这样一股娇纵和任性肆意,在她身上似乎一天比一天要凸显了。
很浓烈。
为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终于才恍然大悟。
这样的结果,还是归功于他自己吧,因为这似乎,好像是他给惯出来的。
给他夹了几回菜,木下绮罗自己就续上了一碗冰糖梅子,她确实吃不下什么东西。她正美滋滋地浅浅啄了一口,还没放开喝,突然就感觉到桌子下方,从幸村那边伸过来了一只脚,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尖,也就是球鞋的顶端莫名其妙地蹭了蹭她光滑细腻的小腿皮肤,激起一阵涟漪。
和鸡皮疙瘩。
木下绮罗心里的小人正在拼命地狂叫,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一定喊出来了,但是现在她忍住了,只是面上依旧不显,她保持着笑意,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碗。
只是她浑身僵硬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怎么不喝”
忍足看她表情古怪,连碗也放下了,就出声询问。
“喝累了,想歇一会吧。”
一旁的幸村一边夹菜,一边代替她回答。
“也是,你都喝好几碗了”
忍足忍不住吐槽。
木下绮罗在桌布的遮掩下正在拿右手去掐幸村的腰,却被对方用左手给牢牢握住,动不了。
她本来以为一会就好了,结果他就那样一直握到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木下绮罗开始觉得,幸村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防止她继续给他乱夹菜。
一定是的。
桌下你来我往的暗涌,不为人知。
桌上的眉眼官司,大家眼观鼻鼻观心。
这群人在包厢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因为天气太热,刚好里面还有点歌唱歌的吧台,谁都不想出去晒太阳。
一下午的时间,木下绮罗看的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真田能把每一首歌都唱成军歌
为什么侑士唱歌唱的这么色气
为什么凤长太郎看起来蛮有音乐细胞,据说还会乐器,但是唱歌这么这么的五音不全
仁王还坏心眼地点了英文歌骗赤也去唱
而她因为喝多了冰的,嗓子不舒服,一直在一旁看他们群魔乱舞。
果然还是自己男朋友最正常吧,唱歌也温温柔柔的还不会跑调呜呜呜,就在幸村唱歌的时候,因为太舒缓温柔,她还迷迷糊糊睡着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淌。
就这样,一直到黄昏快结束的时候他们才出来。
远处的穹空就像被泼了一层油彩,暗紫色的玫瑰铺满天际,红霞隐退,天晚,外面的海滩上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人点起篝火,卖灯笼的也点起灯来,星星点点一片。
看着忍足他们跑去海滩的背影,幸村也牵着她走到门口的树下,不远处就是海天一线的瑰丽景象,这种原始直接的美丽扑面而来,两个人都只是静静看着,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良久,木下绮罗轻飘飘地问了身边的恋人一句,
“今晚有烟火吧”
有的话,一起看吧。
“说起来,国三的时候,立海的夏天是不是也有烟火啊。”
当时她很忙,从来没有清闲时间来学校参加什么校园祭。
“啊。”
“有哦。”
看着不远处玩的开心的少年们,提到国三,他的思绪有点飘远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在发呆,身边的人摇了摇他。
“你在想什么呢。”是她有点好奇的声音。
幸村转过头,天色已经很暗,但有亮起来的路灯,还有天边那枚清晖的早月,他能看见她的表情,他的眼神从她的眉目往下缓缓地滑,停在她玉一样的下巴上。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你哭的样子了。
很久以前,天台上的哭泣。
他品着这滋味,像诗歌,像油画,像曾经陪父亲喝过的灼烈酒精,容易沉沦。
但嘴上他只是说,
“为什么一到我唱歌就睡着啊”
木下绮罗看他略微皱眉思索的样子,在一旁忍不住摇头。
明明他知道原因的,还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天色越来越暗,幸村去不远处给她买了一盏灯笼,她接过精致的灯柄,拿起来看了看,又开始转着灯笼玩。
摇曳的灯火把她的侧脸衬托的朦胧如烟,纯真的眼睫轻轻翕动,精致的没有一处不好的脸在这凑的过近的亮光下,明暗交替,更显得唇红眉翠,明明是很随意的样子,却能媲美最高端的电影海报。
让人有些不愿意出声打扰。
所以还是木下绮罗先开口的。
“我很喜欢。”
“灯笼吗。”
“不,不止,”
在幸村一眼不错的注视下,她继续着转动灯笼的动作,
“在这样的黑暗里,也有人愿意一直看着我,我喜欢这种事情。”
良久,她听到身边触手可及的恋人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绮罗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轻轻又重重地黏附在她身上,这感觉激起她心里更多的,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知道了。”
“我会一直这样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