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初初帮闫温茂挽好头发,侍风便让人把大盆景挪开了。
此时人基本上来齐,司空瑾站在祭坛上,轻轻敲了一声磬。
众人安静下来,都等着司空瑾开始祭月仪式。
清脆的击磬之声仿佛将月色荡成一圈圈涟漪拨散开来,闻之宁神静气。
古琴声悠扬,司空瑾伴着琴声唱起祭月之歌,他的声音本来缥缈,歌唱之时如云端飘来的仙乐。
这是洛初初第一次听他唱歌,往常的祭祀仪式都是乐师歌者等负责,不由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闫温茂本就对司空瑾有敌意,怎么会去看他,只看着洛初初一人。见她眼中出现欢悦之色,面色一点点沉下来。
乐声止息,琴声一转,从悠扬变为欢快,六名身穿白衣扮作月仙的女子在祭坛上载歌载舞,边跳边往台下抛撒花瓣。
司空瑾站在中央,忽而目光落在洛初初身上,向她伸出手。
“我、朕也要去”
洛初初有些不确定,之前没人告诉她这一茬啊。
“陛下若是不愿就不用。”闫温茂在她身后开口道。
可是司空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邀请,要是不理他不太好。而且还欠着司空瑾好大的人情,面子还是要给的。
洛初初拢了拢搭在臂弯中的纱带,顺着台阶走上祭坛。
司空瑾轻柔地牵住她的手,两人在祭坛中央起舞。
没有经过排练,但洛初初上过舞蹈课,原本以为只是修身养性的用途,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祭坛很大,足够容纳许多人,乐声越来越欢快,有臣子忍不住,也走上祭坛跟着跳起来。
等乐声停止之后,洛初初回过神,发现祭坛上已经站着好些人。
以舞蹈和乐声敬献神明,这是从原始时代就传下来的习俗,况且祭月比起其他仪式更加轻松
。
她的手被司空瑾握紧。
与闫温茂的手大为不同,司空瑾像是玉雕般完美,连手掌也是。他的体温比常人较低,类似于玉石,温润却带着凉意。
跳完一曲下来,洛初初额头上微微出汗,但是司空瑾却与先前没什么两样。
“国师”
司空瑾忽而伸出手,将贴在洛初初额头的一缕发丝别在她的耳后。
祭坛上人很多,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别人不会注意到,却逃不过闫温茂的眼睛。
他们在干什么
洛初初被司空瑾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小跳,脸色微红“多、多谢”
“陛下不必言谢,若是”司空瑾停顿了片刻,“如此正是予该做之事。”
洛初初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最后真的要跟他成亲,这样的小事本不必计较。
心情微妙且复杂,正当要找一句话掩饰尴尬时,洛初初从缝隙中瞥见,闫温茂起身,似乎要离去。
“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肯定会被大臣们猜测的吧
洛初初小声道了声“抱歉”,抽回手急匆匆下台。
她气喘吁吁地走到闫温茂跟前,道“你要去哪”
闫温茂停住了,面无表情。
“陛下不与国师多说一会儿,来管奴才作甚”
这话酸味简直漫出来了。
洛初初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闫温茂,她跟司空瑾之间的“约定”。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再说出来肯定火上浇油,说不定闫温茂会当场暴怒。
“我”难道要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翅膀,我全都要”这种话
洛初初甩甩头,把不靠谱的发言驱逐出脑海。
“你别着急走啊,舞不是都跳完了吗至少也要等到宴会结束再走比较好”
闫温茂不语。
从司空瑾向洛初初伸手,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有种无言的默契。祝芳华说的话是真的,洛初初真的打算要跟司空瑾成亲,否则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跳舞
那他算洛初初什么人,以后究竟该何去何从
两人之间的气氛几乎凝固。
洛初初满脸纠结的模样落在闫温茂眼中,那就是心悦司空瑾,但是不知如何说出来。
或许
洛初初根本就不曾为他动过心,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她所表现出的对他的热络,不过是为了
为了什么呢
闫温茂脑海中浮现时怀山、冯素儿、楚益清等人的面孔。
侍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向他报告时怀山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闫温茂以为时怀山进入国子监,是因为时怀山求了洛初初,让他可以有个功名。但从科举过后,时怀山的动作就大了起来。
他时常联络昔日同窗,与同僚关系甚好,甚至开始营造自己的势力,看样子野心不小。
或许,时怀山根本不是为了功名,而是出于洛初初的指示,才做了这些。
素纱帮助时怀山给洛初初传讯的事情,他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有去看传信的内容。
难道,洛初初的布置从那时就开始了
闫温茂心头暗流翻涌。
冯素儿之事也是如此,洛初初特地举荐了冯素儿去处理广和城和延通城的的事情,帮助她重聚冯老将军旧部,这一切都是为了经营她的势力。
如今冯素儿已经调任地方成为拥有实权的官员,楚益清在冯素儿影响下也倒向洛初初,更是给了时怀山一些朝廷上的帮助。
会不会,亲近自己也是洛初初谋划的一环
洛初初知道自己已经死心塌地,便又去谋取司空瑾的帮助。是了,帝王哪有对长
生不动心的
接下来应该是信阳,洛初初先前跟他讨论皇夫人选时,着重提出要看过他再做决定。可收兵权
闫温茂抓住洛初初的手臂,将她带到假山后。
他一字一顿地问“陛下与司空瑾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初初没料到,闫温茂的情绪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我我和他,算是有一个约定吧。”
洛初初叹气,她不想让闫温茂生气,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是第一位的,保不住小命,谈何情爱。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会和司空瑾成亲。”
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后,洛初初心里一松。
她没想过要一直蒙骗他,说出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