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组织已经被日本公安摧毁了。
花了一点功夫,黑泽阵让「琴酒」死在了追击的公安手里,随后开始用自己避开组织,积攒的私人情报网查探有关于「实验体」的消息。
但是什么都没有。
那些公安可以把她藏得这么好吗
黑泽阵开始思考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不断地寻找着每一点细枝末节,直到他发现,松田阵平搬家了,离开了那个带有她的记忆的家。
他知道出什么问题了这是被前男友们一起私藏了吧。
那双深绿色眼眸微抬着看向他,唇轻轻抿住,表情里带着些微的戒备和紧张。
戒备。
黑泽阵朝她走过来,步子缓慢而平常,锐利的绿眸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上下打量着,直至她露出了些许不安神色。
“对不起,我已经全都忘记了,”竹取千遥紧张地拽着衣角,努力地和那样的目光对视着,小声问他,“你是我的哥哥吗”
黑泽阵嘲讽地冷笑了起来,反问她,“你哪来的「哥哥」这种东西”
竹取千遥愣住了,“我”
“没有,什么温情的东西都是假的,”黑泽阵平静地提醒她,“包括现在和你玩朋友游戏的这些人,都是假的,你什么都没有。”
“你只有我。”
他伸出的手捏住对方的下颔,让她抬起头来,语气冰冷地警告着,“所以,别戒备我,蠢货。”
挨骂了,莫名有点委屈。
竹取千遥皱眉,莫名产生的情绪让深绿色眼眸里晕上一层厚厚的水光。
“我为什么要信你。”
眼泪好像要涌出眼眶了。
“你都没有早点来,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是零在陪我、照顾我,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不眨眼,含住眼泪,但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朝下滚落了,“太过分了,明明是你的错。”
“我已经很努力了,”她强调着,“我很努力了,我害怕社交,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但是忘掉所有事情以后,每一个人都是陌生人。”
“好奇怪,很多事情都想不通,为什么都对我有好感度为什么莫名其妙都凑过来”
“明明知道很奇怪,明明都是陌生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要努力去相信每一句话”
“除了他们认识的我,我已经找不到了,我到底是谁”
“我明明就已经很努力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在他的虎口,一滴、一滴,她化的妆明明和这头变了颜色的头发一样碍眼得要命,但此刻那种无害感掺杂着委屈,却能精准地堵住他原本要说的所有话。
黑泽阵松开了捏住她下颔的手,手掌穿过长发,贴在她的后颈,掌心细细地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一个拥抱。
没有拍背安慰,也没有放轻声音安慰,甚至他的另一只手,还随时准备着拿出后腰处的伯莱塔一枪崩了谁,但这就是黑泽阵能给出的所有。
一个防备任何人的人,唯独只对她敞开的怀抱。
竹取千遥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颊埋在他的肩侧,安静地等待着眼睛里的眼泪流完,时不时委屈地抽噎一下。
好像哭得太上头了。
还有,好像有点丢人。
她下意识把脸颊朝对方颈侧埋了进去,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委屈屈地小声问他,“那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侧颈上的触感,轻轻落在要害处的呼吸,黑泽阵皱了眉,却没有躲开,但一点也不耐烦和她解释这些无聊的问题,于是平静地将两个名字并列着说出口。
“黑泽阵,黑泽千遥。”
竹取千遥双手微微用了力,紧紧抱住他,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瞪他,“你说我们不是兄妹”
黑泽阵平静地回答她,“不是,姓氏是你自己要的。”
“那我以前管你叫什么”竹取千遥认真道,“不要骗我,真话的话,我会有印象的,而且我的直觉超准。”
黑泽阵表情没有变化,一副冷淡的样子,手却压着她的后颈揉捏着那一块的软肉,平静回答她,“大哥。”
“呜不要捏,”竹取千遥不适应地朝他怀里缩,想要躲开后颈上的手,“好奇怪,不要捏了”
闪躲没有用,她叫了一声“大哥”,没管自己蹭到了哪里,一口咬了上去,没用力,只是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就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了。
黑泽阵的手顿了顿,语气平静地叫她,“松口。”
她乖乖松开了,眨了眨眼睛问他,“你不捏了吧”
侧颈上,一个亮晶晶的牙印黑泽阵用手摸了摸,像是没长大的小狗在磨牙棒上用乳牙蹭的,估计很快就会消退。
他没回答,抓住小狗的手腕,朝更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大步走去。
“大哥”
竹取千遥努力跟上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很熟悉他的步幅,于是一下又一下地踩在他走过的地方,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脑袋撞到他身上。
“大哥”
竹取千遥被揽住腰,一下抱到了对方面前,抬头看见那双好像要捕猎似的、冰冷的墨绿色瞳孔。
她察觉到什么危险,下意识,蹭着搂住自己腰的手,朝后退开,脊背瞬时抵上身后坚硬的墙壁。
竹取千遥看着他微微低下头,靠近自己,紧张地绷直了身体,“我们要做什么啊”
呼吸落在她的侧颈上,对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像是发出了一声不易察觉的笑,平静地回答她,“教训你。”
脖颈上紧接着传来了奇怪的感觉。
牙齿轻轻地试探着,在颈侧逡巡了几秒,紧接着,就像是寻找到了猎物的弱点一样,狠狠地刺入了皮肤。
她忍不住,轻咬着下唇,闷闷地哼出了声。
没有痛觉,只是清晰地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每一种感官,身体就瞬间软了下来。
随后,牙齿松开,血珠朝外冒出,舌头轻轻扫过伤口,将她流的血舔舐干净。
竹取千遥的手扶着他的肩膀,那里有一小块衣服被她的眼泪打湿了,润润的,贴着掌心下有种难以言明的黏糊感。
黑泽阵松开她,伸手帮她整理蹭乱了的衣襟,衣领立起来时,恰好挡住那枚带血的牙印。
“祈祷这一次能留疤,”黑泽阵的掌心抵住她的发顶,染上些许情欲的绿眸微垂着看她,“再咬一次,可能就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
竹取千遥脑子有点乱,抬头看向他,片刻后叫道,“大哥。”
“嗯。”
她小声问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波本、”黑泽阵微微一顿,片刻后又想起什么,嘲讽地笑了笑,“你现在应该不知道他叫波本。”
“但他就在你身边,金发、黑皮,有这个人吧”
是零吧
竹取千遥愣愣地点了头。
“你是实验体,三个月靠药剂续一次命,”黑泽阵平静道,“波本手里大概率保存着这个药剂。”
“不用费心和他交流,不用理那些人,你不想说话就不用说,不想见人就不用见,直白地告诉他们。”
黑泽阵嘲讽地笑起来,“要是死缠烂打,你就管波本叫波本,管今天约你在咖啡厅见面的人叫苏格兰。”
“其他的你都不用管,现在是你上次注射药剂后的第二十六天,等到九十天的时候,波本会拿出药剂。”
“拿到药剂,我就会带你走,”黑泽阵盯着她,问道,“记住了吗”
竹取千遥点了点头。
于是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平静地说道,“回去吧。”
“我”竹取千遥小声问他,“不能再多告诉我一点吗关于以前的事情”
“知道得太多,”黑泽阵盯着她,解释道,“你又骗不过他们,接下来的六十四天,你就会被关起来。”
“关起来”竹取千遥小声道,“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他们会做的,”黑泽阵将那个原因嘲讽地说出了口,“因为不想你死。”
竹取千遥疑惑道,“我想不明白。”
“那就相信我。”
竹取千遥看向他,努力和他对视,问道,“大哥,你让我死过吗”
同样的姓氏,除了兄妹之类的以外,在这个国家,还有另一种关系夫妻。
但是竹取千遥有自知之明,她的恋爱类关系绝对只有那三个带死亡结局cg的攻略对象。
所以,黑泽阵到底是谁
她曾经很多次奄奄一息地趴在琴酒的肩头,心脏停跳,又恢复微弱的跳动。
少女紧闭着眼睛,脸颊苍白的样子,带着满身的血腥味,毫无防备地靠向他,是琴酒开始信任她的初始。
而无论伤有多重、迈出下一步有多困难,她都会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奔来,是琴酒把信任完全交给她的原因。
但是
黑泽阵拿出枪,抵在她的额头,墨绿色瞳孔冷淡地盯住她,警告道,“要是不想信我,你现在就可以解脱。”
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竹取千遥很清楚,在开枪的一瞬,子弹会带着高温灼伤皮肤,击破头骨,让她死亡。
但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呢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竹取千遥有些无措,“我、大哥”
她磕磕绊绊了几句,小声问道,“你在难受吗”
黑泽阵将枪口又抵严了几分,咬牙对她说道,“千遥,是你一直无视我,一次又一次死在我面前。”
另一只手抓住那些碍眼的金发,他厉声催促着,“想活下去,就告诉我,你相信我。”
好像是无坚不摧的人,坚固的心防被撕开了一道裂缝,她前进一点、那些障碍就朝两侧分开一点,为她留下一片坦途。
这是早已经为她准备好的、通往柔软内心的路。
只是她从来没有看过,也没有靠近,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遵守着约定我信任你如同你信任我,但一切脚步,止于此处。
我会接受你的掌控、消除你的多疑,但同样也会爱别人。
竹取千遥朝前靠近他一步,鞋尖抵着鞋尖。
黑泽阵从不会犹疑的、扣下扳机的手却松了松,枪口贴着她的额头朝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他的手握着枪垂落。
竹取千遥的双手穿过他的腰侧,掌心贴住脊背,紧紧地抱住他。
那些复杂又简单的情感,好像跨越记忆,被清晰地感知到。
“不要难受,我会永远相信你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