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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简舒华循着这丝香味儿,找到了林之谚的领口。

    进山安排在第二天早上。

    山路难行,部分地方甚至陡峭崎岖,为了安全起见,全部车子都找了当地的司机。

    简舒华与林之谚同乘一辆车车子,自从昨日之后,恶心与头痛就缠上了他,这会儿坐在车里有些无精打采的。

    虽说是贫困山区,但山里的景色倒很好看,树木葱郁,天空蔚蓝,远远有鸟叫声传来,望过去是无边的生机勃勃。

    司机在用方言口音念叨着“这几天天好啊,上周一连下了三天的暴雨,下得直冒烟,这山里都进不去,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感了个晴天。”

    简舒华按着太阳穴,靠在后排闭目养神,并未接话。

    林之谚道“这边下雨的时候真大啊,我家里下暴雨也就几个小时,都没有能下一天的,这夏天一下雨就是好几天。”

    “可不是,”司机接着道,“一个夏天,热几天,下几天雨,再热几天,再下几天雨,就这么过去咯。”

    林之谚“我前年来的时候就赶上暴雨,都没过来看,在y市住了两天,那两天火车都停了,火车站到处都是滞留的人。”

    司机「啊」了一声“那年的雨可真是大啊,咱们这好几处都有滑坡,火车不能走,只能先停着,我有个朋友的火车当时就停在半路,他说后来车里就剩下水,连香肠泡面都买不着了”

    仿佛是印证他们说的话,忽然天边闪了一下。

    几乎要劈开天的炸雷声响起,简舒华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车子外面,耀眼的阳光仍在,只是不如早上那么热烈。

    似乎是起风了,树叶哗啦啦地响。

    不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浓稠得像化不开的水彩。

    他与林之谚对视一眼,对方颇有默契地开口问“师傅,咱这好像是要下雨啊”

    “是嘞,”司机往天上看了看,“早上还好好地嘞,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也没雨啊。”

    林之谚又问“影响咱们继续开吗”

    他对山路不熟,但y市自然景观多,山区几乎都是黄土地,雨下得大就是一地的泥水,不知道车子还好不好开。

    “再有一个小时也就到咯,”司机道,“这种阵雨不会下太久,下得大也顶多是影响回来的,大不了就在那住一晚上。”

    说这话时他看了眼后视镜,后排两个「城里人」看起来都细皮嫩肉,脚上穿得还是皮鞋,显然是没来山区体验过生活。

    司机接着道“就是在这住你们可就遭罪咯。”

    简舒华“那不要紧的,安全就好。”

    司机这番话并没能坚持多久,老天便给他们上演了一出什么叫做天不遂人愿。

    继续开了半个多小时,山路终于快要见着结束的亮,倾盆大雨也浇了下来,车窗上的雨刷器都跟不上了,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一段也是最不好走的一段,路不说,一旦偏了便是悬崖,就是天气好的时候有经验的老司机们也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更别说这种时候。

    没办法,车队只能暂时停下来,待雨小些再继续行进。

    天色暗得像是傍晚,简舒华看着车窗户上的水痕,那股恶心的劲又反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的胃疼,而是胃痉挛着难受,他呼吸缓了缓,晕车的感觉愈发严重。

    简舒华闭起了眼睛。

    他胃本就不好,这几年饮食一直注意,少有突发的不适,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者最近累到了,夜里加班又不吃饭也是对身体的透支。

    简舒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糖来,母亲晕车严重,他出门时便常备着糖,如今母亲不在了,自己却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挺难改的,索性就不改了吧。

    柠檬糖的味儿很清爽,但掀开盖子的一瞬间,恶心感加重了许多,胃里像是涌起了滔天巨浪,简舒华毫不怀疑自己吃糖的瞬间就能吐出来。

    他果断地扣上盖子,把糖果丢进自己的口袋里。

    一双胳膊从旁边伸过来,轻轻环住了自己的腰。

    即使不去看,简舒华也感觉到林之谚的靠近,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脸白的跟什么似的,晕车了”

    简舒华垂着眼睛,看那双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视线在修长的指节间徘徊“有点。”

    “我找个口香糖给你”

    不说糖字还好,口香糖嚼烂的甜腻味儿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简舒华猛地推开车门“呕”

    司机「哎哟」一声“怎么了这是,晕车啊”

    “可能是,”林之谚看向司机,“师父咱后备箱是不是有水”

    “有呢,都放我车里,但是这么大的雨哎你还真出去啊”

    司机话还没说完,林之谚已经扔下一句「师傅把后备箱开一下」就冒着雨跑了出去。

    雨下得白茫茫一片,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脚下的路已经是一片泥水,踩着还粘鞋底。

    林之谚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车尾,从后备箱里抠出两瓶矿泉水,又飞快地跑回车内,「砰」地一下带上车门。

    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肩头与袖子几乎都湿透了,雨水里带的凉意往身上钻,肩膀的关节感到有些发涩。

    但林之谚毫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还没渗进衣服里的水,有些担忧地看向简舒华。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裸露的皮肤打的生疼,但简舒华完全感觉不到,胃里此刻就像是被攥住的一块海绵。

    直到吐得实在什么也没有,他才扶着前排座椅的靠背缓缓直起腰来。

    喉咙里与胸腔内都火辣辣地疼。

    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出现在眼前。

    握着水瓶的那只手上沾着水珠,袖口也有些深色的水痕。

    他接过瓶子漱了口,伸手带上车门,才看向林之谚。

    对方不比自己好多少,深蓝色的西装肩膀已经湿成了蓝黑色,水珠正在发梢凝聚成一滴。

    这事发生得有点突然,司机手忙脚乱地递过来一包纸巾,把车上的空调都给调小了“你俩擦擦啊可别感冒了。”

    他是这车队里最有经验的司机,虽然长得不太靠谱,但开车确实稳当,二十年驾龄0事故,相当可靠了。

    也正是因为稳当,这辆车才由他来开,这二位是什么身份,路上可不敢出一点问题。

    谁知道开车的没出问题,坐车的自己「碰瓷」了。

    可别在车上感冒了啊,司机在心里祈祷,不然回去就得被书记念叨。

    林之谚接过纸巾,唰唰抽出四五张,没擦自己,先给简舒华的头发和脸上沾了沾。

    雨实在是大,四五张纸没两下就湿得软烂一片,林之谚又连着抽了几张,还未贴上简舒华的脖子手上的纸就给抽走了。

    他愣了一下。

    简舒华自己拿着纸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别都往我这弄,你自己也擦一下。”

    林之谚一扬眉梢,故意贴过来“我想让你给我擦。”

    简舒华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缓和了许多,他另一只手抽出两张纸,糊在林之谚头发上“自己弄。”

    林之谚「啧」了一声,乖乖自己动手擦了头发。

    他们俩把身上的水擦个七七八八,纸抽也见了底,但衣服还是湿的,贴在身上吸着热气。

    林之谚后知后觉地肩膀疼起来。

    说疼其实也不算很疼,就是有种受了凉的感觉,骨头缝里隐隐的难受,要忍也忍得住,但这种细细的难受很是磨人。

    林之谚这些年里试过不少办法,拔罐针灸按摩热敷,中医医不好西医医不了,拍片一切正常,无药可治。

    但就是难受,也始终无法改善。

    头些年年轻着,也就冬天或者换季降温的时候难受那么一阵子,注意保暖也就没事了,这几年拍戏渐多,几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扎根在不同的剧组,往往身不由己,顾不得许多,肩膀就严重了。

    别说冬天,就是夏天,空调直吹一会都受不了。

    因此他西装三件套穿得倒挺自在。

    别人都怕热,他怕吹着。

    眼看着这二位重要人物身上湿得彻底,司机很有眼力见地关上了空调,热就热点吧,别吹着凉了就好。

    简舒华抱着矿泉水瓶重新窝回后排座椅里,在林之谚的「强迫」下往他身边靠了靠。

    车里很宽敞,他们却坐得很挤,两个人的手臂紧贴着。

    他小口小口喝了一点矿泉水,舌尖尝到的水都是苦涩的,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石子生冷味儿。

    难喝。

    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冷淡的香味儿。

    香而不腻,像雨后清新的空气,又带着疏离的冷漠。

    简舒华循着这丝香味儿,找到了林之谚的领口。

    他默不作声地又挨得近了一点,手上却打开手机,若无其事地点开了季报。

    林之谚“”

    他眼看着简舒华主动靠过来,心里就像四月的桃花朵朵开,差点绷不住一把搂上去。

    但还是绷住了,只是悄悄地,一点一点的,轻轻地抱住了简舒华的腰。

    然后嘴角绷不住了。

    司机被后座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冷不丁从短视频软件里抬头,看见其中一位嘴角直抽抽。

    这是咋了,面部抽筋

    他想着,但也不敢说,正准备继续刷搞笑视频看,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车队打头那位司机的电话。

    他手指刚移到绿色的接听键上。

    眼前忽然翻了一百八十度大头朝下。

    司机还以为是自己眩晕了,纳闷地看向车窗一片翻滚的泥水。

    是从山体瞬间冲下来的泥石流淹没了车子,并把他们推得翻了个。

    来得太快,没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别的太太5点早起码字;

    我5点早起做了个核酸一蹶不振回笼觉睡到下午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