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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阿普洛迪剧团的推理剧赫尔克里的丰功伟绩首演即大获成功,搏得了观众久久的掌声与喝彩。剧团演员因此大费周章,辗转到剧场偏远的后门,才得以顺利离开,没有受到太过热情的粉丝的打扰。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苗条的身影又悄悄转回来,在剧场前后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文月花莲小姐。”一个声音从相隔不远的对面传来。被叫到名字的年轻女演员踟蹰了一下,才低着头走了过去。

    “请、请问,您是”

    如果不是在后台收到了那个署名“北见莲子”的花篮,文月花莲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即便如此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因为剧团的团长、也是她的老师万代铃江在看到花篮时勃然大怒,当场要求她扔进了垃圾桶。

    她这样回来也是被严格禁止的。

    因为北见莲子,也就是艺名文月花莲的北见花江的双胞胎姐姐,是警方通缉的在逃杀人犯。

    这件事文月花莲是想隐瞒下来的,但警方一直追查到剧团去,让剧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有一个杀人犯姐姐。

    虽然能够相信文月花莲在剧团期间不曾和姐姐有任何联系,但她因为一个署名就贸然出来和人会面依然是危险的,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剧团来说。

    只不过,文月花莲经受不住和亲人见面的诱惑,还是想办法过来了。

    她没有想到会面者是一位年轻男性,除了长相俊美之外,衣着和举止看起来也像那种上层社会的精英阶级。

    这么说,并不是姐姐约的自己了,文月花莲这么想。

    上一次见到姐姐,还是在她杀了人逃亡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她看起来那么憔悴,那么狼狈。

    很难想像,短短3年时间,她就能以逃犯的身份混迹到这样的人群当中。

    可是,如果不是姐姐,眼前的这位男性,又是从何处得知“北见莲子”这个名字的呢

    文月花莲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疑惑。

    对面的男性优雅地笑着,似乎正要回答她的问题,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是明智,”他说,随着电话那头语音的逐渐急促,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然而,挂断电话的他没有马上就走,而是转向文月花莲,似乎在思考什么。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实属冒昧,但是,我能不能邀请花莲小姐和我同行”

    文月花莲更加不安了。因为容貌秀丽的缘故,她往常不止一次地被那些花花公子或者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搭讪过。

    但眼前这个叫明智的男人,却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似乎答应他的请求,才是正确的选择。

    让文月花莲最后下定决心的,是明智简短的补充说明。

    “打电话来的,是你的姐姐,北见莲子。”

    当明智和文月花莲匆匆赶到的时候,不破鸣美仍然在那条狭窄的小巷里。

    她像是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平静,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地上,目光毫无焦点,连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也视若无睹。

    在她面前不远处,高远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躺在那里,在月光的映照下,苍白的脸色没有一点生气。

    也看不出有呼吸的迹象。

    文月花莲发出一声压抑着的惊叫。

    不破鸣美因而抬起头来,却像没看见她一般,半天才把干枯的目光聚焦在明智身上。

    “如果我说,他不是我杀的,你相不相信”

    明智偏了一下头,似乎在沉吟,文月花莲却突然又叫起来。

    “姐姐是莲子姐姐吗”

    尽管面前的女性和她印象中的北见莲子长得完全不同,但只凭声音,文月花莲就认出了她的双胞胎。

    她们的声音确实一模一样,明智想着,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不过高远

    “莲子姐姐”文月花莲扑了上来,抱住不破鸣美,“你你快跑吧这位明智先生,是他带我来见你的,你们是朋友对吗你快点跑,我们不会报警的”

    “喂,花江”不破鸣美皱起眉头,仿佛对妹妹这样快节奏的言辞相当不适应,“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文月花莲用力点着头,眼眶里已经饱含泪水,“不是姐姐的错我不会报警,真的上一次,我也没有我怎么会出卖姐姐呢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花、花江”

    尽管文月花莲说得语无伦次,但很明显,还是有什么深深地触动了不破鸣美。

    她因而“嗐”了一声,索性不管不顾地回抱住了妹妹的肩膀。

    “算了,我都知道了所以”

    “所以,”明智过来蹲下身,似乎很轻松地,一把就拔下了高远胸口的那把刀,“魔术师先生,你也玩够了吧”

    这一举动让沉浸在亲情中的那对姐妹也不禁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像是一具尸体的少年坐起来,露出无奈的表情。

    “啧,你还没有回答不破小姐的问题。”他说。

    “那个问题,”明智微笑着望向神情僵硬、但仍然抱在一起的姐妹,声音温和,“我的回答并不重要。而花莲小姐,虽然不是正确答案,但也得到了理想的结果不是吗”

    “请问,这到底”半天都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文月花莲怯生生地发问。

    明智的目光则在不破鸣美的手上和高远的胸前各自转了转,然后叹了口气。

    “我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

    对于高远和明智半夜归来,而且还带了两位客人的事,近宫玲子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

    甚至在看见高远胸前的血迹时也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等到看清那只是人造血浆的染色后,就什么都不问了。

    高远再一次觉得他母亲有成为协同杀人犯的潜质。

    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担心。

    简单处理过狼藉的血迹后,四个人同时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彼此交换所知的信息。

    也将整个事件渐渐地复原出来。

    按明智的说法,自己只是出于好奇,才偶然去调查了不破鸣美的。

    然后,就像高远向不破鸣美分析的那样,从血型的疑点,推广到更多的疑点,最后接近了事实真相。

    “如果同年的失踪人口中,有和不破鸣美我是说真正的那位年龄体貌相近的,警方会通知亲友或熟人前往辨认那具尸体的。既然那是一桩悬案,就是说你并不是失踪,而是另有原因。”

    这一解释合情合理,立刻就被不破鸣美接受了。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我是通缉犯。”恢复镇定后她就变得和平时一样犀利了。

    “并不算太早,”明智只得息事宁人地说,“不过我承认,是在得知花莲小姐的剧团要来演出之前。”

    文月花莲的身份并不是秘密,所以只要有心调查,她和北见莲子的关系也就明瞭了。

    想要促成她们姐妹相认,并劝说不破鸣美去自首,这是明智给出的、自己的目的。

    他自如的态度,和以往的行动,都令不破鸣美选择了相信。

    并没有怀疑他完全是通过剧透得知一切的。

    连文月花莲也连连道谢,一副感激的样子。

    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高远默默地腹诽着,冷不防问题抛到了自己面前。

    “那么,高远君又是”

    如果说上一次击退袭击的人,不破鸣美还只是产生了一些怀疑的话,那么今晚,高远给她下的料确实太重了一些。

    以至于她到现在想起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那些事都不是一名普通的、甚至看起来柔弱而且羞涩的高中生能够做得出来的。

    面对那两位姐妹疑惑的目光,高远淡淡地笑着,向后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把这个解释的任务甩给了明智。

    深知揭露高远的真实身份就等于揭露自己的明智,不为人所察地低低叹了口气。

    算了,平时捉弄魔术师先生的次数不少,也该轮到他反过来为难一次。

    “一定要说的话,应该算是叛逆期吧”

    尽管作出很真实的头疼的表情,明智的这个解释还是被质疑了。

    “看平时的样子,根本看不出高远君会是”

    会是个玩起刀来堪比职业杀手的不良少年。

    不破鸣美瞪着明智,仿佛高远暴露出的可怕里人格都是他的错。

    “我可是、魔术师呢。”高远仍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明智因而耸了耸肩,一副“看吧,他又来了”的样子。

    “这可不是夸大其辞的说法。或者你听说过他母亲的名字”

    虽然在此前就知道了高远的家庭状况,但把刚才那位接待大家的和气阿姨跟天才魔术师近宫玲子联系起来时,不破鸣美还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从而对高远的早慧与叛逆有了更高的接纳度。

    有一种“如果是近宫老师的儿子,那种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的感觉。

    “好了,现在,”明智说,“不破同学,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和这家伙联起手来演戏了吗”

    这一次轮到不破鸣美绞尽脑汁了。

    平心而论,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在最初的惊惶失措、以及高远主动解开被刺的魔术手法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机械的言听计从的状态。

    好像被眼前这个少年样貌的魔术师催眠了似的。

    “对了,催眠”不破鸣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说道,“一定是这样的”

    “即便如此,”高远微笑着,慢悠悠地说,“催眠术也只是揭示你潜意识里的想法而已。”

    何况什么催眠术啊你只是吓坏了好吗

    不过,她这么认为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不破小姐应该是渴望别人的信任吧。

    “朋友,亲人你一直希望有人无条件地认同你,无论你是杀人犯,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