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少延见他死活不松,气得又是踩他脚又是挠他胳肢窝和侧腰。
奏效了,孟啸春的弱点出现了他好像是确实侧腰很怕痒,本能反应躲了下,手也松开了。
路少延趁机抢回自己的胳膊,抱住就跑
一口气跑了老远,喘不上气了,这才停下来,警惕地回头张望,见姓孟的没追上来,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他这会儿不想回去,怕苟弈和胡鹏在寝室里,见了他这样儿肯定要问东问西的。
路少延左右看看,进了旁边一家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坐在落地窗旁的座位发呆。
呆着呆着,眼睛又湿润起来,鼻头又酸起来。
他正低头用袖子擦着眼泪,手机震动起来。
他不想理,但还是惯性地拿了起来看。
这一看,眼睛就睁大了。
k我看到路少延了,他坐奶茶店哭呢
路少延慌忙前后左右到处看,可这会儿这边的人不说很多,反正不少,几乎都是大学生。排除掉三三两两在聊天说笑的,好多独自出来的,正在低着头玩手机的也不少。
路少延正琢磨着怎么从中继续排除,手机又震动了。
k他怎么了
不知道。你也在奶茶店吗
k不,在附近
在哪里
k问这个干什么你也在
没啊
k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那你要去安慰他吗
k我又不认识他,我跑过去安慰他,他不得当我神经病
不会的啊,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k不了,我不擅长安慰人,等下把他越安慰越生气
怎么会你又不是蛇精
k蛇精
其实我现在也很难过
k蛇精是什么
不重要重点是我现在也很难过
k抱怎么了
不好说,总之就是很难过。要不我们面基吧,我当面跟你说。
k不
连你都不理我
k没不理你,只是不想面基,在手机上说吧,我怕见光死
都说了我不是颜控啊
k别说这个了,说你吧。带你上分好不好就不要难过了
都说了我现在很难过,还打什么游戏啊算了算了,不说了
k发来道歉,让路少延向他倾诉,可路少延已经没心情搭理他了,只看不回复。k发了十来句,一直没得到回应,可能也不高兴了,没再发了。
路少延更难过了。
他知道自己这很无理取闹,可他就是希望k能一直发消息过来啊,就算他不回,也一直发啊。
就就至少有一个人会怎么样都不抛弃他,就算他很任性,也不跟他计较。
可是没有这种人。
路少延正eo着,有新的客人从门外进来,是对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勾肩搭背的,笑得特别开心,听不清男生说了什么,女生对他一顿捶,但两个人都还是在笑。
路少延更eo了。
他再环顾四周,不管是情侣还是朋友,甚至就是一个人的,看起来都很幸福,好像全世界不幸的人只有他。
扎眼。
路少延收回目光,出了奶茶店,深呼吸一口气,手机上网查附近的酒吧。
他要去买醉借酒消愁还要蹦迪把所有烦恼都蹦掉
路少延很少来酒吧,朋友叫他来,他都不爱来,实在来了也是混在一大群二代三代里,基本都看起来不好惹,很少会有人上前搭讪。
但今天就他一个人,他刚往吧台上一坐,就有人挨了过来说要请他喝酒。
“谢谢,我有钱,不用你请。”路少延不冷不热地拒绝。
对方三十来岁,穿着衬衫西裤,头发打着发胶,戴着银丝眼镜,看起来挺精英派头,脸皮很厚,闻言笑着说“那你请我喝啊。”
路少延看都懒得多看他,盯着正在花样儿百出耍帅调酒的酒保,不耐烦道“不请,没兴趣,不约,别吵我,烦死了。”
精英男更来劲儿了“小朋友能有什么烦恼说给叔叔听听”
路少延无语地转头看他“你都知道自己是叔叔了,还在这儿搭什么讪啊你没事吧还小朋友,油不油啊你都说了别吵我,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精英男嗤笑道“还是个小辣椒啊。”
“我是你爷爷”路少延烦得很,“还不滚”
精英男眯了眯眼睛,笑容掺杂进了一些虚伪和阴森,朝路少延伸手,一边道“小孩儿火气别这么”
“大”还没说出口,他就手腕一麻,下意识吃痛地大叫起来。
一转头,对上一双黑寂寂的、似乎没有人类情绪和感情的眼睛。
精英男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来,试着往回抽出手来,但整条手的力气都已经没了,就感觉麻。
他紧皱眉头,怒斥道“还不松手我叫保安了保安保安”
保安一时没赶来,柜台后的酒保注意到这变故,赶紧搁下家伙事儿过来,笑着劝架“这是怎么了有话好说啊,都是熟客,有误会说开就行了,犯不着动手,当给我面子哈。”
路少延惊讶地指着孟啸春问酒保“他是你熟客”
是问这个的时候吗这不就是劝架的话术嘛
这会儿酒保不好明说,只能冲路少延笑笑,然后扭头继续劝“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我请大家喝酒。是我招待不周哈,今天生意太好了,刚没顾上这边,怪我怪我,啊。”
路少延不想在这是非之地久留,翻了个白眼,起身朝外走。
孟啸春这才松开那男的,不管酒保和那男的说什么,跟上路少延。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全黑了,街旁的路灯都开了起来。
路少延沿着羽熙步行道走了十来分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儿,就是随便瞎走。
他知道孟啸春跟着自己,搞不懂这家伙想干什么,但这时候根本不想理,爱咋咋吧,世界毁灭都跟他没关系
路少延走累了就去路边的公交车站坐着,坐了会儿,来了辆公交车,他抬头一看,车窗上贴着的路程表上写最后一站是海边沙滩,就起身上车了。
孟啸春跟上了车。
这会儿这趟车上的乘客很少,路少延坐到了后门旁边靠窗的座位上。
他刚坐稳,孟啸春跟屁虫就挨着他坐下了。
路少延忍无可忍,扭头问“你别太过分啊别挨着我”
“公交车又不是你的。”孟啸春说。
“但这里是我先坐的这么多位子空着,你非得坐我旁边你就是故意的”路少延怒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
孟啸春淡淡道“吵的人是你自己,我本来什么都没说。”
“你”
路少延能被气死,但一细想,话虽难听但没错,这公交车确实不是自个儿的,孟啸春只要不坐到他身上来,确实他没资格说啥
理亏,只好狠狠瞪孟啸春一眼,扭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孟啸春开始闭目养神。
夜晚的公交慢悠悠的、晃悠悠的,有点儿像幼儿的摇篮。
路少延哭那么久,早就累了,这会儿看着外面的景色,被车一晃,渐渐地眼皮子打起架来。
孟啸春忽然感觉肩头一重,他缓缓睁开眼睛,稍稍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香熟的人。
这一看,就一直看着,一直一直看着。
很久之后,车子终于晃到了终点站。
司机离开驾驶舱,朝后车厢的唯二乘客道“最后一站啦是不是坐错车了啊还有车回去哈。”
孟啸春平静道“不是,特意来看海的。”
“哈这乌漆嘛黑的看什么海大半夜不怕不安全啊”司机道。
说得没错,但显然笨蛋不会考虑这些,笨蛋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孟啸春掏出身上的三百块钱递向司机“别管我们。”
司机犹豫着打量了下这俩年轻人,看着都挺体面漂亮的,应该不是啥搞事情的。
唉,现在的小年轻,搞不懂,有时候是会奇奇怪怪。
他走过来接过钱,说“我去调度室休息下,等下还有一趟要开你们想坐就坐着吧。”
“谢谢。”孟啸春说。
路少延这一觉睡得挺沉,等他终于醒来,已经是四五个小时后,人都没在车上了。
在沙滩上。
路少延愣愣地看看不远处月光粼粼的海面,扭头看坐在自己身边正望着海平面的孟啸春,问“你、你抱我下车的啊”
“提着脚拖下来的。”孟啸春淡淡道。
路少延当场就要发怒但及时回过神来,低头瞅瞅自己衣服,活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被拖行之后的酸痛难受,衣服也不脏,就撇撇嘴,皱着眉头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孟啸春看向他,很认真地问“你听不出来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路少延与他对视,很认真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只听出来你脑子不太正常。”停了下,说,“对不起,我修正一下,去掉太字,你纯纯就是脑子不正常。”
孟啸春没再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眺望海平面。
路少延也收回目光看海面,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一时说不出来
直到深夜的海风越来越大,路少延开始觉得有点儿冷了,下意识地搓搓胳膊,搓到的却不是自己的手臂肉,而是卫衣的衣袖
他猛地反应过来了,低头看看,再转头看旁边只穿着短袖白t的孟啸春,很是惊讶地问“你把你衣服给我穿了啊什么时候换的啊”
公交车从终点站开回城市、再从城市开回终点站的途中,车内的空调温度低,路少延缩着肩膀直喊冷,孟啸春就把自己的卫衣脱给他了。
路少延被人套上一件衣服,愣是没醒。
估计要是被人脱衣服也不会醒。
虽然孟啸春还是拉着一张死人脸,而且不说话,但看在衣服的份上,路少延决定原谅他。
虽然这人是个不识好歹的恋爱脑,还毒舌,但好歹没坏那么透,多多少少残留了一些做人的良心还有得救
眼看越来越冷,路少延瞅着孟啸春露在外面的胳膊,挠挠脸,别别扭扭地说“呃,这么晚了,我困了我走了啊,去旁边酒店开个房睡觉,你爱走不走看在衣服的面上,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蹭个房,随便你要不要吧”
孟啸春倒是没跟他扭捏,闻言站起身看着他,满脸写着“有白给的我肯定就要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