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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六)
    遭遇突如其来的射击,甚尔率先作出了反映。

    他常常是身体比头脑先行。

    混乱中,他直接利用两人的绑定将由乃拉出死亡领域,并踹起一个玻璃杯。下一秒,她原先位置的桌台还是沙发都被射成了筛子,

    玻璃杯被射破,迸溅的玻璃碎片刺进一个保镖的眼睛里,发出惨厄的叫声。

    还有碎片被秤金次用手接住,握拳捏成粉末。

    利用这个空档,他直接拽起由乃的领子飞速移动。

    她轻飘飘的,但甚尔还是嫌她碍事,在她耳边来了一句

    “下次把你直接扔垃圾桶。”

    低沉吐息穿过她的耳廓,灼的烫人,由乃身体抖了抖,捂住耳朵,开始在颠簸中思考她进垃圾桶的话应该怎么垃圾分类。

    地下四楼的狭窄的道路不适合开战,更不适合带人逃窜,若这里是高楼层,就能直接跳窗了,甚尔暗骂了一声。

    不是合适的杀人时机。

    说起来,她的那个能力,倒是没有发动啊。

    这点让甚尔很在意。

    持咒具向由乃射击的过程,秤金次只下达了指令,而并非是秤亲自动手。

    那些子弹射出去时,保镖本身只是执行命令,并非对她本人怀有杀意,是因为这样,由乃的能力才没能发动吗

    所以说,杀意若想要想转换成爱意,必须要同时满足两点

    一,那个人本身要对她抱有“杀意”,或者说“想要杀死她的念头”。

    二,那个人在对她抱有杀意之后,亲自对她下手。

    他稍微的有点弄明白了呢。

    如果想要规避她的能力,只要“借刀杀人”就可以了。

    啧,那他完全可以借别人的手将这个蠢东西杀了。

    甚尔的脑子飞速旋转。

    要在这里甩脱这个麻烦吗

    他低头看向那个家伙。

    这个角度只看得见她的小脑袋,还有飘扬的头发,根本看不见她祈怜或者蠢透的神情。细白的右手臂上有许多空洞的口,正不断渗透着黏腻的绿色血液。

    她刚刚还是被子弹波及到了一点。

    哭啊。

    哭啊。

    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刻不去闹啊,哭啊。

    耳朵敏锐如他,却一点声音都没察觉到。

    他的心里生出一丝烦躁。

    说啊。

    说什么“这个角度好可怕,不要放开我”,或者是“好疼,不要松手,求你了”。

    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

    仅有呼呼风声和她偶尔缩动的身体,在移动中显得乏味无趣。

    直到两人到一楼,再到百米开外,他已错过甩脱麻烦的最佳时机。

    由乃却丝毫不知他刚刚内心想法,她伸出藕白色的右臂,有一处是四个弹孔齐齐朝一个地方穿透后形成的空洞形状,浓稠的绿色血液不停的下渗。

    她似乎觉得很好玩,将手上翘,指甲上的水蓝色心钻熠熠生辉,然后她将伤口呈给甚尔“呐,你看。”

    他低头,看向那伤口。

    “像不像花”她说。

    她还觉得这个想法很浪漫。

    愚蠢的浪漫。

    空气里仅剩血向下流的声音。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汩汩的血汇聚在地上,带着无法名状的感情。

    像河流。

    像他第一次瞧见她哭时,流出眼泪的那条河流。

    明明没有压力,胸腔却感觉不断被挤压,憋闷着无法爆破。

    地下拳场一开始对二人的悬赏,不过是照着见过甚尔和由乃的人做了简要的特征描述。

    直到真正打过照面,秤金次才发现这个咒灵,长的同一位前辈一模一样。

    而那位前辈,早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失踪了。

    咒术界的失踪,无非意味着死亡。

    他对前辈的印象,也仅限于入学后曾经和她一起做过几次祓除咒灵的任务,还有和五条老师关系似乎还行。

    那个时候他的实力正在稳步提升,之后等级越升越高,任务难度也逐渐加大,便再也没怎么见过她。

    不过秤金次对她和他第一次做任务的情境仍然深刻。

    前辈已经是入行几年的咒术师,等级却不高,脸倒是长得很可爱。

    那时,血溅到她的右脸上,同她眼角的泪痣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然后她的眼中有泪光,凝成水珠,最后止不住的滚落。

    “前辈”他问。

    “呜呜,抱歉,”她一股脑地跌在地上“腿有点软。”

    那是他头一次见到全程持着刀具哭着说“不要啊”“好可怕”“进不去的”来砍咒灵的人。

    他多少感觉自己有点串场,好像在看什么“放课后咒灵の凌辱场合avi”这种东西。

    她后面看到大量的血更是差点昏厥了。

    辅助监督似乎习以为常,说“七海小姐胆子比较小,对咒灵的恐惧一直没能克服,而且她有点晕血。”

    那时的秤觉得,这样的她还坚持做咒术师。

    还挺富有激情的。

    至于现在的这个,绝对不是七海小姐,七海小姐是一个胆怯善良,总是流泪的人。

    从她的眼中,秤金次看不到她的丁点胆怯,直觉告诉他,就算是皮外佯装出来极端恐惧,她的心里也不见得有丁点波澜。

    她是什么怪物

    “什么啊,你那副表情,怎么有点欲求不满你是个强欲的男人”由乃盯着甚尔瞧。

    甚尔不耐烦地赏了她脑袋一下。

    “其实我现在是还很有痛觉的,你有需要吗我可以喊一声的,”由乃蹲下抱着脑袋,幽幽地说“好疼呀”

    甚尔“”

    “我好像以前很害怕流血,是那种见到一点都会感觉眩晕想要尖叫呕吐的地步。以你的嘴毒程度,要是那个时候认识我,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嘲笑我。”

    看着甚尔不说话,由乃凑到他面前说“你在想什么呢”

    “感觉有点狼狈,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甚尔答。

    在他提着累赘全速跑路后,他的气息仍然很稳,一点喘都听不到。

    由乃“”

    “这次,我来做计划,你不许插手。”

    由乃疑惑抬头看他。

    但甚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俯瞰蹲着的她。

    出于职业素养以至的好胜的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