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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惠(五)
    两个人最终没有继续谈话,因为由乃揉揉眼睛看向惠“惠”刚刚磕破和磨红的地方痕迹早已消失。

    她的脑袋凑过去,像狗勾一样去拱了拱他的手,喷薄的酒气很是明显,脸都开始掉帧,画面像鬼片。

    配合黑长的头发,快赶上电视机里爬出来的伽椰子了,还好没有人看见。

    惠脸色如常,对于她的动作十分配合,手指蹭着她的头发,见她仍然犯困,并没有说什么。

    然后她吵嚷着说要回去看房间里的那盆茶梅,将它的花叶都揪掉。

    “不要,就睡这里,回去好麻烦。”甚尔说。

    惠在酒吧门口,面无表情地塞给甚尔一大把钱“麻烦你把她温柔地送回去。”语气在温柔这个词上加重了许多。

    惠甚至在心里怀疑若不是有他看着,甚尔会拽着由乃的一只脚将她拖着走,脸朝地特别粗暴的那种。

    甚尔只好当作自己没说过“回去好麻烦”这种话,坦然地将钱塞兜里。

    惠对着醉鬼说“由乃。”

    由乃抬头,因打哈欠而泛出一点泪珠。

    “等我救下津美纪回来,我们三个人以后一直在一起吧,”惠的神色是认真的,他不怎么开玩笑“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他想现在咒术界乱成一团,根本无暇顾及什么,在救回津美纪之后,他会好好地把由乃藏起来,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异常。

    之后救出在狱门疆的五条老师,有他,又是上了一道保险,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出走,在那个小房间里,孤独而害怕地死去。

    由乃阖着眼点点头,惠就知道她根本没在听,而是在打瞌睡。

    他转而对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情不愿地说“你要多少钱,才能帮我暂时照看她”

    “是吗要拜托我啊。”甚尔戏谑着。

    “你开个价,我现在还是禅院家家主,想要什么咒具我都可以转赠给你。”声音居然带着几分诡异的自豪。

    “哦哦哦,很厉害嘛”甚尔这话是捧读。

    惠因而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不要废话,快开价。”

    甚尔给他打了折,还要了他一件咒具,这称得上是相当良心,既然拿了钱,这次他是背着由乃走的。

    惠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变成两个渺小的黑点,越来越小,越来越糊,天色本来就暗,灯光明灭下,他愈发的看不清楚远处了。

    风在这时呼呼地刮起来

    呼呼

    就在这一刻,惠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有违他理性的、充斥着感性的决定。

    他疯狂跑向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奔跑时体温升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惠在想那个时候,在涩谷,他明明就没有认出人渣老爸来。

    人渣老爸,

    又是怎么认出他的呢

    “喂”他叫住甚尔,接着说“那个时候,你为什么问我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涩谷的时候,本不该存于世的甚尔在混沌暴走中短暂清醒,问惠叫什么,惠说,伏黑。于是甚尔的表情带着惊奇,说不是叫禅院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后甚尔就往自己的头上捅了一刀,脸上喷涌出大量潮乎乎的血,安详去死了。

    那个时候,惠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也不想懂。

    他根本就不想懂

    “就只是想问而已。”甚尔转过头。

    拼命跑过来的自己,真是个蠢蛋,惠如此想着。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摆出了使用影子术法的姿势。

    甚尔没什么反应。但从他脚底下,映出曲弯的黑色泥淖,那不受控制的影子最终变得平稳,灯下,甚尔和惠的影子被突兀的联结着。

    “果然如此,”惠的脸上还泛着运动后的红晕,表情很倔强,过了一会,他生硬地说“是我诅咒了你。”

    你之所以还活着,都是因为我诅咒了你。

    错愕在甚尔脸上格外明显,连带着嘴角的细疤也变得呆呆的。

    十多年了。

    惠也搞不懂究竟是恨他更多一点,还是爱他更多一点。

    记忆就在时间中慢慢稀释的很淡很淡,若没有涩谷事变时那匆匆一瞥,他早就把这个人渣父亲忘的一干二净。

    按道理来说,他该恨他,恨极了他,或是漠然以对,但是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没过多久我就反应过来了。”惠说。

    就在甚尔死掉的三分钟后,惠就像慢半拍的机械,脑袋里那一点隐约的想法,才越来越呼之欲出。

    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人渣老爸杳无音讯,是还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本就是那样的人,但是也有别的可能,比如死了,惠其实一直都没敢想那个可能。

    最可悲的是,意识到这个在他面前自裁的人是他老爸的时候,惠的想法还是想要他活着,想狠狠地揍他、骂他一顿,报复他,再叫他滚蛋。

    但他凭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了觉得死后就一了百了

    “你是个垃圾的、糟糕透顶的老爸我恨死你了但我还是想要你活着,活着体会一遍我的痛苦,”惠低垂着头,睫毛卷长,他反复盯着这怪异的黑影

    “那个时候,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影子便朝那具尸体动了动,我还以为是幻觉。”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影子像是吞吃魂灵的怪物,消耗了大量的咒力,将他二次死亡的人渣老爸,切切实实的从死亡的彼岸又重新拉了回来。

    “是我诅咒了你。”

    这个时候甚尔才是真的感到是有点醉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声音依然平缓,像低沉的潮汐。

    然后,他们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分开。

    到甚尔和由乃回到了屋内,甚尔洗了澡躺在床上,心情好像很不错,在哼歌。

    被扔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由乃,忽然又醒了,对他在哼什么歌感到好奇,曲调有点耳熟,好像是童谣。

    没过一会,她听见空气里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两三分钟后,由乃费力地,支起身体,攀上了床,气都不喘地凑过去,像是被蛊惑了般。

    黑暗里,在将要触到他的那一刻,他缓缓地睁眼,那双平日里幽绿凶戾的眸依然具有侵略性,审视地盯着她看。

    她的心跳差点要吓得停止了。

    “你脑子坏掉了吧。”他懒洋洋地抛下这一句,那双手忽然矫有力地将她抱起,不容拒绝地将她放在他粗实的大腿上,两人身上都有酒气。

    由乃喜欢他躯体火热的温度,越热越好,她感觉很冷,于是半阖着眼越贴越近。

    “大晚上的爬上男人的床,你应该懂有什么意味吧”他的表情依然很平淡,想了些什么,说“也不是不可以,第一次免费服务哦。”舔了舔唇,手向下探去。

    由乃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上青筋的跳动,又抖着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话。

    “只是想接吻,想要拥抱果然是小鬼啊,”甚尔无所谓笑笑“也行哦,我今天心情很好。”

    他刚准备凑近她,嘴角疤的那个地方就被鲜腻的舌头舔了一下,甚尔有些猝不及防。

    由乃坐在他身上,肌肤同他紧紧相贴,以此来汲取温度,她的唇贴在肉疤哪里反复舔舐,房间里只剩下水声。

    湿漉漉的,感觉还是像小猫小狗之类的。

    咂嘴后,他想。

    然后他摁住她的头去吮她的唇,火热的舌头入侵她的敏感的上颚,再深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连连后退,他却早就伸出一只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谨防她逃跑,她则在唇舌交汇中汹涌成一滩烂泥。

    甚尔低头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和那张潮红色脸上的眼泪水,想要她变得再乱七八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