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偏星回到房间后还在想这件事情。
通过在阿尔曼的收藏库中的见闻,以及翻遍原身的记忆,他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地方,其实在这个时代的早期,艺术这种概念还是很正常的。
一件精心雕琢、与众不同的作品叫做艺术,一位画家凝聚出自己思想的画作叫做艺术,一位演员0片酬出演好的作品呈现给大众,也是艺术。
但是渐渐地,近几十年以来,艺术的入门标准越来越高了,尤其是近十年以来,每一件让世人惊叹的艺术作品,几乎都沾染着极端的色彩。
而且这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态度,非常像一个人的手笔。
简先生。
时偏星洗漱后躺在床上,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六年前的腿骨琵琶,三年前的诡奇公馆,每三年出现一个这种疯魔的艺术家,那么今年在这个岛上的最后结局是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七位客人上岛,每周淘汰一个,只有最后一个人能走出这座岛,这个人会是最完美的艺术家,ta将以最极致的艺术在全世界面前展开献祭,然后死在ta所热爱的舞台上。ta的死亡,将不逊于两位前辈。”
而这个故事没有完结,所以在最后一人献祭之后,简柏数没有得到制裁,他还在继续他所谓的“艺术创造”。
这个故事,他大概盘清楚了,而故事里的大反派简先生,也的确是恶到了极致,还在他自己的逻辑里完美自洽。
不过,越是这样越有挑战性。
时偏星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很想知道,如果他打碎了简柏数的逻辑,粉碎了他想要的一切,这个男人会露出什么表情
恰好,他的任务就是要给这个世界一个完美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跃跃欲试。
时偏星干劲十足“系统,明天早晨七点喊我起床,我现在充满了工作的动力”
好。
艳阳高照,阳光洒进室内晒到皮肤发烫。
下午125分。
时偏星终于睡醒了,他打着哈欠还不忘抱怨“这大半个白天都过去了,你怎么才叫我起床”
系统并无任何回应。
时偏星疑惑的在大脑里翻了翻,才发现系统在他的黑名单里,赶紧把对方给拉了出来。
系统一出来就冷冷的道早上九点钟,我提醒你起床,你骂我是虐待员工的资本家,把我拉黑了。
“这个点出门也挺好的,我去看看今天谁在外面。”时偏星假装没听见对方说话,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往外走,他在餐厅顺了两块面包,来到庭院的时候正瞧见练舞的猫女。
歌丽丝一身长裙,曼妙的舞姿如猫一般灵巧,她的神情专注的近乎陶醉,连过分似猫的脸在这种氛围下,都带着一股灵动的美感。
时偏星没有打扰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欣赏,不得不说,这位猫女小姐在不发疯的时候,的确称得上非常优秀专业的音乐剧演员。
“小说家”她停下脚步微微侧首,分明看不到什么,却精准的将脸转向了时偏星所在的方向。
时偏星感慨道“歌丽丝小姐,你的听觉和嗅觉真是比猫还要敏锐。”
“这是自然。”她骄傲的翘着唇角,踩着猫步摇曳生姿的走过来,精准的在小说家的额头点了点,“即便我看不到,也能感受到你的每一个动作,什么都别想瞒过我。”
时偏星冷不丁的问道“是因为有狄安娜主厨的帮助吗,泰国的神秘术法”
猫女下意识的撇嘴,“即便没有她,我也”她的声音顿住,一把掐住时偏星的脖子,突然翻脸,“你敢套我的话,算计我”
“嘶”
时偏星来不及躲闪,被指甲划破的脖颈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扬了扬脖子,又好笑又好气“冷静点,冷静点,至于吗,一个问题让你这么生气”
猫女凑到他的面前,绿油油的眼珠盯着他,阴冷的道“小说家,如果你想利用我来对付简先生,我会提前杀掉你。”
“哪怕红黑馆与现实在步步接轨,歌丽丝小姐,你都不介意吗”时偏星注视着她阴沉扭曲的面容,平静的道“我猜,你能完美的替换成猫脸与猫眼,应该少不了那位泰国降头师的帮助吧。”
“你知道她的恐怖,也知道这次岛上可能会有危险,但你还是来了。”
猫女皱眉,“谁告诉这些的,阿尔曼斯泰勒”
时偏星眨眨眼,没有回答。
猫女自己默认了这个答案。
“你们懂什么”她推开他,猫脸上带着睥睨的高傲,她说“这种独一无二的机会,即便冒再大的危险,也是值得的。”
时偏星坐在石凳上,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样,猫女知道的信息最多,她应当就是为了突破自己的演技彻底活成一只猫,才选择上岛。”
“她可能会活到第三周、第四周,但我猜,她一定不是那个活着出岛的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时偏星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就是画室,白落锦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时偏星一向自来熟,他朝画家挥挥手,热情的喊道“白先生,这么巧”
白落锦今天似乎打算在花园采风,画架支在花丛旁,他的手中还拿着颜料盘,见小说家走过来,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而后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穿着一件休闲白衬衫,袖口上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握住画笔在几种颜料上轻描淡写的转动了几下,一种全新的红色便映入眼帘,格外的赏心悦目。
时偏星坐在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他指了指旁边带着淡淡香气的颜料桶,问“这是什么颜料”
“是玫瑰花汁。”白落锦将花汁与颜料搅拌在一起,色彩又有了轻微的变化。
时偏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再看对方画板上的那朵色彩艳丽的玫瑰花,了然道“你用花汁调出来的颜色去画玫瑰花,那画苹果的时候岂不是还要调苹果汁”
白落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唔感觉倒是也可以。”时偏星想了想,还是忍俊不禁,“我只是没想到,白先生画画的时候这么有情趣,果然画家的本性都是浪漫的。”
和为了演猫而疯癫的猫女,为了弹琴切自己骨头的音乐家一比,白落锦这种日常会画画玫瑰花的画家,简直正常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时偏星觉得,连白落锦那点冷漠的脾气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诡异,画家皱了皱眉,将调色盘递给他,特意给他安排了工作,“你来搅拌。”
“好,我来试试。”时偏星非常配合,半点没有被使唤的不满,他认真的将玫瑰花汁与颜料搅匀,随口问道“白先生,你平时很喜欢画玫瑰吗”
“我画的不是玫瑰。”
白落锦的声音突然顿了顿,他无意间扫过正在调色的青年,见他低着头,白玉般的脖颈微微侧着,被猫女划过的伤口还在慢慢渗血,红的艳丽,比玫瑰花还要夺目。
画家抿了抿唇,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握住画笔的手却在慢慢收紧。
时偏星疑惑的问“不是玫瑰是什么”
画家心不在焉的回答“是玫瑰从绽放到枯萎的过程。”
“那你要画我呢,从哪里开始画”青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
画家转过头,却上了一张含笑的漂亮脸蛋,两个人挨得很近,他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白先生,”
时偏星握住他的手腕,凑到他耳边,轻声的说“你帮我一个忙怎么样,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谈,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白落锦的脸色冷的吓人。
时偏星却像是毫无所觉,他引导着对方的手落在自己的脖颈处,在伤口处轻轻一擦,男人白皙的指腹顿时染上了比颜料还要艳丽的颜色。
然后,他感觉画家的手变得格外滚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融化掉。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