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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050
    “明年。等明年臣妾过生日的时候, 皇上再单独给臣妾过生日吧。”

    姜鄢现在真不想出门,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睡觉。

    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困得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站着,干脆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康熙身上, 由着他抱着自己, 她闭着眼睛准备表演一个一秒入睡。

    康熙为这一日准备了许久, 不会因为姜鄢困, 就放弃带她出宫的。

    他瞧了李嬷嬷一眼, 从李嬷嬷手中将预备好的衣裳拿过来, 他亲手给姜鄢换衣服。

    白日里一直在忙生辰宴的事情, 姜鄢也没怎么歇着,后来开宴,姜鄢从头至尾都陪着, 哪怕是冬日, 这一天忙下来, 身上的衣裳也是出了些汗的。

    康熙要带着姜鄢出宫, 肯定不会让她穿着湿衣出去,必然是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才行。否则出门被风一吹, 身上尚有汗意,衣裳都是半干不湿的,容易生病。

    姜鄢是真的累了困了, 连眼睛也懒得睁开,就随便康熙和李嬷嬷摆弄她。

    感觉到他们在给她擦身上然后换衣服, 姜鄢忍不住哼了两声“还是要沐浴才舒服。才能换干净衣服的。”

    康熙一面给她系裙摆上的带子,一面轻声说“到了地方再沐浴。现下没有时间让你沐浴了。”

    康熙见她又乖又听话, 也不闹什么了, 就是困极了的样子, 自己嘟囔两句就罢了,也不说什么。就是这么摆弄她,她想睡也睡不好。

    康熙知道她能听见,就轻声给她解释“朕原本打算今日就带你出宫的。可太皇太后不许,定要在宫中给你办生辰宴。说这次不一样。朕想着,太皇太后说的有道理。朕就准了。所以,直闹到现在,才有机会带你出去。”

    姜鄢闭着眼睛,虽然没有沐浴,但是用热水擦了身上,再从里到外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还是挺舒服的。

    她趴在康熙身上,被康熙抱起来,骤然悬空的感觉很熟悉,但姜鄢还是抱住了康熙的脖子,歪头靠在他的肩窝上。

    她说“可是现在都过了子时了。臣妾的生日都已经过了。”

    康熙抱着姜鄢出了储秀宫。

    外头极冷,风也很凉,但姜鄢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外头还围了一个雪白毛的大氅,一点儿也不冷,仿佛待在恒温的空调房里。

    龙辇静静的等在宫门口。康熙抱着姜鄢上去了,他微微扬了扬下巴,龙辇静悄悄的往宫门口去。

    等出了宫,便要换上预备好的车驾,然后再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去。

    康熙抱着人,微微侧头看怀里的人,姜鄢几乎整个人缩进大氅里,只露出一双半阖着的眼睛,可见是真的困极了,但仍是无法安睡。

    康熙轻声说“那就当做,是你满了十六岁,走入十七岁的第一天的礼物。”

    龙辇很稳当,姜鄢睡在温暖的大氅里,又被康熙抱着,睡意晃晃悠悠的漫上来,直到再也压抑不住了,康熙的那句话,就好像是她彻底沉入梦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太轻了,也太遥远了,姜鄢不知道自己听到了没有,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几乎就在下一刻,她就睡着了。

    康熙一直凝望着她,见怀里的人渐渐呼吸平稳,安然睡去,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边,康熙轻语“睡吧。等你醒了。就到了。”

    地方不是很远,但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姜鄢既困了,也没有必要跟着熬,想睡自然可以睡。

    李德全在旁陪着,康熙今日极早就起身了,忙完了政事,又陪了储秀宫娘娘一整日,李德全也觉得康熙休息不够,便小声劝着。

    “皇上也歇一会儿吧。”

    康熙淡淡说“不必。朕不困。要出宫了,一会儿到马车上,朕再歇。”

    姜鄢累极了,自然睡得沉,他们从龙辇换到马车,又从宫外到郊外,姜鄢一无所知。

    等姜鄢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瞧见的便是一片雾蒙蒙的帷帐,只是这帷帐颜色与她宫中和乾清宫的都不一样,是那种很朦胧的天青色,轻纱似的拢着外头的天光,让姜鄢根本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她坐起来,抱着身上的被褥发愣,外衣和大氅都脱掉了,她只穿着里衣裹在温暖的被褥里。

    上午?或者,是下午?

    被褥上还有熟悉的味道,是康熙身上的气息。

    旁边放着几个汤婆子,整个床榻都是热乎乎的,姜鄢也分不清康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晓得康熙昨晚跟她同塌而眠过,但其余的,就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晓得,她睡得很好。

    李嬷嬷一直在外候着,瞧见床帐里有动静,就将帷帐轻轻撩开点,便与姜鄢懵懂的眼神对上了。

    李嬷嬷笑道“主子醒了?主子可饿了?”

    “主子这一睡都没有用早膳和午膳,现下起来用一些,还是一会儿直接用晚膳呢?”

    姜鄢瞪大了眼睛“现在都下午了?那我睡了多久,两天吗?”

    李嬷嬷又笑“现在申时正。主子是从昨夜出宫睡到现在的,并没有两天。”

    姜鄢有点饿,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不必等晚膳了,她现在就要吃东西。

    膳食是一早就预备好了的,姜鄢起来洗漱更衣,瞧见她所在的地方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是她没有来过的。

    只是她肚子饿,没顾得上先问,等膳食送上来,她吃了个半饱,才开始对李嬷嬷发问。

    “嬷嬷,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李嬷嬷笑着说“在主子自己的地方。”

    “昨夜皇上带着主子出宫,就直接坐着马车到了这儿了。是今儿上午才到的。当时主子还睡着。”

    这天底下,便只有康熙先前送给她的林场马场和皇庄属于是她自己的地方了。

    姜鄢还真没想到康熙把她带到她的皇庄和马场里来了。

    康熙当初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她就仔细瞧过了。

    那片林场在木兰围场那一片。而她的皇庄和马场,则是在热河行宫这边。

    只不过现如今的热河行宫还有避暑山庄都还在修建中,并未完全开放,康熙也一次没有用过。就这一晚的时间,也不可能跑到林场去。

    那就只能在皇庄和马场这边了。

    没想到他们跑了一夜,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姜鄢也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亲眼看看自己的皇庄和马场,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收钱而瞧不上一眼的。

    “那皇上呢?”姜鄢问。

    李嬷嬷说“到皇庄后,皇上同主子一道休息了会儿,然后便出去忙了。”

    姜鄢点点头,她吃着膳食菜式,觉得味道异常的熟悉,就知道康熙这是把她储秀宫小厨房的人给带出来了。

    李嬷嬷说“皇上想着,主子或许还要在此处住上几日,怕主子用不惯这里的饭食,就将小厨房的人都带来了。”

    姜鄢连连点头,看来着实是考虑已久的,康熙安排的十分周全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生日打算怎么给她过呢?

    姜鄢有点好奇,瞧见她身边只有李嬷嬷,庆月松月完全不见踪影,便问李嬷嬷她们做什么去了。

    李嬷嬷面不改色“主子不记得了么?庆月松月昨晚在库房里清点礼单,事儿没做完,就没有跟着出来。”

    姜鄢噢了一声,想起自己那满满当当的库房,忍不住说“那真是辛苦她们了。”

    李嬷嬷应了一声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姜鄢只顾着干饭,也没有瞧见李嬷嬷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姜鄢吃饱了,屋子里的一切都摸索熟了,她也睡饱了,就琢磨着想要出门去看看,李嬷嬷却没让她出门。

    姜鄢满眼疑惑,李嬷嬷只是笑“主子略等等,现下还不到时候。”

    姜鄢更不懂了“不到时候?什么不到时候?要到什么时候?”

    李嬷嬷笑而不语。

    姜鄢就想起来了“嬷嬷的意思,是皇上另有安排是吧?”

    李嬷嬷还是笑而不语。

    姜鄢什么都问不出来,人又不让出去,忍不住跟李嬷嬷吐槽“皇上将我带出来,说要给我过生日,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送我的皇庄和马场,还不许我出去瞧一眼。难不成,要一直把我困在屋子里么?”

    李嬷嬷又笑“主子稍安勿躁。皇上并非不许主子出去。只是这皇庄里,皇上预备了些东西,此时还不宜给主子瞧。皇上的意思,是主子可以去看看主子的马。等到了晚上,皇上会来接主子去皇庄的。”

    姜鄢懂了“噢,嬷嬷的意思是说,咱们如今住在马场里?”

    李嬷嬷笑着点头“是。”

    姜鄢兴奋了“那我要去看看我的马。快带我去看看我的马。”

    康熙的打算姜鄢懒得管,反正她如今在马场里,这又不是在宫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束缚,她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裳,就去马场看她的爱马了。

    康熙的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和姜鄢的纯金马养在一处。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她的纯金马显然没有忘记她。

    见姜鄢过来,纯金马特别高兴,那双美丽温顺又极通人性的眼眸望着她,然后用马头轻轻蹭了蹭她。

    姜鄢更热情,抱着马头亲了人家一口。

    黑色的汗血宝马显然也是认得姜鄢的,它也对姜鄢很亲近。

    这倒是让姜鄢生出些别样的心思来。

    康熙的这匹黑马没有旁人骑过,可见它对自己这样友善,姜鄢就蠢蠢欲动的想要试一试了。

    旁边的马场维护的极好,可以随时上去试一试。

    姜鄢试着上去的时候,黑色的汗血宝马没有拒绝她,反而很开心的样子,还不停的和纯金马贴贴。

    旁边侍候马的太监瞧了,一个劲的奉承姜鄢“娘娘可真厉害。万岁爷的这匹马谁也骑不得。娘娘是第二个能驾驭它的。”

    姜鄢扬了扬下巴,又去摸了摸她的纯金马。要是没有它老婆在这里,姜鄢估摸黑马也是不愿意让她骑的。

    为了它心爱的老婆,这大黑马总是会让步的。要是换了旁人,自然是不行的。

    重新驰骋在马场上,感受着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风与自由。姜鄢倒是想起了很多的回忆。

    但是更多的,是满心的畅快。

    大黑马个高,骑起来更爽啊。

    姜鄢好好的痛快了一回,然后又去骑她的纯金马,两匹马换着跑,直到她觉得累了才停下来,放两匹马自己在马场上去玩。

    姜鄢撑着下巴趴在围栏上,远远望着原野上将要落下去的夕阳。

    她刚才吃得很饱,现在一点儿也不饿。

    就是跑累了歇一会儿。身边只陪着李嬷嬷一个。

    照顾马的太监瞧她不爱听奉承,也不说话了,就沉默的在两匹马身边候着。

    纯金马在草场里慢悠悠的晃荡,大黑马在一旁陪着她。

    天地浩大,姜鄢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身上热乎乎的,吹着冷风反而觉得很舒服。

    一瞬间的身心舒畅,岁月静好,感觉不错。

    “娘娘。”一声呼唤把姜鄢的思绪拉了回来。

    姜鄢回头一瞧,李德全那儿站着呢。

    姜鄢就笑“皇上让你来接我了?”

    李德全说是“皇上请娘娘移步。皇上吩咐,去皇庄前,请娘娘先更衣。”

    姜鄢瞧了瞧身上的衣裳,笑着点头“自然是要先更衣的。”

    姜鄢觉得一切都寻常,她也很配合,让干嘛就干嘛。其实她的生日跟德鄢的生日在一天,给德鄢过生日,也就相当于是给她自己过生日了。

    就是看见李嬷嬷去取来的衣裳,姜鄢有点顿了一下。

    她以为就是寻常的宫装。可取来的衣裳明显不是。

    进宫那年册封为妃,行册封礼的时候,姜鄢穿的是妃制的朝袍宫装。因她年年都在长大长高,那衣裳年年都要新做。但并不是总有场合需要穿着,一年至多也穿不了三次。

    可那衣裳是金黄色的,同贵妃的服制。只是略微有些不同。

    但眼前取来的衣裳,从规制上来,明显高过妃位的服制。可具体是什么服制,姜鄢也瞧不出来。毕竟她万事不管,最会躺平,她自己的衣裳也是穿多了才知道,旁人会穿什么样的朝袍,她压根就没有注意过。

    更重要的是,这宫装并非金黄色的,而是红色。是极其鲜艳的红。

    姜鄢穿了,还重新梳了头发,换了与这衣裳配套的旗头。甚至连首饰钗环都是一套的,早已预备好了。

    姜鄢穿戴完了,从镜子看自己,跟要出嫁的新娘似的。

    她的皇庄和马场是连在一起的。但康熙肯定不可能让她走着过去,还是马车来接她,载着她过去。

    康熙交给她的东西里,只画了皇庄的平面图,她知道这皇庄里的构造,却不知道皇庄里面具体长什么样子。

    她下了马车,李德全和李嬷嬷陪侍在她的身边。

    姜鄢没想到,她会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

    仿佛还在江南精致的园林里住着没有回京似的。雕栏画栋,小轩楼馆,每一处飞檐都标志着皇庄的精致。

    在北方,难得看见这样的园子。可眼前的这座园子,又不似江南园林那般娟秀,反而结合了北方园林的大气与格局。

    还真的是挺好看的。

    姜鄢一面往里走,李德全一面在旁说“娘娘的这座皇庄,从去岁就开始重新修建了。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和从前完全不同的感觉。只是那会儿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便只让人将原先的房屋都推倒了。”

    “后来在江南,瞧见那些园林雅致,又瞧见娘娘很是喜欢。就让人画了设计草图回京,令人照着修建。这是江南的园林大师们特意设计过的。这儿不大,就是一个精致的小园子,但处处,都有皇上的亲自把关。”

    此时已过黄昏,天际最后一丝余晖落尽,就在李德全话音落后不久,陷入黑夜中的小园子突然亮了起来。

    姜鄢借着满园灯火,才看见,原来小径上,挂满了小兔子灯。

    ——是她在大野泽买的那种小兔子灯。

    她自己的那盏小兔子灯好好的挂在储秀宫的墙上,只是为了防止外头被烧坏,姜鄢已经不点灯火了。

    胤礽的那盏小兔子灯,大约是在去海边的那一晚,浸透了太多的咸湿的海风,到了扬州后,那小兔子灯就支撑不住了,外头都发霉了,只好扔掉了。

    姜鄢没想到,居然还能看见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灯。

    明明后来在江南各地,都没再瞧见这样的灯的。

    李德全引着姜鄢在小径上走着,见姜鄢看满园子的灯,便说“皇上知道娘娘喜爱这个。便命人去大野泽寻了那工匠,让他慢慢做,好好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来。这一年多,终于是攒够了满园子的灯。特地在娘娘生辰这日亮起来。”

    姜鄢想,康熙真的是有心了。

    昨天白日宫中的生辰宴,热闹以极。她过了一个极其喧闹的生日。

    今天晚间在这个属于她的小园子里,这里这样的安静,挂着满园子的散发着幽幽暖光的小兔子灯,这是一个安静的开启,让姜鄢静谧的心感受到了宁静。

    感觉真的还不错。

    大约路线是有提前规划过的,李德全引着她慢慢走,将这个小园子大致都逛了一遍,不过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若真是要细细的逛,姜鄢看了一下,大约也要花上一两个时辰的。

    转过一处轩馆,姜鄢走出月洞门,紧接着便在回廊下瞧见了静立在那儿的庆月和松月。

    姜鄢立时转头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笑起来“昨夜主子出宫,庆月和松月也是一道跟着来的。可皇上吩咐,庆月松月必得今晚才能现身来接主子。所以奴才编了个瞎话,主子别怪奴才。”

    庆月松月穿的也挺喜庆的,瞧见了她,双双一同给她行礼。

    回廊里,沿途挂着的还是小兔子灯,不过是成双成对的小兔子。还挺可爱的。

    每一对造型都不一样,但都很亲密,很恩爱。

    庆月松月接到了姜鄢,李德全和李嬷嬷就望着姜鄢笑,给她行礼“主子娘娘,奴才便送到这里了。”

    姜鄢继续往里走,回头看看灯影下含笑的李德全和李嬷嬷,总觉得她现在像是在被接亲。

    “主子,皇上在水榭里头等着呢。”庆月和松月很兴奋,但还算稳得住。

    回廊里头,是藏在湖心的水榭轩馆。只有一条小径建在水上走过去。

    庆月松月停在岸边,都望着姜鄢笑“皇上就在屋中。奴婢们就送到这里,主子自己进去吧。”

    姜鄢瞧了瞧她俩,说“你们都在外面,只皇上一人在里面吗?”

    庆月松月点头“是。皇上说,奴才们都在外面候着。”

    姜鄢就问“那谁伺候皇上啊?”

    庆月松月笑得暧昧“皇上说,今夜不需人在里头伺候。皇上只与主子在一处。待明日,奴才们自会进去服侍。”

    噢,姜鄢懂了。康熙这是要在今晚吃了她啊。

    难怪这样大的手笔,还玩了这么多的花样。难怪一天也等不了,一定要在昨天夜里,哪怕过了子时也要把她薅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姜鄢早有准备,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摸摸自己的脸,抬步就往灯火闪耀的轩馆中走去。

    穿过水榭,便到了那挂满帷帐的轩馆外头,她还未叩门,门边自己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将她牵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康熙站在烛火耀眼处,他一身明黄服制,正经的像是要上朝,却与姜鄢身上艳丽的宫装相得益彰,宛若一双璧人。

    “怎么晚了?”康熙都等了好久了,好几个时辰没见,心里就不痛快。

    姜鄢笑起来“皇上费了心思,建了这么漂亮的小园子给臣妾,又令李总管引着臣妾欣赏,臣妾自然要好好看一看的。路上也不曾停留,若要细看,只怕现在还未到呢。”

    康熙细瞧她,果然只有她才配得起这身衣裳。

    原本是要用金黄色的,可康熙甚少见她穿红,便命内务府制成红的,果然是耀眼夺目。

    康熙把人搂在怀里,摩挲着姜鄢的耳后,瞧她的口脂也用的重颜色,甚是好看。

    “鄢儿,你喜不喜欢这园子?”

    姜鄢索性趴在康熙怀里,懒懒的说“喜欢啊。”

    “这是皇上单独给臣妾过的生日,送的礼物,臣妾当然喜欢。”

    康熙就知道她不记得,又把昨日的话说了一遍“你的生日既已过了,这便是朕送你的十七岁第一天的礼物。不过,礼物远不止这些。事实上,朕也没有把这个当成是礼物。”

    “将皇庄给你的时候,就琢磨要将这里重新修葺再带你来瞧瞧了。如今是正好在这时候建好。就一并给你瞧瞧。”

    姜鄢这下好奇了“还有什么礼物?”

    康熙勾唇一笑,带着她进了内室。

    姜鄢没做什么准备,但心里的诸多猜测都没什么用。

    因为她一进内室就被闪瞎了眼。

    当然了,这是一种比喻。但并不是夸张的比喻。因为内室的场景,是真的很闪。

    非常非常的闪,黄闪黄闪的。

    用纯金打造的桌案,纯金的坐塌,纯金的躺椅,金桌上的器物也都是纯金的。

    这屋里的一切,都是用纯金打造的。

    就连梁柱,都镀了一层金子。

    屋里挂着的幔帐,上头都是用金线勾出来的,纯金的红烛底座,哪怕只点了两盏红烛,屋子里也是闪瞎眼的金灿灿。

    更要命的是,内室里有一张极大的床榻,那床榻也是纯金所造。

    上头的被褥幔帐一应俱全,都是新的。

    姜鄢不知道该说啥,她被震撼到了。

    就是说,她的初夜确定要在这张闪瞎眼的金床上完成吗?

    这真的很难不分心诶。

    和这里的一切相比,她当成宝贝的那个纯金的小匣子和那一大袋子金锞子,完全就不够看了。

    姜鄢的心被纯金的一切击中了。

    她想余生都住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了。

    康熙将人带了进来,叫姜鄢瞧见这一切后,他便密切凝视着姜鄢的神情,观察她的反应。

    她呆呆的,眼睛里却闪着晶亮的光芒,整个人都是被震撼到了的模样。

    看到了想看的反应,康熙非常高兴。

    康熙决定再接再厉,康熙说“鄢儿,这里的一切,都是朕送给你的。喜欢吗?”

    姜鄢呆呆的看向康熙“送我的?”

    康熙点头“都是你的。喜欢吗?”

    “臣妾喜欢。”姜鄢答得矜持。心里却在尖叫,当然喜欢啊!

    纯金的一切生活器具,这巨大的纯金床,谁会不喜欢呢!

    姜鄢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呜呜两声,要感谢仁孝皇后。

    皇后姐姐是活菩萨!

    怀里的人是挺矜持的,可那疯狂跳动的心却瞒不住抱着她的康熙。

    康熙见她激动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好笑,又觉得挺高兴的,他就知道她会喜欢的。

    康熙专注的凝望着她,轻声说“鄢儿,朕单独带你出来,你明白朕的心意吗?”

    姜鄢心里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只有仅存的理智教她回答康熙“臣妾明白。”

    不就是侍寝吗?可以的,侍寝百次千次万次都可以。

    金子使人疯狂,姜鄢快乐的想。

    康熙想她高兴,又不想她被金子夺去太多的注意力,他低头亲人,直到姜鄢的目光全落在了他的眼中,康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鄢儿。”

    “朕将所有人都遣走了。这里只有你与朕。”

    “这里有浴池。引了温泉水进来。你与朕一同用。今夜,朕伺候你。好不好?”

    姜鄢本来就晕晕乎乎的,被亲之后更晕了,身上也没有力气,康熙说什么她都说好。

    她还记着自己的职责呢,为了那些金子,她豁出去了。

    晕晕乎乎地说“应该臣妾伺候皇上。臣妾学了好久,包皇上满意。”

    康熙眸色转深,片刻再也忍不得,立时打横抱起人,到隔间去了。

    精致漂亮的衣裳都被随意丢在了地上。打湿了也没有人管。

    温泉水其实温度还是比较适宜的,但落在身上,竟觉得有些烫。

    心里也跟滚热似的,烫。

    浴池居然也是纯金打造的。姜鄢晕晕乎乎的想,这太浪费了,这都不能搬走,她回了宫还怎么享受呢?

    好可惜啊。

    金子还挺硬的。手指节摁在上头,指尖都泛起青白色了,姜鄢都觉得有点儿疼。

    纯金床上铺了足够厚的被褥,姜鄢只觉得热。

    上面居然铺满了含着冷香的梅花,姜鄢手腕上印碎了几朵,就跟弄了梅花的纹身似的。

    纯金色的幔帐,姜鄢眼睛都晃晕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晓得康熙在她耳边说,可以出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听见。

    姜鄢自己好像也有点激动,不确定自己用上了什么李嬷嬷教的技巧没有。

    只晓得纯金床榻很结实,非常的结实,完全不用担心晃动的问题。

    康熙真的太凶了。姜鄢想,她是不是豁出去豁的太多了,她还想多看看金子的,结果她晕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姜鄢真的无法想象,这张脸是不是厉害的太夸张了一点。

    她都晕了,晕了醒,醒了晕,最后人都呆了,躺在床榻上望着金子发呆,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晨光日月,不知日升月落,整整十天,姜鄢晕晕乎乎的在纯金床上躺了十天。

    是的,跟心爱的纯金床贴贴了十天是挺爽的,可是,每天需要庆月松月照顾她,李嬷嬷给她喂饭,她连手都抬不起来啊,姜鄢忍不住捂脸,每天的沐浴,都是康熙抱着她去的。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耻,太疯狂,太放纵了。

    康熙天天抱着她黏糊,跟她亲密贴贴,姜鄢觉得自己像是柔软的一汪水,永远无法凝结起来。

    “十天了,皇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臣妾会猝死的。”

    姜鄢每天白天睡,晚上睡,一种补眠,一种被睡。饶是这样,她都觉得好难。

    可康熙呢。康熙晚上贴贴,白天还精神百倍的起来批阅奏折题本,处理政事,甚至还能召见大臣,然后晚上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忙碌。

    姜鄢想,康熙他不是人。

    她原本担心康熙会猝死,现在想想她真是太天真了,康熙怎么会猝死呢。猝死的只有她而已。

    “怎么会。爱妃不要胡说。”康熙亲她,给她按摩手,按摩肩膀。

    “爱妃?”姜鄢敏锐的抓住了康熙新换的称呼。

    康熙温柔的笑“十日前,朕已下旨。给你选了封号。”

    “那会儿你睡着,便没有告诉你。”

    姜鄢这十日都晕晕乎乎的,康熙就一直没说,说了她也记不住,如今说正是时候。

    康熙将圣旨给姜鄢看。

    “两个字的封号?”如今宫中封号只一字,姜鄢没想到自己得了两个字。

    宸淑。宸淑妃。

    “好不好?喜不喜欢?”康熙自己是觉得极好的。

    姜鄢点点头“好。臣妾喜欢。”加了两个字,越到了众妃之首,挺好的。

    康熙自己还在那儿念“宸淑妃。宸淑贵妃。宸淑皇贵妃。都挺好。”

    一抬眼,见姜鄢又呆呆的看着他,还以为她吓着了,康熙就笑“这都是迟早的事。朕会安排好。你不必挂心。”

    姜鄢想,她当然不挂心。升职与否,全凭大老板一句话。反正皇贵妃就到头了,她觉得都可以,都行。

    康熙想,总窝在这个小园子里,确实不是事儿。

    “畅春园那里正在收尾了。再过些时日便能搬进去住着。如今咱们先回宫。出来的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等住几天,再搬到畅春园去。”

    康熙自己在外头久了,也不大喜欢总是住在宫城中。

    南巡回来,康熙就在思考如果不住宫里能搬到哪里去住。

    修建姜鄢这个皇庄小园子的时候,康熙就在琢磨要修建一座大园子了。

    现在,畅春园快建好了。康熙终于能搬进去住着了。

    听说能回宫了,姜鄢高兴了。

    能回去了,康熙的事就会多,她也不会被一直压在床榻上起不来。

    而且十天没见胤礽了,她怪想念皇太子的。

    康熙说“既要搬回去。这些东西自然也不能都留在这里。本就是送你的礼物,自然是要一并搬回宫中的。你若喜欢,将你寝殿里的东西都换了,换成这些,必然更好。”

    这里虽然是姜鄢的皇庄,可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太多次,东西留在这儿可惜了。

    姜鄢喜欢抱着纯金小匣子睡觉,待将这些物件和纯金床都搬回去,那个小匣子也就不用拿出来了。

    她睡着纯金床上,有他在,不用抱着小匣子,便可以腾出手来抱着他睡了。

    康熙觉得自己的打算极好。

    姜鄢听完大喜,随即又在心中告诫自己要矜持,她装迟疑为难“这个,会不会不大好啊?”

    她是要走仁孝皇后风的替身。尽管学不到仁孝皇后的精髓,但至少也不能太出格不是。

    把寝殿里的物件全部换成纯金的,这是不是太招摇,太显眼,太狂野了呢。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喜欢就好。”康熙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可瞧她的样子,像还要维持几分矜持,抵死守着那摇摇欲坠的底线,不肯暴露自己的本性。

    康熙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想宠着她,便说“你若不想换,那便不换。但这里的物件都是可以拆走的。给你运回你的储秀宫放着,左右都是你的东西,你收着就好。”

    姜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又怕康熙发现,连忙遮掩,用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康熙,只夸康熙好“这是皇上送给臣妾的礼物,臣妾自然不能留在这里。臣妾听皇上,臣妾将东西都带回去,就放在储秀宫那两间空屋子里。”

    先前两个庶妃搬走后,她们住过的地方一直空着,李嬷嬷时时派人打扫,空了几年,现下正好,这些东西运回去后,正好放在那屋子里。

    姜鄢想,但凡康熙只要不来储秀宫留宿,她还能偷偷摸摸的去那屋子里睡一睡纯金床,多好啊。

    康熙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因此这屋里的物件个个都能拆,个个都能搬走。

    就连梁柱和浴池,都能拆下来,再运回储秀宫去。

    而且东西拆下来了,原本的屋子也并不难看,是事先就漆好了的。只待再摆些旁的家具物件就好了。

    东西是先行运回宫中的,就按照姜鄢事先说好的,全放在了那两间空屋子里。

    康熙又让姜鄢休息了两日,夜里没有折腾她太过,至少能让人起了床,穿了衣,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

    才带着她回了宫。

    这回穿在姜鄢身上的,便是金黄色的服制。比妃位的服制略高些,姜鄢能认出来。

    姜鄢回宫,还以为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可同着康熙从龙辇上下来,刚在宫道上站稳,就瞧见眼前乌泱泱一堆人,跪下了一大半。

    “迎宸淑妃娘娘回宫。宸淑妃娘娘吉祥。”

    人很多,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自是不在的。

    在场的,除了皇贵妃、贵妃不曾跪下来,其余人等,众妃众嫔还有小阿哥小格格们,全都跪下给她请安。

    胤礽也在前头,站着,笑吟吟的看着她,问姨母安好。

    特别隆重,也特别郑重。

    姜鄢看向康熙。康熙牵着她,含笑让她受礼。

    在康熙的示意下,姜鄢叫了起,待姜鄢给皇贵妃、贵妃见礼后,康熙才开了口。

    “素日里,储秀宫娘娘,你们都是见过的。但如今,宸淑妃回宫,比往日不同。皇贵妃、贵妃之下便是宸淑妃。众嫔妃日后要勤谨侍奉,不得怠慢。”

    “叫你们来迎,这也是礼数。今日就算是正式的重新见过了。”

    “即日起,宸淑妃就帮着皇贵妃料理六宫庶务。皇贵妃与贵妃,要尽心教导。宸淑妃聪慧,必能协理你们好好管一管这六宫。惠妃、荣妃、德妃、宜妃,日后也要多替宸淑妃分担。”

    姜鄢人都傻了。

    难怪送她这么多金子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呵,男人,竟如此的诡计多端。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