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迢是第一次见文身,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应向沂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他没有排斥的意思。
强大如龙族,能够撤去鳞片,任由一个普通人在自己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迹,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能用玄之又玄的爱来解释。
挥散水镜,应向沂亲自为他披上衣服,将那朵玫瑰藏在衣袍之下。
迟迢兴冲冲地去拉他的手,抚摸着手腕上面的青色鳞片“这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用来文身的汁液散发着草木的清香,他在应向沂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稍一留心,就发现了气味散发的源头。
“不是,礼物还要等一等,我在准备。”两人在床上坐下,应向沂任他抚弄着手腕,“这是奖励,迢迢很乖的奖励。”
他原本没打算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但今晚的迟迢太乖了,在揽月台的时候尤其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哄一哄。
除此之外,也是为了练手。
他得先在自己身上实验了,才能放心在迟迢身上动手。
“这是”房间里的烛灯被吹灭了,只留下两颗夜明珠,迟迢举着他的手腕端详了半天,不确定地问道,“是鳞片吗”
应向沂拿出收好的鳞片手串,刚刚文身的时候摘了下来,怕碰到图案,一直没有戴上“是迢迢的鳞片,你当时和流尘在昭南城打架,我捡到的。”
迟迢一直很好奇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自己的鳞片,现下明白了,颇为珍惜地摩挲着手串上的龙鳞“我很注意自己的鳞片,会遗落的情况少之又少,由此看来,我和阿应确实有缘。”
当初就是这枚鳞片,加上他在应向沂后颈上留下的印记,合二为一,才让应向沂误打误撞进入了他闭关的禁地。
之后的收养顺理成章。
就算没有神君与其爱人的结缘线,没有夜夜梦中幽会,他和应向沂也会相遇。
他们有缘,注定要成为一对。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刺青的汁液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那一块青色痕迹好像真的龙鳞一般,贴在应向沂左手腕内。
挨着脉搏跳动的地方,连接到左心房。
迟迢越看越喜欢,比自己身上那朵漂亮的玫瑰还要喜欢一点“比我做的好,我喜欢这个。”
他留在应向沂后颈上的齿痕大开大合,是兽类才会做的事情,比不得细针刺出来的精致。
迟迢思索了一下,摸了摸应向沂的锁骨,又垂下头,在他手腕内侧的青色鳞片上啄吻。
吻的很轻,像风拂过,又像是用羽毛轻轻地搔。
应向沂下意识想缩回胳膊,却被他紧紧箍住“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颈间好似轻松了许多,应向沂扬了扬眉,捻住他的眼尾“你做了什么,嗯”
“那个项圈,拿掉了。”迟迢掀起眼皮,冲他手腕吹了口气,“在这里了。”
从青色鳞片所在的位置逸散出点点白光,好似落下的银白星辉,贴着腕骨,蜿蜒成一圈手镯的痕迹。
除了尺寸不同,和他脖子上的项圈别无二致。
“这是我给阿应的聘礼。”
后颈的印记还在,只是祛除了施加给臣服者的枷锁,他将带有征服意味的枷锁换成了手镯,用平等的感情来爱他的心上人。
迟迢没有说太多,但应向沂都想到了。
手腕上的银白光晕,那是和小白龙如出一辙的纯净光芒,他垂眸看着那一道满是爱意的礼物,扬起唇角,温和地纠正道“错了,是嫁妆才对。”
应向沂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迟迢也没提,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夜里迟迢睡的不太安稳,刺青的疼劲儿涌上来,他在睡梦之中不停地翻身,只能侧着或趴着。
他对刺青用的草木汁液有点过敏,昏昏沉沉的,折腾了半天都没把自己折腾醒,跟喝醉了一样。
应向沂叫不醒他,只好平躺在床上,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被子支起一段距离,轻薄的衣服也不会碰痛皮肤。
十月份,已经入秋了,夜里气温降下来,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会冷。
迟迢虽然体寒,但化作人形的时候偏爱暖融融的感觉,天气一冷下来,就喜欢盖着毛绒绒的眠毯,或者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
被子漏风,他下意识往暖和的事物应向沂的怀里拱,手也不闲着,扒开衣襟,将脸贴在上面。
应向沂整个人都僵住了,微凉的脸蛋贴在他胸口,不同的温度碰到一起,逐渐同步成一种热度。
夜里静谧无声,他能听到通过皮肤传递过来的细微声响,那是迟迢呼吸的声音。
微弱的气流扑在胸口上,激起一阵颤栗。
应向沂露出苦笑,身体里燥意横生,温香软玉在怀,但他此时只能做柳下惠。
他和迟迢心照不宣,将结契大典当成了洞房花烛夜,第一次要留到那一天。
迟迢抱着温热的身体,逐渐乖顺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应向沂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莹白的脸沾染了他身上的热度,变得红扑扑的,诱人又可爱。
应向沂闭上眼睛,默念了好一阵子令人清心寡欲的经文,才平复下身体中的躁动。
经过这一番折腾,迟迢睡的很香,应向沂就惨了。
甜蜜的烦恼在怀,他后半夜才睡过去,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整个人困倦得厉害。
汁液的效力经过一夜就挥发的差不多了,一大清早,迟迢就醒过来了,生龙活虎精神奕奕。
他惊诧于自己扒着应向沂的姿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没有惊动熟睡的人。
后腰上还有残留的感觉,他对着镜子,看那朵开在皮肉上的玫瑰花,一直看了好半晌,才咧开嘴,心满意足地回了床榻。
应向沂还没睡醒,呼吸绵长。
迟迢半蹲在床边,端详着他的面容,指尖隔着分毫的距离,在眼睛下方滑动。
那里隐隐透出点青黑,使得睡熟的人看起来更加疲倦。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起来,迟迢拉了拉床边的帷幔,挡住擅自闯进来的光线。
他放轻动作,又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一晚上的翻来覆去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应向沂下意识把人揽进怀里,未着一物的胸膛靠着迟迢的额头“乖乖睡觉,听话。”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睡梦中的惺忪,将小白龙闹得从头红到脚。
迟迢侧着身,面朝应向沂,窝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回笼觉一直睡到下午,两个人才悠悠转醒。
应向沂醒的早一点,看到怀里睡的很香的人,没有起身,一边把玩着迟迢的头发,一边想事情。
他们来鹿曦九城的目的明确,不仅仅是为了卖灵草,还要看看黎长思的坟。
眼下灵草交给千金台的人处理,后续只需要去收钱,再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八王爷黎长思是皇室子弟,祖坟在王廷,他们能挖的,也就只有留在东八郡的旧坟了。
从出生到修仙,黎长思的一生十分完整,与凭空出现的九宝阁阁主有很大差异。
应向沂对于他这一段完整的人生很好奇,拥有搅动六界的力量,为什么要拘泥于凡人的身躯,过一段普通又平凡的人生呢
应向沂百思不得其解,心下暗叹,此事怕是得看到黎长思生活过的痕迹,才能推断一二了。
怀里的人挣动起来,应向沂收回思绪,眼皮不眨,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
迟迢闭着眼睛打了个小哈欠,在光裸的胸口上蹭了蹭,才掀开眼皮。
应向沂被他下意识的依赖举动讨好到了,眉眼里又荡开笑纹“蹭的可还合心意”
含着笑意的声音将初醒的小龙劈了个激灵,迟迢瞪圆了一双眼“你怎么醒了”
“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应向沂揽在他肩头的手推开被子,顺势往下,“还疼不疼了,让我看看”
“不用了吧。”
嘴上拒绝了,迟迢还是乖乖地任他将自己翻过身,趴在枕头上。
衣襟从下方撩起来,露出后腰上青黑的图案,开到荼靡的灿烂花朵蓄满了占有欲,盘踞在脊椎和尾骨之上,一入眼便勾得人呼吸不稳。
经过一夜的时间,那朵在皮肉上绽放的玫瑰更加艳丽,似乎沾染了迟迢的轻狂不羁,带着点似是而非的妖冶。
应向沂怕碰疼他,只用指腹在刺青的边缘摸了摸“这样会疼吗”
按照他的经验,文身之后的几天里不能碰水,皮肤也会有一点红肿。
但从迟迢的身体来看,情况要好很多,刺青的位置没有红肿,皮肤也依旧是白白嫩嫩的。
迟迢缩了缩身子,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道“不疼,就是有点麻,火辣辣的。”
比昨晚的情况好很多,这点疼痛对他造不成影响,只不过那一处宛若附骨之疽,无法彻底从身体上剥离,还是可以感觉到。
应向沂按着玫瑰花上方的脊骨,俯下身,轻轻呼出一口温热的气。
迟迢几乎弹跳翻身“阿应”
“吹一吹,就不疼了。”应向沂垂下眼皮,遮住眸底闪过的暗色,又吹了两口,“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后腰的皮肤太敏感了,昨晚还用细针扎过,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使得全身神经紧绷。
迟迢期待着这个马上赶紧结束,可他在心底默念了许久,都不见「酷刑」有停止的意思。
“阿应”
哼哼唧唧的唤声十分黏糊,让应向沂想到刚收养条条的时候,小蛇崽雪白软糯,缠着他的手指,也是这样乖巧。
恶劣的逗弄心思停止下来,应向沂安抚地摸了摸凸起的蝴蝶骨“好了,有那么舒服吗,听着迢迢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迟迢揪着衣服,龇牙咧嘴“不舒服是我不习惯我才没有哭”
好凶啊,一点都不乖了。
应向沂眯了眯眼睛,玩味一笑“好好好,你没有哭,离开秘境这么久了,我还没好好看看条条,你先休息,我去哄一哄它。”
说着,应向沂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迟迢的反应迟钝了一会儿,猛然想到此条条非彼迢迢,应向沂是要去看他饲养的小蛇崽
进入云海秘境需要邀请令牌,条条进不去,是故应向沂一直没有提起。
迟迢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起来,不小心碰到后腰上的刺青,又是一阵表情扭曲。
推开房门,他化成小蛇,「嗖」的一下钻进了应向沂的房间,盘上了他的手腕。
应向沂假装没发现异样,顺势揉了揉小蛇的脑袋“跑哪儿去了,我刚才找你,一直没找到。”
迟迢心如擂鼓,伸出尾巴尖去碰他的手腕,讨好地点了点。
应向沂笑笑“这么多天没见,条条想爸爸了吗”
知道条条就是迟迢之后,再以父子相称,有种莫名的禁忌感觉。
纵然迟钝如迟迢,也感觉到了怪异,别扭地想逃开。
应向沂捏了捏小蛇的尾巴尖,细细慢慢地捋着“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在生爸爸的气”
条条说话细声细气的,和迟迢有很大差别,更像个幼崽。
应向沂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记忆中的稚气嗓音“不是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自从知道这个词语的含义后,迟迢整条龙就不好了,对这个词有阴影。
冷不丁听到,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应向沂也不恼,笑意温润,自顾自地说道“条条乖,爸爸给你找了个娘亲,他长的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小蛇傻了“啊”
应向沂眉眼里夹着笑,狡黠道“他就住在隔壁,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一定要好好相处。”
说着,他就往房门口走去。
迟迢慌得不行,缠着他的手腕愈发紧了,连软乎乎的尾巴尖都绷直了“不,不要”
应向沂一手扶着门,低头看小蛇“不要什么不要娘亲还是不要见面”
都到这份上了,小家伙竟然还不坦白。
应向沂挑了挑眉,有些期待他会怎么圆回来。
迟迢快疯了,他人就在这里,还怎么去见自己
迟迢自问破壳而出后一直都是妖界最英武不凡的存在,他属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给自己做娘亲。
突然告诉应向沂,他不仅是条条,还是迟迢,会把人吓到吧
迟迢心一狠,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不要娘亲”小蛇委屈巴巴地抬起脑袋,尾巴尖勾着手腕,“阿应爹爹是我一个人的,不分给别人。”
应向沂呼吸一窒,扶着门的手瞬间收紧“条条刚才说什么”
小蛇讨好地蹭蹭他手腕,蛇信子舔在手腕内侧的龙鳞上“不要其他人,不要娘亲,你爹爹是我一个人的。”
他乖巧得绝无仅有。
与自己恶趣味的逗弄不同,这一声「爹爹」听得应向沂口干舌燥,不由得按了按眉心。
他怕不是真的变态了,竟然觉得这样委屈巴巴的迟迢勾人得紧。
尤其是喊他爹爹的时候,可比被诓骗着叫爸爸不同,令他无法抵抗。
不揭穿了,陪着他玩下去。
这个念头强势的推翻了其他打算,应向沂果断转身,抱着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蛇回到床上。
“好好好,都听条条的。”
无论是条条还是迢迢,他都喜欢得紧,和哪种形态在一起都不会腻。
小蛇耷拉着脑袋,被撸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过了这关,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瞧应向沂。
被看的人大大方方,甚至还将手腕凑到唇边,亲了两口。
迟迢羞赧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爹爹」二字,情绪不太高,瓮声瓮气“不要娘亲,以后都不见”
他可不想再叫爹爹了,得赶紧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应向沂绝对是溺爱孩子的一把好手,连声应下“不见不见,条条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蛇支起脑袋“那我说不要你和别人在一起呢”
应向沂眨眨眼“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我只和条条在一起。”
“那隔壁的娘亲呢”
迟迢竖瞳紧盯着面前的人,等待他的回答。
应向沂歪了歪头,笑得促狭“隔壁是谁,我不知道。”
迟迢“”
虽然身为条条的他满足了,但身为迟迢的他好像又开始生气了。
“你这不是始乱终弃吗”
他话本子看得多,常常会出现三心二意的花心男子,欺骗很多姑娘的感情。
应向沂这样说,不就是要始乱终弃他吗
迟迢憋闷得不行。
“我可没有,条条别胡说。”应向沂瞧着小家伙低垂下去的脑袋,忍不住笑意。
迟迢在感情方面一直反应很慢,被欺负了都弄不清楚,迷迷糊糊的特别可爱。
也特别招人逗。
迟迢生了半天闷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他都安排无影无踪回去准备结契的事宜了,应向沂怎么能为了一条蛇就抛弃他
虽然那条蛇也是他。
迟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身为妖尊的尊严占了上风。
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必须说明白。
“应向沂,我们聊聊。”
他语气沉重,撞进一双含着笑的眸子里,怔忡几秒。
应向沂摸摸小蛇的脑袋“好哦,条条想聊什么”
“我”迟迢张了张嘴,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下,突然福至心灵,“你知道了”
虽是反问,但语气很笃定。
应向沂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知道条条是迢迢,还是知道我的小蛇崽是我的小娘子”
这两句话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小蛇愣了两秒,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应向沂的手腕上。
恶狠狠的,牙尖虽然没有刺破皮肤,但留下了又红又青的牙印。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你故意骗我”迟迢要气死了,“你骗我见娘亲,骗我叫爹爹你是故意的你坏”
应向沂哭笑不得,甩了甩手腕“到底是谁坏啊,迟迢迢咬的我好疼。”
小蛇一下子蹿到被子里,闷声骂道“我咬死你你坏死了,我就要咬你,咬死你”
应向沂不明所以,拨了拨被子才发现,被子已经被锋利的牙尖撕碎了,露出里面的旧棉絮。
这几口可比咬在他手腕上的重多了。
应向沂暗暗叹了口气,把钻进棉絮里的小蛇捞了出来“好好好,我坏,那被子咬起来难吃,你还是咬我吧。”
他将手指递到小蛇嘴边,指腹抵着牙尖,温声哄道“迢迢不气,我给你咬,想咬死也行。”
沾着唾液的锋利牙尖很湿润,很快就濡湿了指尖,手指凹陷下去,印出两个小窝,稍一用力就能刺破脆弱的皮肤。
迟迢最终还是没咬下去。
应向沂心里一阵宽慰,温柔地托起委屈巴巴的小蛇崽“不舍得咬我”
“才不是”迟迢磨了磨后槽牙,“我只是说话算数。”
应向沂把他从水潭中带走后,他就答应过不会咬对方。
小蛇在掌心里盘成一团,应向沂说了几次让他变回人形,他都没搭理。
虽然不想伤害应向沂,但他心里还憋着气,堂堂妖尊被人玩弄哄骗,传出去太丢龙了。
应向沂轻叹一声,戳了戳他的尾巴“该气的不是我吗你装成条条骗我,还勾引我,弄得我差点以为自己很花心。”
不知道条条就是迟迢的时候,他百般纠结,生怕自己在生理性的冲动下做出对不起迟迢的事。
那段时间的煎熬不是假的。
小蛇抬起头,气弱了几分“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除此之外,也有一点私心,他想要占据应向沂所有的宠爱,以不同身份。
“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谁让迢迢不坦白,逗起来还那么可爱。”
最后一句说的理直气壮,迟迢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隐瞒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向沂不准备计较,迟迢自然不会抓着不放。
小蛇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着差点破皮的地方“我刚才气到了,没控制住自己,还疼不疼”
旁边就是被褥的残骸,应向沂心说你已经控制得很好了,那么生气都没伤害我。
他放轻声音,哄道“不疼的,好了,迢迢是乖宝宝,该变回来了,我想抱抱你。”
白光一闪,小蛇变成了人形,落在应向沂怀里。
松垮的衣领堆在肩头,应向沂摩挲着他锁骨窝里的红痣,眉眼带笑“迢迢要不要猜一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迟迢确实很疑惑。
他以条条的身份留在应向沂身边,从来没有暴露过,即使是化成人形,也不忘改变容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应向沂小心地避开他后腰的位置,亲了亲锁骨上的小痣“迢迢变成人形的时候,虽然改变了相貌,但你忘了身体上的东西,你这里有一颗痣。”
迟迢偏头看过去,有些惊诧“就因为这么个小东西,你就猜到是我了”
“当然不是,它只是令我产生怀疑罢了。”应向沂闭了闭眼,牙尖咬住那颗痣,吮了两口,“会猜到,是因为你对我有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他牵着迟迢的手,抚弄着没有一点茧子的柔软掌心,向下带去,隔着几层布料,触碰到最原始的悸动。
“对自己养的小蛇产生了感觉,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崩溃吗”应向沂颇为哀怨地瞪了他一眼,看的发呆的迟迢一阵心虚。
柔软中的手顺着他的动作,缓慢地动起来。
隔着布料的感觉不甚清楚,和梦到过的场景相似,令应向沂箍紧了怀里的人。
迟迢的经验来自于变成太监龙的半个月,其余时候的他称得上清心寡欲,做起这件事来十分生疏。
应向沂掀起眼皮,眸底泛着笑光“描述房事的时候挺厉害的,怎么现在笨手笨脚的了”
他还是青涩的。
应向沂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迟迢放不太开,一直没说话,额头抵着应向沂的肩膀。直到被拉着手擦拭的时候,才露出一张如耳朵一样红透的脸。
应向沂擦干净他的手,又在柔软的掌心落下一个吻,调笑般惊呼“软乎乎的,真的一点都不硬呢。”
迟迢“”
应向沂换衣服的过程中,迟迢终于整理好了心情。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预料中的悲愤吵架并没有发生,应向沂太温柔了,他连提前准备好的「把柄」也没用上。
被欺骗怎么会不生气呢
应向沂倒了杯浓茶,喝了两口“当然生气了,但是生气归生气,总不能一辈子都气着吧迢迢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宁愿叫我爹爹也不坦白。”
迟迢恍然惊觉,自己竟将心里话问了出来,讷讷道“我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生气了不要我。”
茶杯撂在桌上,剩下的半杯茶水洒出来。
迟迢盯着黄褐色的茶汤,眼睫轻颤“我从来都不会原谅欺骗我的人。”
对于背叛和欺骗他的人,他从来都只有一个做法杀之后快。
他倒不担心应向沂会杀了他,只是很怕对方真的动怒,不要他了。
迟迢还没破壳的时候就被家族抛下了,本能的排斥被人抛弃,更何况对方是应向沂,他发自内心的舍不得。
“迢迢是小傻子吗”应向沂蹲在他身旁,仰头看着垂头丧气的小白龙,“我就算生气气死了,也不会舍得不要你的。”
应向沂朝他挤眉弄眼,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你永远都想不到,我有多爱你。”
迟迢噗嗤一声笑出来,俯身抱住他“我也很爱你。”
说清楚一切之后,两人在客栈里腻歪到晚上,决定出门吃点东西。
上曦城的夜市很繁华,有不少卖吃食的摊子,应向沂陪迟迢吃了虾饺。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作为水中王者的龙族,迟迢也很喜欢吃水生动物,尤其是鱼虾。
上曦城临海,海鲜水产丰富,虾饺是现包的,很新鲜,还不用剥壳,十分方便。
迟迢克制地吃了几屉,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成年龙族的食量很大,他要是放开了吃,能吃下一条河的鱼虾。
应向沂放下筷子“没吃饱的话,我让老板再上几屉。”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就是塞塞牙缝。”迟迢噘了噘嘴,“等会咱们去海边,我再吃就好了。”
应向沂哭笑不得,付了银子,和他去了海边。
夜里的海面很平静,四周空无一人,月光洒落下来,照得水面一片粼粼的波光。
迟迢化作龙形,一下子蹿进了海里。
自从化青之后,他还没能入过海,此时得了机会,畅快地游起来。
应向沂坐在岸边,借着月光把玩昨天买到的翡翠,他已经想好了要用这块翡翠做什么,现下正在考虑如何动刀。
礼轻情意重,自然得亲自动手,他可不愿意看到迟迢身上戴着别人做出来的饰物。
有灵力在身,都不用刀,应向沂比划了两下,指尖抵着翡翠划了两下,便有稀碎晶亮的翡翠屑落下来。
很快就把巴掌大的翡翠分割干净,变成更小的一团。
接下来的步骤比较复杂,容不得马虎,应向沂踟蹰半天都没下手,准备回去画几张图再动手。
海面上,银白色的巨龙破浪而来,当他靠近岸边的时候,月光落在晶莹的龙角上,折射出通透的光彩。
应向沂收起翡翠,上前几步,没管被海水浸湿的衣摆,来到白龙面前。
刻意放轻的龙吟声流淌在海岸附近,仿佛一曲奏响的歌谣,迟迢就在这支歌里低下头,将龙角凑到他面前“阿应,给你摸角角”
他吃饱了,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应向沂笑着碰了碰龙角“迢迢好漂亮。”
“那当然,白龙是龙族最漂亮的”迟迢晃了晃脑袋,“上来,我带你去海中岛。”
鹿曦城临海,海中有一座小岛,据说旧朝八王爷黎长思的坟墓就在岛上。
旧朝覆灭的时候,黎长思失踪了,他的亲眷为他立了衣冠冢。
过了近百年后,有人发现了这座坟,还发现了修炼成仙的黎长思。
自那之后,八王爷黎长思成为仙界修士的事便传开了。
迟迢大半的身躯都泡在海水里,只露出脑袋和脖子,让应向沂免于碰水“阿应,我们挖他的祖坟,好像应该去王廷。”
他刚想起这茬,黎长思的坟不过是一座衣冠冢,没什么好刨的。
应向沂思忖道“去看看这座衣冠冢,东八郡是黎长思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兴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黎长思已经「死」了,他身上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九宝阁阁主抛弃了黎长思的身份,他们再继续查下去,很可能无功而返。
“我总觉得他对我们的态度很古怪,明明能杀了我们,却一直不动手。”应向沂顿了顿,道,“偶尔我会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在为我们铺路一样。在秘境中提醒我们快点离开,在灵山的时候将仙宗州主都留给你报仇,还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总让我觉得,其中还有内情。”
迟迢甩了甩尾巴,拍起大片波浪“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诡异而兴奋的笑,充满恶意的话语,都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迟迢对九宝阁阁主的厌恶十分明显,应向沂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就当去岛上约会了。”
从相识到相恋,除了梦中幽会,他们还没有约过会。
迟迢转头就把九宝阁阁主的事抛之脑后了,欢快地游向了海中岛“我没有约过会,阿应得教教我约会该做什么。”
应向沂一窘,他也没约过会。
没穿越之前忙着讨生活,根本没考虑过成家的事,再加上是孤儿,也没有被家里逼着相亲的经历。
海中岛比应向沂想象中要大一些,一到岸边,迟迢就变回了人形,满脸期待“怎么约”
应向沂迟疑着抬起手“先牵个手”
月光,海滩,几乎是完美的约会场景,可惜两个人没有经验,只会像孩子一样牵着手。
迟迢歪了歪头“阿应”
应向沂尴尬地咳了声“我也没约过会。”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都憋不住笑了。
迟迢不情不愿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头,语气忧伤“那我们只能相约去挖坟了。”
刨个仇人的坟,也好过干瞪眼。
于是两人便去了黎长思的坟。
进城的时候打听过,坟墓在岛中央的山上,中央的山是全岛最高的地方,能够俯瞰整座岛,黎长思的衣冠冢就在山顶最高点。
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
一座不起眼的小土包,前面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黎长思之墓」五个大字。
应向沂对坟墓这种东西还是怀有敬畏之心的,即使知道里面并没有人,也不愿意触碰“不是说这座坟是他亲眷立的吗”
除了坟墓里埋着的人,立碑人通常也会写在坟碑上,可眼前这座坟碑光秃秃的,只有黎长思的名字。
迟迢不忌讳,跃跃欲试“这碑看着奇奇怪怪的,我把它劈开吧。”
应向沂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这一巴掌的力量很足,坟碑发出「咔嚓」的声音,裂开几道纹路,慢慢往下掉着碎石块。
不消多时,整座坟碑就脱了一层皮。
在应向沂和迟迢的惊诧目光中,坟碑里面的东西完整地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别人约会红酒,电影,烛光晚餐;
应哥和迢迢约会牵手,挖坟,研究墓碑;
感谢在2022090102:32:442022090201:4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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