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半日未寻到的小姐平安回到府上,幽王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无论心中怎么想的,此时脸上都挤出了十分的欢喜。
霜鹂静静地眨了一下眼,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
适才发生的一切,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但,那个哥哥呢
不等她寻到殷予怀的身影,她已经被爹爹搂入怀中。很快,她的思绪就回到了面前的爹爹身上,因为,爹爹哭了。她扑入爹爹怀中,小声又乖巧。
“爹爹,鹂鹂没事的。”
爹爹半跪在地上抱着她,她试探性地摸着爹爹的头,小时候,爹爹想娘亲想得很忧伤的时候,她都是这样安慰爹爹的。她其实没有见过娘亲,但是一直知道,爹爹很爱娘亲,也很爱她。
如若,如若今天她真的回不来了,她其实,很担心爹爹。
幸好,遇见了那个哥哥。
只是
霜鹂没有能够继续想下去,适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被爹爹抱着抱着,她就昏睡过去了。
在暗影中,殷予怀静静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霜鹂,随后转移目光,看向了幽王。他曾听父皇说过很多有关幽王的事迹,年少征战沙场,同妻子伉俪情深。每每父皇说起来,话语中总是带着一种令他生厌的艳羡。
当然,在他这般年纪时,是没有听过这些的。
他一年只能收到寥寥几封来自汴京的信,上面寥寥数语,透着父皇化不开的疏离与厌恶。
他已经快要忘记这般大的时候,他的情绪了。
殷予怀沉默了一瞬,随后默默地闭起了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梦。
是为了,让他看看从前的鹂鹂吗
他沉默地走向黑暗之中。
既然梦还没有醒,有些事情,他便得去做了。
他没有再转头看一眼。
他只是在想。
即便他真的回到他十二岁那年,回到梦中这个时刻,他似乎,依旧没有办法,时刻守在鹂鹂身边。他的十二岁,肩负的,是一个少年数十年的隐忍和抱负,是一个家族的没落和残破,是他深埋内心,那一丝,仅有一丝的对亲情的渴望。
他最后转身望了一眼。
此时烟火和火光都消寂,他步于暗影中,持着手中的剑。
即便他已走过那鲜血淋漓的半生,此时忆起,还是无力。
所有他想改变的事情,在他还未诞生之际,便已经发生了。
殷予怀推迟了离开幽州的日子。
对此,书青很诧异,没有人比书青清楚,殷予怀盼回到汴京,盼了多少年。
“予怀,真的决定了吗”
殷予怀翻着手中的书“嗯,推迟些日子吧,就传信给汴京,孤在那场谋杀之中受了重伤,需要修养两月,今日就派人将书信送出去吧。”
书青沉默了一瞬,向身旁的小侍吩咐下去。
随着小侍关上门,殷予怀抬起了眼“为孤做件事。”
书青从一处酒楼,看着远处的幽王府。
他不知道为何予怀突然对幽王府一个小小的奶娘起了兴趣,莫不是,是宫中那边安插的人见到监视的人出来,他对着后面的侍卫点头“下手注意些。”
意思是,别弄死。
两个身形瘦弱穿着常服的侍卫点头,随后极快地消散在酒楼下的人群中。
等到将人绑回去,天已经黑了。
书青推开一处偏僻院子的门“在里面,青一和哑礼看着,你要我找的另一个小姑娘,我也找到了,关在厨房里。”
殷予怀点头,推开门,他沉默地向着屋子中去。
走到门前时,他看向厨房的方向“去把人带来吧。”
说完,他推开门,看向里面的奶娘。
此时奶娘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奶娘如何也没想到,绑架她的,是一位端正如玉的十二三岁的小公子。她已经被折磨得见人就求饶“小公子,是不是抓错人了,老奴不认识小公子啊。”
殷予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门口传来哭泣的挣扎声,一个同霜鹂六分相似的小女孩被书青推了进来。
奶娘见到那个小女孩的第一秒,不自主喊了声“霜霜。”
“娘,娘”小女孩挣脱,逃到奶娘旁边。
自然,能够挣脱开,是书青故意松的手。
殷予怀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女孩,没有再给奶娘说话的机会,身后的两个侍卫,直接砍晕了两个人。
他轻声“送到寨子中去吧。”
他不会杀了她们。
但是,此生,她们都不可能再出现在鹂鹂面前了。
即使这是一场梦,他也要摘掉所有的隐患,即使这只是一场梦,他也希望,起码希望,这场梦中的鹂鹂,能够好好地长大。
花,该盛放在春日。
也是在这一瞬,他突然明白了,他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是因为有一次,鹂鹂喝醉了酒,通红这脸,瘫在他怀中。她的手软软地环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像一只娇贵的猫一样蜷缩在他怀中。
她声音很轻“殷予怀,你想见一见过去的我吗”
他那时回答不出“想”或者“不想”。
毕竟,他深爱她的一切。
但或许,那时鹂鹂想说的是。
“殷予怀,你能帮我,去见一下过去的我吗如果你见到了,会惊讶吗,还是,会更加好奇。你会对她说什么呢,她会回答你什么呢。她会和我一样,爱上你吗好像,还是会,永远会。殷予怀,如果你能见到那个她,能帮我,抱抱她吗她应该,会很喜欢的吧,就像我,也很喜欢一样”
“其实我想说,殷予怀,如果你能见到那个她,能让她,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