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种教程。”明明根本没有搜索过相关视频,萨菲罗斯却面不改色地说了小小的“必要”谎言只是战略欺骗而已。为了达成攻略吴思薇的战略目标，银发特种兵下定决心,偶尔做些小小坏事也无妨。

    他认真时看起来那么诚实可信,她立刻相信了他的正直“原来是这样啊。”吴思薇转移身体重心压在左腿上，右脚脚尖下意识微微踮起，“可恶,米德加连这种教程都没有吗。”

    真的有人会闲得无聊录像教这种东西吗萨菲罗斯略显复杂地望向靠近他一侧的黑发女孩。就算是孤儿院的孩子也会有监护老师教导萨菲罗斯也有被实验室的研究员照顾过，那时候还是加斯特博士在主持科研部。研究员确实蜻蜓点水般地教导了他所有的基本生活常识这些常识在他们眼里是如此自然,以至于他们觉得这已经是人类本能的一部分，天生就会,无需习得。

    可他却不会。

    萨菲罗斯不知道洗一次要用多少沐浴露。他洗到皮肤干燥发涩。萨菲罗斯亦不知道合适的水温是什么。他身体强健,天生寒暑不侵，耐寒耐热。对他来说,沐浴时的冬日寒冷刺骨的冷水和夏季滚烫炽热的热水都没区别。于是他春夏秋冬水温刻度永远指向冷水,直到一天杰内西斯和安吉尔聊天时提起“浴室的热水器坏了，冬天居然没有热水”才后知后觉。

    是错的。

    但他没人可以问。

    幸好这也不难。

    很多年前的银发男孩没有问任何人。询问这个动作会在研究员面前泄露他的虚弱无助。

    那些人根本不关心他。

    黑发女孩忽然危险地眯起眼睛观察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哦。”她脚步轻盈地绕着他转了一圈,长发飞扬着拂过他的脸颊,闻到了干净单纯的洗发露香气，“家里人可是教过我，要对可疑的求助保持警惕如果大街上更适合的人选，却跑过来向孤身一人的年轻女性求助,这就是可疑的证明”吴思薇敏锐地反问他,“为什么不向安吉尔大叔求助呢如果是同性,谈话都方便一些，没有这么尴尬。向女孩子问这种事很失礼我总不可能脱了衣服和萨菲罗斯一起共浴吧”

    什么可以吗萨菲罗斯眼睛发亮。

    “不可能的不可以色色”吴思薇严词拒绝，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怎么感觉米德加比立本人更喜欢男女混浴这种奇怪的沐浴传统啊男女混浴这种观念就算在立本也快要死掉了”

    之前情绪紧张的女孩只用了几句话便扭转形势，吴思薇在谈话中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立本什么地方，五台地名吗不过看来五台人并不像战前的旅游杂志里写得那样喜欢混浴。萨菲罗斯大失所望。也对，那些杂志至少是五六年前的旧书了，五台风俗有变化也理所当然。看来得把那些战前旅游杂志快点还回图书馆。

    银发男人有点心虚地对上女孩怀疑的目光，“但是，我确实不太会。要怎么温柔地洗澡，这是重要的生活技能吧。”

    也是。她之前就看见了萨菲罗斯为陆行鸟洗澡的样子，像搓洗一坨冻猪肉。她毫不怀疑对方在为他自己洗澡时也好不了多少。

    “咳咳。考虑到萨菲罗斯确实不太会这个生活技能，经过组织研究决定”女孩立刻改口，“啊不，经过我研究决定，使用符合社会公序良俗的方式教导萨菲罗斯。”吴思薇眼神飘忽，“洗手示范代替洗澡示范。洗头萨菲罗斯可以穿着衬衫洗，对吧”

    她眯起眼睛，耳畔通红，大有如果萨菲罗斯说“不”就恨恨地把他的银色长发扯秃的威胁。

    萨菲罗斯审时度势地屈服了屈服得一如既往，看似乖乖听女孩的话。其实他总是在事件发展符合他的心意时屈服得很快。

    吴思薇完全没发觉他有多坏。

    萨菲罗斯在他有心说服人时说话颇有技巧，“这里连盥洗池和洗浴用品都没有。我平时使用的是主卧的浴室，日用品都在那里。我觉得去主卧的浴室比较合适。”

    很有道理。这个浴室内仅有一扇被窗帘遮挡的高层落地窗，以供使用者在按摩浴缸内观赏风光。其余的呃，只有两层毛巾架、收纳柜顶端是米色空心圆环型陶瓷花瓶，简单优雅却空无一物，连一朵装饰假花都没有。

    吴思薇环视一周，只看见放在收纳柜旁的金属小推车顶层的陆行鸟泡泡浴浴液总不能用陆行鸟泡泡浴沐浴液来给人洗澡。

    “客随主便啦，既然这样更方便就再好不过”吴思薇点头答应。

    穿过客厅，陆行鸟还在乖乖看电视。萨菲罗斯还很贴心地顺路去厨房吧台拿了一盘洗净的蓝莓给它当零食。或许这其实不是贴心，只是想贿赂陆行鸟别来主卧找吴思薇。

    两人穿过餐厅书房，装饰得体舒适，但总在细节处透露出冷感。吴思薇上次造访公寓时也只在客厅逗留片刻，也好奇观察着这些从未参观的房间。萨菲罗斯一路沉默，没有在任何房间停留，也没有向客人介绍房间、容许客人参观的意图。

    其实他不知道这也是社交礼仪里的一部分。他没正式拜访过别人家。虽然他有意要找个话题说什么，比如他很喜欢思薇送的干花画。可是萨菲罗斯还没组织好语言便已走过客厅放置干花画的墙壁，只能缄口不言。

    走到卧室门前，吴思薇踌躇片刻，停他的卧室门前不踏一步。她意料之外的举动立刻牵引了萨菲罗斯的注意，如同月亮每天牵引纽约陆地上升三十五点五厘米，她牵引他的潮汐。

    “思薇”他呼唤她，声音很轻，仿佛怕一头被车灯照得晕头转向的北美驯鹿惊恐之下撞向车前引擎盖。

    “在我进入你房间之前，你需要先单独进去几分钟准备一下吗”吴思薇为难，“我相信萨菲罗斯的卧室绝对很整洁啦。可我担心我作为突如其来的访客会让你不舒服。”

    萨菲罗斯摇头，“不会的。我很高兴。”他推开门，卧室一览无余，黑色埃及棉床单和床头柜未读完的书，。主卧室的浴室比之前有按摩浴缸的那间浴室更具生活气息。牙刷、牙线、用了一半的高档神罗产牙膏、玫瑰味高级洗发露、护发素。角落的挂衣架上她的毛衣和外套与他的外套挂在一起。

    深刻的使用痕迹。是公寓里非常少见的、有萨菲罗斯鲜明印记的房间。

    吴思薇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对上了他的目光便强装严肃，“现在开始教学”

    她拉起他的手，打开热水水龙头，“洗澡和洗手时用温度刚好的热水就行了。不要像笨蛋一样用冷水洗你的手好冷哦。”

    “对不起。”他说。

    “哼哼，既然知道你的手罪大恶极地冷到我了，以后就记得用温水。”吴思薇的话听起来就像强词夺理的坏蛋发言，如果她的脸颊没有发红的话。

    他的手被她牵着。温暖的水流流泻，萨菲罗斯反握住她的手，从背后虚环住她。吴思薇完全陷入了他的怀里，几乎贴在他的胸膛前，却还是保持着不会吓到她的些微距离。萨菲罗斯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

    被雾气渐渐朦胧的镜中，他和她脸颊一样的红。吴思薇低头挤了一捧洗手液，语气像隔夜的干面包一样失去水分，“然后搓到起泡”

    萨菲罗斯没在认真听。他的心饱胀着甜蜜的痛苦，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掌，分享她掌心的泡沫。

    她哼哼唧唧地，仿佛想要抱怨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

    只是握着他的手。，，